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炒人心……
苏惊羽咽了一下口水。
“我猜你必定是没有尝过的。”贺兰尧回过神,朝着苏惊羽莞尔一笑,面上的醉意还未完全褪去,使得他的笑容看起来颇为天真无害。
如果忽略掉他手上的那团血淋淋的玩意,美男醉酒,还是颇为赏心悦目的。
可有了手中那颗血红的一团,便使得他的笑颜多了几分诡异,好似从地狱中爬出来的妖异男鬼,诱人又危险。
而就在这样的时刻,有人依旧只看到了他的美丽,而忽略了他的危险。
君清夜原本是在和古月东杨打斗,不经意地瞥见了一抹雪白的身影,他下意识觉得那是贺兰尧,便看了过去,而这么一看,也果真如他所想一样,是贺兰尧。
“小十,真棒……”君清夜眸中浮现浓厚的崇敬之色。
小十做什么都是赏心悦目的,杀人放火掏人心也是那么的迷人啊~
君清夜显然是忘了此刻正在与人打斗,一瞬间的失神,正好给了古月东杨可趁之机,一脚踹在了君清夜胸口。
君清夜哀嚎一声,飞出两丈之远。
“尖嘴猴腮,你娘的……”君清夜破口大骂,落地之时以掌心拍地,借力跃起,这才堪堪稳住了身形。
苏惊羽此刻无暇去看他,只迈步走向了正对面的贺兰尧,“阿尧,咱把这玩意扔了吧,黏糊糊血淋淋的,腥味还重。”
“可我不想扔,我还想着让小青洗干净了炒给咱们尝尝呢。人心啊,市场上都没得卖,也不知这味道好不好。”贺兰尧望着手中血红的一团,声线慢条斯理,却揪紧人心,在空气中好似荡出了圈圈涟漪,无端地令人头皮发麻。
众人一时间都怔住了,有些没回过神。
有几名侍卫原本离贺兰尧较近,亲眼见他完成了一系列的动作,回想起那势如闪电般的速度,此刻只觉得心都要漏了一拍。
这看似单薄瘦削的男子,谁能想到他竟如此凶残,杀人像是杀只鸡,还扬言要‘爆炒人心’。
此刻已经没有人敢认为贺兰尧那句话是恐吓,只因他没有借助了任何的兵器,只是徒手就探进了活人的胸腔中,动作快准狠,仿佛……他已经熟练了这样的动作。
简直可怕。
而就在众侍卫胆寒之时,贺兰尧转过了头,视线在周围的人身上扫过。
那阴森的目光看的许多人退避三舍,生怕下一刻自己就做了他手中亡魂。
古月东杨惊愕之后,便是拧紧了眉头。
他早知贺兰尧不是善茬,却没料到他在众目睽睽之下竟还会有这样血腥的举止。
望着他手上那一团还在淌血的玩意,古月东杨只觉得胃中有些翻涌,恶心得慌。
贺兰尧此等举动,起到的震慑力还是不小的,一众侍卫都不敢靠近他。
“一招致命的手法我见过不少,大多要靠着兵器才能完成,徒手掏人心脏,我……我还是头一次见。”
“我宁可脖子上挨一刀死个痛快,也不愿意死的时候还缺个心,那真是死无全尸……”
古月东杨听着手下人发颤的语句,眉头拧得更紧了几分。
“小十,你这么残暴,我喜欢!”相较于大多数人的惊恐,君清夜倒是显得颇为兴奋,非但不跑远,还直往贺兰尧身旁凑,“要吃爆炒人心,我陪你和小羽一起吃,我真是越发敬佩你了,你一出现在我的视野中,我连打架都无法专心了,方才为了多看你几眼,我被尖嘴猴腮踢了一脚在心口,我的胸口好痛,要小十揉揉才能好。”
君清夜此话说出,换来的只是贺兰尧的一个冷眼。
“胸口痛?”贺兰尧稍稍歪头望着他,唇角扬起一丝妖异的笑,“需要帮你将心掏出来揉揉么?”
“这个……”君清夜想了想,而后颇为认真地道,“若是我还能活,随你想怎样都行,但就怕你把我的心掏出来,放回来的时候我已经翘辫子了,如此一来,我对小羽毛的承诺就等于空话了,我对她说过‘你若安好,我备胎到老’,当然,这句话同样对你也有效,我是一视同仁的,绝没有偏心谁哦。”
贺兰尧眸光一沉。
这君清夜是何时对小羽毛说那么肉麻的话?
“君清夜,阿尧如今不太清醒,你最好别去惹他。”就在二人说话间,苏惊羽快步上前来,将君清夜推开了一些,“他的酒还没醒,只怕他发起火来连你都要遭殃。”
“小羽,你这是说的哪里话呢?”君清夜笑道,“我看出来小十有点儿醉,但他即便醉了,我也相信他是不会伤害我的。”
苏惊羽眼角一抽,“你哪来的自信?”
