君清夜听着苏惊羽的喊声,躲在草丛中偷笑。(:)
嘿嘿,偷喝了小羽做的汤,可不能让她给知道,否则又要被教训了。
君清夜一边悠闲地喝着汤,一边听厨房里的动作。
厨房里头,苏惊羽望着橱柜上本该摆着汤的位置,只觉得莫名其妙。
明明记得就是放在这儿的,怎么就给凭空消失了?
“我明明放在橱柜里的,怎的我倒个油的功夫就不见了?是不是你们谁偷偷藏起来了?别闹了,谁藏的快交出来,这是要送去宫里的。”
苏惊羽心想着,该不会是哪个杀手想要尝试一下人肉汤,故而偷了汤?
这些杀手们如此重口味也就罢了,关键是,他们还不知道那汤里加了料吧?
人骨汤配上毒蚂蚁,黑暗料理,这要是给吃下去了……一准受罪。
而众人的回应皆是没看见。
“不是我,我刚才洗菜!”
“不是我,我在烧火!”
“也不是我!”
听着厨房里杂乱的议论声,躲在树丛内的君清夜看了一眼手里的汤。
送去宫里的?
小羽不轻易给人下厨,这个汤难道不是应该做给小十的么……
送去宫里,谁这么好的福气让小羽亲自下厨?
管它呢,喝都喝了,他总不能跳出来承认。
“怎么回事?”熟悉的清凉声音传入耳中,君清夜探头一看,是贺兰尧走近了厨房,正站在厨房门口。
君清夜忙缩回了头,不敢再动。
小十的警觉与敏锐绝非一般高手可比,不能让小十知道自个儿躲在草丛里偷吃,否则岂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他偷汤了?面子上都过不去。
“阿尧,刚做好的汤,不知被谁偷拿了。”苏惊羽望着门口的贺兰尧,有些无奈。
“什么?”贺兰尧眉梢轻挑,“这个汤竟然还有人偷……谁偷的?”
“不知道,我只不过是转了个身,那一会儿厨房里其他的人都在忙着手上的事,不知是谁偷的汤啊……”苏惊羽撇了撇嘴,“动作还真快,真适合做贼。”
贺兰尧抬眼扫了一遍厨房内的众人,轻描淡写道:“我不管你们谁如此重口味,我也并不是吝啬到要跟你们计较这个,我只是好心告诉你们,这汤并不只是单纯的骨头汤,是加过料的,可别因为一时的贪嘴而吃亏,把毒蚂蚁喝进肚子里去。”
“毒……蚂蚁?”有人惊讶。
“嗯,毒蚂蚁。”苏惊羽摸了摸鼻子,“让你们来打下手,却忘了告诉你们,那汤里我放了毒蚂蚁,我也不知道喝下去会有什么后果,应该吃不死人,但是,一定会受罪,你们若是对人骨汤那么好奇,应该事先跟我说,我难道还会不给你们尝尝?”
众人:“……”
与此同时,躲在草丛中喝汤的君清夜身体一僵,如遭雷击。
原本还暗中欣喜,可听了厨房里的谈话,便如同一道惊雷劈在头顶,劈得他外焦里嫩。
这这这!
君清夜望了一眼手中的汤,端着汤的手都在发颤。
忽然间觉得背后有点儿痒。
君清夜将汤搁下,伸手去挠后背。
挠了后背,胸膛前又开始发痒。
君清夜便又将手伸到胸膛前抓。
不多时,脖子痒。
紧接着,胳膊痒、大腿痒……
啊啊啊啊啊!
君清夜在树丛中费劲地抓痒,自然是发出了声响。
贺兰尧站在厨房外,听到耳畔有剧烈的树叶抖动声,窸窸窣窣,立即转头朝着声音来源处望去,一眼看见不远处的树丛,低斥一声,“谁?”
下一刻,他身影一闪,眨眼之间到了那树丛前,将树丛里躲着的人拎出来。
“痒死了痒死了!”
君清夜眼见暴露了,索性也不躲,在空地之上蹦蹦跳跳。
总觉得肌肤上似有什么东西在爬,弄得他奇痒难耐,不禁想跳,试图将身上的东西抖下来。
贺兰尧望着他的模样,几乎是一瞬间就猜到了原因。
他的视线落在树丛中那一盅还未喝完的汤上,眉头耸动。
真是个倒霉鬼。
“偷吃总是要付出点儿代价的。”贺兰尧望着上蹿下跳的君清夜,“这一次,你是自己作的。”
“好痒好痒,啊啊啊啊啊——”君清夜鬼哭狼嚎,“为什么这么痒!小十快,拿把鞭子来抽我!”
君清夜试图以痛感压制痒感,便求助贺兰尧。
被抽打可比挠痒痒舒服多了。
而贺兰尧根本懒得理他,只悠悠道:“我建议你不要用这么愚蠢的方法,现在你只是痒,若是被抽,那就是又疼又痒,你怎么就敢认为被抽打之后会更舒服?”
“可我真的好难受……”君清夜哭丧着脸,“小十你给我想想办法啊!你不会忍心看着我活活被折磨死吧?”
“君清夜,原来是你。”苏惊羽闻声走来,望着君清夜,无奈叹息,“偷吃的事儿干多了,吃亏了吧?你知道那是什么汤么?人骨汤!汤里还加了公子钰养的毒蚁,那东西体型极小,暗黑色,煮开了就像是汤面上一层调味料,你下次能不能别干偷吃这种事?”
“我再也不偷吃了!”君清夜瘫倒在地上,已经将自己挠得全身都是红痕。
“原来毒蚁的效果是这样的,长见识了。”苏惊羽轻叹一声,“公子钰养了这些东西,还没来得及试验作用,就被月恒抓了,自然也就没留下解药,不过我这儿还有月光赠与的药丸,虽然不是标准的解药,但应该有用,试试吧。”
苏惊羽说着,从袖中取出了装着药丸的瓷瓶,倒出一粒药丸递给君清夜。
君清夜接过药丸,吃下。
由于费力地抓挠着自己,他这会儿已经没力气了,素来爱干净的他也不介意地板上有灰尘,直接躺下了。
“这药丸还有些用,看来神棍还是有点儿本事的。”君清夜轻喘着,“虽然还是有些痒,但已经减轻了一半,小羽,我该怎么办?”
“你只能回去求助你大哥了。”苏惊羽道,“君祁攸身边不是有医术高明的大夫么?让他给你看看,我医术不精,只跟公子钰学了点儿皮毛,这事我搞不定,你还是回去吧。”
“看来只能这样了……”君清夜翻了个身,“我走不动,小羽,要不要扶我回去?我现在特别想吐——呕!”
苏惊羽唇角轻抽,“你要是能吐出来倒也好,将毒蚁呕出来说不定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我想吐,可是吐不出来……呕!”
君清夜一个劲儿干呕,却没能吐出东西。
“那就别逼自己吐,赶紧去找君祁攸,等着,我让人送你回去。”
“如果不是因为想念小羽的手艺,我也不至于偷吃,小羽,为了防止这样的悲剧再次发生,以后就让我蹭几次饭可好?”
苏惊羽翻了个白眼,转身回到厨房,喊了两个杀手,将君清夜扛着离开了。
“真是个倒霉家伙。”苏惊羽眼见着三人离开,嘀咕了一声,“还好那毒蚁吃不死人,否则,真是悲剧了。”
公子钰当初养毒蚁的时候曾说过,不是养来杀人的,而是养来折磨人的,既然是折磨人,自然不可能吃了就死。
原本想拿这汤去作弄那个姓何的风骚男,看看效果如何,却没有想到,君清夜自己送上门来当小白鼠……
现在他们知道了,原来这毒蚁是可以致使人全身发痒,且还是难以忍受的那种程度,会让人禁不住去抓挠自己的肌肤,若是不适时拯救,说不定要抓下自己一层皮。
“那盅汤里,你放了多少毒蚁?”贺兰尧问道。
“不算多,也就十只八只。”苏惊羽道,“我当然不可能在宫里大胆地对何子衿下杀手,我的本意也就是折磨他一下,顺便从他口中套点儿话,因此我也没下太多料,看刚才君清夜的举止,若是放多了,只怕会自己把自己挠死。”
“那就差不多这个数量好了。”贺兰尧瞥了一眼树丛中剩下的那盅汤,还有一半多呢。
“君清夜没喝完的,拿去再加热,再撒上几只毒蚁吧。”贺兰尧唇角轻勾,“让那位风骚的何公子试试这**滋味。”
苏惊羽:“……”
何子衿,我为你默哀。
“将何子衿引进宫,其实是何王夫的一个败笔。”贺兰尧轻描淡写道,“也许,咱们可以利用这个败笔。”
“哦?”苏惊羽挑了挑眉,“阿尧想要如何利用?”