阿尧是个直的不能再直的直男,君清夜的奉承讨好,他从来不看在眼中,甚至时常会不耐烦。
“我就是有这个自信,哎哟,小羽,我的胸口真的好疼呢,被那尖嘴猴腮的踹了一脚,太难受了,你可否给我揉揉?”君清夜的声线带上了丝丝央求,“你给我揉揉我就不疼了,都是因为多看了小十两眼我才挨了这一脚,原本我是不会输的,可我自然不会怪小十,我别的要求没有,只需要你……”
“你自己痴汉怪我咯!一边去,没空理你!”苏惊羽抬手将他撂开,而后到了贺兰尧身前,一把夺过了他手中那鲜血淋漓的玩意。
“阿尧,这东西我们不要了,丢掉,我不想吃。”苏惊羽面无表情地道了一句,随后转过身,将手上的东西一把扔到了古月东杨的面前。
“王爷,如果你还要继续跟我们打的话,我可不敢估算这人心能够堆到多高。”苏惊羽说着,朝着身后的人道,“乌啼,去端盆水来给你们殿下洗洗手。”
乌啼应了声是,转身迈进了酒楼。
众人不知的是,此时此刻,二楼的某间客房中,有人透过半敞着的纱窗,将楼下的一切尽收眼底。
“醉酒掏人心,有意思。”顾无欢唇角扬起一丝浅笑,随即端起手中的茶杯到唇边轻抿了一口。
边喝茶边看戏。
他受人之托前来治病,但这些人的恩恩怨怨他可不管,全当看戏了。
且看看这伙人最后要怎么收场。
“惊羽,你一定要与我闹成这样么?”古月东杨看也不看脚边血淋淋的一团,只将目光望向了苏惊羽,“南柯中毒一事,父皇母后都颇为重视,你们如今是嫌疑人……”
“证据呢?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二遍。”苏惊羽声线毫无起伏,“单凭古月南柯中毒之前跟我们见了面,你就判定我们是嫌疑人,那么我可不可以说,是你们的南柯公主自己回宫之后给自己下了毒,目的就是为了栽赃冤枉我们,好将我们这一行人留下,只因她时刻惦记着我家殿下,生怕我们离开了赤南国的土地,我可以这么认为么?”
古月东杨怔了一怔。
“小羽,我也是这么想的!”苏惊羽身后,君清夜附和道,“必定是那女人用的苦肉计,自个儿给自个儿下毒,而后就一口咬定我们是嫌疑人,你说,我们要真的想害她,哪还会让她活到现在?直接下最厉害的剧毒,不给她活下来的机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让她还能有力气在榻上苟延残喘。”
“惊羽,倘若真的如你所说,南柯是自己害自己,想咬定你们是嫌疑人而将你们留下,那你更应该去找她对质一番。”古月东杨道,“否则岂不是被平白冤枉?我如今没有足够的证据,不能断定你们与南柯究竟谁对谁错,你们若是身正不怕影子斜,倒不如随我走一趟……”
“你让我们随你走便要随你走,你是个什么玩意?你逍遥王比我宁王高贵了几分,有什么资格将本王带回你们宫中扣押?”贺兰尧正将双手伸进乌啼端来的水盆中洗手,不过才搓揉了几下,一盆清水已经被鲜血染成了血水。
乌啼将水盆端了开,身后的月落立即替换了他的位置,再次端上一盆清水到贺兰尧身前。
贺兰尧将手置于水盆中,看也不看古月东杨,只轻描淡写道:“废话不用再多说了,古月东杨,待本王洗手之后,你我再来切磋一番吧。”
古月东杨听闻此话,眸光一沉。
和他切磋……
他与贺兰尧不久前便切磋过了,那一次,是他落败了,他很清楚地得到一个结论:他并非贺兰尧的对手。
而今夜,贺兰尧当着他众多属下的面扬言要与他切磋,很显然是想让他难堪,再落败一次。而他若是拒绝,又显得他没有胆量,只怕侍卫们背地里要说他怂。
古月东杨攥紧了拳头。
打就打,即便最后还是会败,被贺兰尧嘲笑,也好过回绝他的挑衅,被下属们嘲笑。
胜败乃兵家常事,他尽力便好。
如此想着,他朝着贺兰尧冷笑道:“那就请吧!”