“我自有办法。”贺兰尧抬手,屈指勾了一下苏惊羽的鼻尖,“你去捉弄何子衿就是了,其他的事儿,交给我。”
……
是夜,月色凉如水。
苏惊羽带着那一盅加了料的汤进宫了。
一路走向了何子衿的住处,苏惊羽朝着守门的宫人道:“烦请告诉何公子一声,我来给他送汤药,他白日里说身体不适,让我夜里再来给他看看的。”
“霜御医,请稍候。”
那宫人进去通报了,不多时便出来,朝苏惊羽道:“公子还未睡,霜御医请自行进去吧。”
“有劳。”苏惊羽淡淡一笑,提着食盒走向了何子衿的卧房。
推开门,苏惊羽抬眼,便看见了何子衿依旧如同没长骨头一样地卧在地毯上,眼见她走近了,冲她优雅一笑,“霜御医果然好记性,还记得夜里再来为我看病。”
“我是大夫,尊重每一个病人。”苏惊羽说着,走到了何子衿身前,将手中的食盒搁下,“这是我为何公子您熬的汤药,喝下去便好多了,保证给您提神醒脑。”
“是么?那真是太劳烦霜御医了。”何子衿面上在笑,望着那食盒的目光中却浮现一丝狐疑。
也不知这霜满天玩的什么把戏,她带来的东西,能安全么?
何子衿心中警惕,表面还得装作不在意,打开了食盒,只觉得一股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让人有些食指大动。
汤中有肉香,还夹杂着些许药香。
汤药汤药,有汤自然也得有药,苏惊羽为了体现出这汤药的真实性,又加了些中药进去,哦,还有那么一丁点儿香灰。
谁能料到,这看似色香味俱全的汤药,其实就是一碗黑暗料理。
而何子衿自然不知这汤药有什么名堂,光是看表面,似乎没有什么问题。
但他还是很谨慎地从桌子下拿出了一个针包,捏了一支银针出来,朝苏惊羽淡淡一笑,“霜御医,不介意我验一验吧?”
苏惊羽当然知道他会提防,神色平静,“不介意。”
“霜御医,是这样的,我们祖上三代,都曾有人被下毒谋害过,因此,我们何家人,在外总是很警惕,对入口的食物都很谨慎,习惯使然,霜御医可别觉得我小心眼。”何子衿说着,已经将银针伸进了汤里。
苏惊羽唇角的笑意渐凉。
眼见何子衿要将银针拿出,说时迟那时快,苏惊羽倏然间扬手一拍桌,用了不小的力度,桌面重重一震,使得汤飞溅而起——
何子衿正慵懒地趴在桌面上,全然没料到苏惊羽会有这样的举止,那汤溅了出来,直接糊在了他脸上,有几滴还溅到了眼皮上。
他本能地闭上了眼,担心那汤汁入眼,伸手欲抹脸,苏惊羽已经到了他身后,趁他还没站起来,一手拍在了他的肩上。
她的指缝里,夹着一支银针,银针入体,可以令人有一段时间的无力,限制了内力。
何子衿猛然惊觉自己中招,想要抵抗,却是来不及了,只能抬眸怒视苏惊羽,“放肆,你敢这样对待本公子?”
“有什么不敢的?你以为自个儿多了不得?这一回,你是想用武力碾压我呢,还是想靠你这张俊脸帅晕我?你能用下三滥的手段,我就不能也卑鄙一回?”苏惊羽冷笑一声,松开了按着何子衿肩膀的手,改为钳住了他的下巴,另一只手抄起了食盒里的那碗汤,对着何子衿的口就灌下去!
“咳!”何子衿想要抗拒,可下颌骨被苏惊羽捏着,闭不上嘴,由于仰着头,只能被迫做着吞咽的动作。
苏惊羽给他灌下了大半碗汤,这才松开他,“放心,死不了,我还不至于胆大到在你的地盘上杀你,你若死了,我就是最大的嫌疑人,我还没那么作死,这碗汤,只是小小的惩戒。”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何子衿咬了咬牙,伸手想要抠嗓子。
“呕——”想要将喝下去的东西吐出来,可是汤已入腹,哪能轻易就呕出来。
“别白费力气了,就算你吐出来,你的腹中也会有残留。”苏惊羽在他对面坐下,悠悠道,“接下来,会很酸爽的,你感受一下吧。”
何子衿脸色黑如锅底。
他知道苏惊羽不是开玩笑,也不是吓唬他。
因为他已经感受到身体的异常。
痒……
后背。
不对,胸膛。
不对,是腰、是脖子、是胳膊、是腿……
好像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舒服。
哪里痒他就抓哪里,但他只有两只手,有些部位就顾不上了。
“我敢来整你,自然就不怕你说出去。”苏惊羽径自倒了一杯茶,慢悠悠道,“其实我这人也不黑心,只要你老实配合我,我也会网开一面的。”
“你到底想怎样?”何子衿瘫坐在地上,望着苏惊羽唇角的笑意,磨了磨牙,“你该不会是对我有什么不轨的想法?”
苏惊羽正要喝茶,茶水才入口,听着他这话,顿时‘噗’的一声,将茶水喷了一桌子。
这厮以为她对他有不轨的想法……笑话。
苏惊羽斜睨了何子衿一眼,淡淡道:“你想得美。”
何子衿面色更加铁青,“那你有何企图?”
他一边咬牙切齿,一边抑制不住地抓痒,“在我的地盘上,竟敢如此对待我,你就不担心我回头将你的无耻行径告诉陛下,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哎哟喂,我还真不担心你告诉陛下。”苏惊羽漫不经心道,“你以为何王夫将你送给陛下,你就有多高贵了?你难道不知道陛下后宫佳丽无数,比你更出色的又不是没有,你这还没得宠呢,在她眼中也不过只是个小角色,你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样子,抓耳挠腮的有多滑稽,你有勇气就去陛下寝宫里哭诉吧,看她看看你丑态百出的模样,有多可笑。”
“你……”何子衿听着苏惊羽一席话,一时无力反驳。
不错,他对于女帝而言,只不过是个小角色,后宫中的一员,还没得宠呢,在女帝心中几乎没有分量。
女帝的眼光很是挑剔,就以他现在的狼狈滑稽样子,去找女帝哭诉,即使女帝治了霜满天的罪,多半也不会再多瞅他一眼,最终什么也得不到,还会让外人白白看一场笑话。
“此刻的你,太狼狈了。”苏惊羽仿佛看穿了何子衿的想法,又给他继续补刀,“昨夜的你,光鲜亮丽,优雅柔美;今夜的你,抓耳挠腮,像只猴一样引人发笑,我若是陛下,看见前后如此大的差距,就算嘴上不说,心里也反感,你知道原因吗?你给她的第一印象较好,若是第二印象太狼狈,之前的好感便会大打折扣,你要不要找面镜子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别说见女帝,出门见人你都要鼓起勇气。”
何子衿垂下头,看到的便是自己满是红痕的肌肤,有的地方还抓破了皮,全是他自己挠的。
如此狼狈,被人看见就太丢人了。
这个霜满天,到底给他喝的什么鬼东西!
“我也不想做得太绝,只不过,不来点儿狠的只怕你不配合。”苏惊羽道,“想要解脱,就告诉我,何王夫将你安插在女帝身边的用意是什么?”
“是我自己想要博得好前程,侍奉陛下身侧,跟我叔父无关,他只是将我带进宫来,将我推荐给陛下而已。”何子衿咬牙切齿,“就这么简单,哪有什么特殊用意,是你想多了!”
“真的么。”苏惊羽不咸不淡道,“看来我下手还是太轻一些了,何公子,我告诉你,我给你下的这个药,毒不死你,但是,时间愈长,你会觉得身上愈发难受,浑身无一处不痒,你会拼命抓拼命抓,直到挠得自己鲜血淋漓,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肌肤,最后虚脱而死。听起来很凄惨吧?”
“混账……”何子衿怒视苏惊羽,眸光似是能喷出火来,“我与你有什么仇怨,你要这样对付我!”
“少跟我装可怜,你们这两个姓何的不是很早就开始怀疑我了么?我若是不先下手,迟早被你们坑害。”苏惊羽悠悠道,“听过一句话么?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你很不幸,落在我的手里,你看看你,也就长得能看了点,会跳舞,卖弄风骚的一把好手,可你这武功不怎么样,否则此刻也不会躺在地上抓痒抓得筋疲力竭。”
何子衿轻喘着气,只觉得如此被折磨着,起码得去了半条命了。
不如先与这霜满天周旋,弄到了解药再说。
“好吧,我实话告诉你,叔父让我进宫,的确是为了接近陛下,他知道陛下喜欢多才多艺的男子,才安排我出现在宫宴上,我是叔父的眼线,这么多年来,叔父看似风光,其实与女帝一点儿都不亲近,叔父希望通过我来了解女帝的日常。”
“把你安排在陛下身边,仅仅只是为了监视她?”苏惊羽有些狐疑地眯了眯眼儿,“我的直觉告诉我,你这话的可信度不高,其中必有掺假。”
“你若不信,我也没辙。”何子衿冷哼一声,“反正叔父是这么告诉我的,他只是想关心陛下,没别的意思,我是他的侄子,我得到女帝的宠信,总比后宫其他人得到宠信来得好,毕竟我是自家人。”
苏惊羽挑了挑眉。
这个何子衿,也挺会忽悠人的。
反正她不信他的话。
可他都难受成这样了,再逼他,他兴许也不会再继续爆料了。
何王夫找来的人,还挺忠心。
“再回答我一个问题。”苏惊羽道,“前段时间,六公主三公主九王爷相继遭到刺杀,刺客都是同一个组织里出来的,雇这些杀手的人,是不是何王夫?”
“不知道,叔父哪会什么事都告诉我?”
“何公子,我跟你说,骗我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苏惊羽走到何子衿身前,蹲下了身,揪起他的衣领,唇角露出一抹阴森的笑,“这个问题,我是试探你的,九王爷被刺杀那一回抓了个刺客,刺客受不了酷刑亲口承认,是何王夫雇他的,你与何王夫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他如此大的举动你告诉我你不知道?看来,我对你的惩罚还是太轻了……”
“此事与我和叔父无关!你找错人了!你若是想帮九王爷出气,应该找昔阳长公主……”何子衿唯恐苏惊羽再折磨自己,一时情急,说出了真相。
“哦,原来是长公主啊。”苏惊羽摩痧着下巴,“这个当姨母的还真他大爷的狠心啊,如此对待这些后辈,真是道德泯灭。”
何子衿:“你方才不是一口咬定幕后人是叔父吗?”
“那是我忽悠你的,根本就没有刺客招供,是你自个儿太恐惧了,被我一诈就说出真相。”苏惊羽轻描淡写道,“兵不厌诈嘛,别太介意了,看来你跟你叔父还不算十恶不赦,这个长公主,刺杀后辈不成又要陷害后辈,可怜了三公主尹殇骨,要替她背这个黑锅。不过……你敢对天发誓你跟你叔父没有参与长公主的恶毒计策么?”
何子衿:“我……”
“我提醒你,不要急着否认。”苏惊羽淡淡道,“我这个人最不喜欢人家骗我,你若是实话实话,可以少吃些苦头,其实你大可将何王夫的秘密说出来给我听,有些事,你们以为是秘密,其实在我这儿都不算秘密。所以,骗我之前,你要考虑清楚,是不是能骗得过?骗不过的话……呵呵呵。”
“你还能怎样?你敢杀我么?”何子衿鼓足勇气道,“我若是死了,你有重大嫌疑,多少人看着你进了我的屋子,你敢弄死我吗?”
苏惊羽闻言,低笑一声,“真傻,我为什么要杀你呢?我可以将你毒哑了,走出这个门,告诉大家你得了怪病,会传染,让大家对你避而远之,女帝陛下若是知道这事儿,你觉得她会来关心你呢,还是选择坐视不理?她日理万机,朝政上一堆事,她有时间关心你一个小白脸的病?而我依然能无忧无虑,因为七公主的病还要靠我治,陛下对我,还是挺信任的,我一个御医,总比你一个小白脸有用。”
何子衿一时无言。
苏惊羽心知他开始紧张了,便又继续攻破他的心理防线,“告诉我我想知道的,我就不再折磨你了,到了何王夫面前,你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照常过日子,别让他发现你的异常,毕竟我要对付的是何王夫与长公主,而不是你这个小喽啰。到最后,不管我们哪一方赢,哪一方输,都与你无关,人活在世上,要惜命,懂吗?”
何子衿咬了咬唇,道:“你说话算数么?”
他如今真是要被身上的痒感折磨疯了。
两只胳膊已经被自己挠得出了血丝,再这么下去,他想象不到自己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眼下,最重要的是能解脱这样的困境。
“我骗你一个小喽啰干什么,你又不是带头大哥。”苏惊羽翻了个白眼,“快点说!磨磨蹭蹭,婆婆妈妈。”
“叔父与昔阳长公主的确有勾结,不过,叔父性子稳重,昔阳长公主太缺乏耐心,近段时间的刺杀几乎都是长公主所雇的杀手,包括女帝遇刺那一夜,那些女刺客们都是死士,是他们计划里的死棋,女刺客们被捕时的眼神交流以及行为都是早就计划好的,目的就是为了陷害三公主。”
何子衿说着,理了理思路,又道:“刺客们死后,三公主便有了嫌疑,女帝为了给在场的众人一个交代,便将三公主暂时软禁,整个案子交给刑部处理,而在三公主被软禁的这段时间内,叔父与长公主为了加重她的嫌疑,在女刺客所用的迷香上下功夫,将制作迷香所需的九种花草悄悄挪近了三公主的后院中栽培,赶在刑部的人之前下手,只等刑部的人去搜查证据,让三公主有口难辩。”
“嗯,果然是说实话了。”苏惊羽淡淡一笑,“接下来,他们想对付谁,是我们的九王爷吗?”
何子衿轻轻‘嗯’了一声,“叔父早年十分讨厌九王爷的父亲杨绝顶,如今杨绝顶不在世了,叔父便将对他的厌恶转移到了九王爷身上,近期公主们失踪了好几个,这让我们都很疑惑,如今仅剩两位公主还在宫中,六公主最不成器,叔父不将她放在眼里,七公主会不会醒还是未知,也不算大问题,叔父的注意力,暂时都在九王爷身上。”
“怎么,他现在是想将陛下的子女们都整垮了,好让五王爷有机会争储吗?五王爷如今记忆全失,缺乏常识,只有孩童的智力,如何负担整个鸾凤国?还是说,王夫和长公主有称帝的野心?”
“这种事情……他们真的没有告诉我。”何子衿拧了拧眉头,“我虽然很得叔父的信任,但篡位这等大事,他哪会跟我商量?这是他们的事儿,与我无关,叔父承诺我名利与地位,我对他言听计从,有些不该问的,轮不到我问。”
“这回我信你了。”苏惊羽淡淡一笑,站直了身,从衣袖中摸出一颗药丸,扔给何子衿,“吃下去吧,能帮你缓解缓解。”
何子衿忙身后抓住那颗药丸,生怕苏惊羽反悔。
“我什么都说了,为何只是给我缓解?”何子衿将药丸塞进口中,不满道,“难道不应该把解药给我吗?”
“解药啊,我自己都配不出来。”苏惊羽呵呵一笑,“能给你活路就不错了,知足吧你。”
何子衿磨了磨牙,不敢再多说。
今日受的罪,迟早有一日要还给这个霜满天。
然而何子衿没有想到,他不会再有这个机会了。
“吱——”的一声,房门忽然被人从外头推开。
何子衿闻声,抬头去看,这一看,却吓得他肝胆俱裂!
门口一道人影,逆着光,缓缓步入屋内,来人一袭明黄色曳地裙袍,广袖金边,神情冷漠。
宽大的衣袖随着她的走动轻轻摇曳,到了何子衿身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何子衿,你可知罪?”
“陛下饶命!”何子衿回过神之后,当即朝着她行跪拜之礼,“小人知罪,恳请陛下开恩!”
女帝见此,只是冷哼一声,越过他,到了他身后的椅子旁,坐下。
何子衿的余光瞥见另外两道人影,偏过头看了一眼,竟是——已经被贬为庶民的三公主尹殇骨,以及九王爷。
原来,刚才他和霜满天的对话,都被这几人听在耳中。
“参见陛下,三公主,九王爷。”苏惊羽朝着三人躬身行礼。
“免礼。”女帝的语气毫无起伏,“霜满天,做得很好。”
“陛下过奖了。”苏惊羽莞尔一笑。
哪里是她做得好,这一切,都是阿尧的主意罢了。
她负责来恐吓何子衿,威胁连带忽悠,让他将真相抖出来,阿尧则是去找邵年与尹殇骨,让他们二人说服女帝前来看戏。
邵年自然不乐意帮尹殇骨洗脱嫌疑,但他得知尹殇骨被废为庶民只是一个骗局之后,便释然了。
既然尹殇骨与女帝那般亲近,那他暂时也没法扳倒她,还不如与她联手,先对付了何王夫这混账再说。
他等何王夫倒霉已经等了很久了。
“何子衿,你所犯的罪,死不足惜,但念在你年纪尚轻的份上,朕可以给你一条生路。”女帝望着跪在地上的那人,不冷不热道,“想不想要这个机会?”
“小人要。”何子衿应得干脆利落,“小人不敢求陛下宽恕,只求陛下能给小人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漂亮话就不要多说了,朕只想看见你的行动。”女帝说着,从衣袖中拿出一个锦盒,递给何子衿,“这个东西,你要保管好。”
何子衿伸手接过,问道:“陛下,这是……”
女帝道:“你打开看看。”
何子衿将锦盒打了开,发现锦盒里躺着的是一罐雪白的粉末。
“这是天机散。”女帝清凉的声线在空气中浮动着,“锦盒底下有个小勺,每次给王夫服下一勺,至于方法,你自己想,若是实在办不到,隔两三日吃一回也好,长期不能断,最多给你三个月时间,三个月后,若是他还活着,那你就等着受凌迟之刑。”
何子衿闻言,面色一白。
苏惊羽望着那罐白粉,眯了眯眼。
这是……慢性毒药?
“何王夫背后诸多势力,若是直接给他定罪,只怕逼急了他他会拼死一搏,将他背后的势力都唤起与朕公然作对,只有悄无声息地将他解决才是良策,不用损耗一兵一卒,不会整得朝廷动荡。”女帝说到这儿,唇角勾起一丝冷笑,“当真以为朕就什么都不知道么,朕从前虽说不亲近他,但一直也不曾亏待他,如今他要对朕的子女下手,哪还能姑息他?”
何子衿低下了头,“陛下吩咐的事儿,小人一定尽力办到。”
“你是他的亲侄儿,你知道了他这么多事儿,想必他对你也挺信任。让他身边信任的人对他下手,这不失为一个好方法,但你不要放松警惕,若是被他察觉到了,你就以死谢罪。”女帝望着他,声音冷若冬日寒雪。
“小人明白。走出这个屋子,小人会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如同平日一样与他来往,他对小人说的话,以及他接下来会有什么行动,小人一定毫无隐瞒地转达给陛下。”何子衿道。
“那就好。”女帝不咸不淡道,“你要记住,你现在这条命是跟朕借的,你本该死,好不容易能活下来,可别大意。”
“谢陛下宽恕。”何子衿再度叩头。
女帝斜睨了他一眼,而后起身离开。
苏惊羽等人跟了上去。
何子衿眼见屋子空了,这才敢坐下来喘气,背后早已冷汗连连。
……
苏惊羽等人跟着女帝离开后便从右侧走,走出长廊之后便是一座假山,女帝带着三人直接进了假山。
假山里虽漆黑,却也平坦,几步之后到了尽头,黑暗中,女帝伸手在石壁上摸索着,摸到了机关,按下。
苏惊羽无声微笑。
这女帝陛下当真聪明,在这假山中制造了一条密道,想必是为了掩饰自己的行踪,不让何王夫起疑。
她将何子衿安排在这个宫殿,果然是一早就对他起疑,方才离开屋子时一路上都没有宫人看见,很显然,女帝为了秘密前来,做了些准备工作,如此一来,便没有人知道她今日过来了。
密道的尽头,是藏书阁的一个小密室。
“老三老九,你们先出去。”进了密室之后,女帝道,“霜满天留下,朕与你有话要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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