贺兰尧洗过手之后,乌啼递来的一方干净的帕子,他伸手接了过,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上的水,应道:“赤手空拳还是比剑,随你挑选。”
古月东杨道:“比剑术。”
上一回败给贺兰尧是赤手空拳,没准这回加上兵器,形势会乐观点呢?对于使剑,他还是很擅长的。
“阿尧。”贺兰尧身后,苏惊羽低声道,“你的酒还未全醒,我只怕你关键时刻会力不从心……”
“小羽毛,你且放心。”贺兰尧伸手搭上她的肩,低笑一声,“我差不多清醒了,且,我若是醉了,只会比清醒着的时候更凶狠,你不必忧心,看我怎么修理那尖嘴猴腮,等着我。”
说完,他俯下身,捡起死在他手上的那名侍卫的剑,提着剑走向了古月东杨。
古月东杨同样抬起了剑,指向了贺兰尧。
一众侍卫都纷纷向后退了开,给二人腾出了一大片的空地。
古月东杨唇角扬起一抹冷酷的弧度,身形一闪而出,扬剑朝着贺兰尧刺去。
贺兰尧眉头轻挑,抬剑,迎了上去。
利剑撞击声,在这样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月色朦胧,两柄剑挥舞之时,剑锋上的冷芒流动闪烁。
众人一时间都不动了,只静站着观看斗剑的那二人。
而这一切,落进了离酒楼约莫五丈之外的两双眼睛里。
两名身着夜行衣的蒙面男子,此刻正趴在房檐之上,浑身上下裹得紧实,只余一双眼睛在外。
“平日里想要暗杀逍遥王都很难寻到机会,今夜他竟不在府里呆着,跟人斗剑来了,黑漆抹乌的倒是个好机会,有利于咱们下手后即刻逃跑,机不可失。”其中一人说着,将背上背着的弩箭放了下来,箭尖正对着半空中打斗的那两人。
“你射准一点,要是射错了人,那便是打草惊蛇。”另一人沉声道,“如今那两人在打斗,你且看准了时机再射。”
“他们的身影太快,不立于我对准,不过我想很快就会有结果了,只等着逍遥王放慢速度。”举着弩箭的人道,“你看,他似乎有要落败的迹象,与他打斗的那人身法比他灵活敏捷,这一战他落败是迟早的事,咱们就等着他耗尽力气的那一刻,一击必中。”
……
片刻的时间过去之后,古月东杨已觉得有些力不从心。
饶是他再不甘心,不得不承认,他的确不是贺兰尧的对手,无论是赤手空拳,还是用兵器。
世间武功,唯快不破,他败给贺兰尧,就败在这一个‘快’字上。
他的攻击,贺兰尧大多可以轻易躲闪开,而贺兰尧的攻击,他却大多来不及躲,只能吃力地还击。
古月东杨磨了磨牙。
即便要落败,也要卯足了劲,能伤了贺兰尧也好。
“小羽,你看见了么,他还在垂死挣扎呢。”酒楼门前,君清夜望着打斗的二人,笑道,“姓古月的分明没本事赢,还要逞能与小十打斗,你看他那不自量力的样儿,别提多碍眼了,浪费咱们小十的力气。”
“你别吵,安静。”苏惊羽的目光只追随着贺兰尧的身影,并不多理会君清夜。
君清夜撇了撇嘴,只觉得自讨没趣。
古月东杨的动作愈发迟缓。
同一时,不远处酒肆屋顶上的二人也看准了这一刻。
“就是现在,射!”
拿着弩箭的人将箭尖对准了古月东杨的后背。
下一刻,利箭离了弦,划破气流朝着五丈之外的人射去。
与此同时,贺兰尧一个扬剑而起,对着古月东杨劈下,古月东杨抬剑去挡,已经挡不住,反被贺兰尧的力道震的瞬间跌倒在地!
屋檐上的两名黑衣男子瞪大了眼。
干!这时候掉下去,岂不是让他们射出去的那一箭落了空?!
贺兰尧才将古月东杨打落下去,视线也随着古月东杨游移,眼见他落败,贺兰尧唇角扬起一丝冷冽的笑意。
倏然间,耳际听到了锐利的破空之声,伴随着苏惊羽等多人的惊呼——
“阿尧躲开!”
“殿下当心!”
贺兰尧原本喝了药酒便有些神智朦胧模糊,与古月东杨打斗时却并不影响他的发挥,这会儿打斗结束,身体下意识便放松了几分,骤然一听苏惊羽等人的呼喊,他有一瞬间的晃神。
顾无欢这药酒好厉害,不过三杯,都能让他如此昏沉。
箭的速度不等人,贺兰尧一瞬间的晃神,足以让利箭逼至了身前。
电光火石之间,有两道身影齐齐飞来,一红一蓝,红影比蓝影率先一步挡在了贺兰尧的身前——
“嗷——”
一声痛呼响彻空气中。
来自于贺兰尧身前的君清夜。
苏惊羽原本也赶了上来,却比不上君清夜的速度快,眼见着那利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在了——
君清夜的臀上。
苏惊羽有瞬间的呆滞,随即很快回神,低喝一声——
“谁他妈放的暗箭!”
月落乌啼等人早已第一时间朝着暗箭袭来的方向追了出去。
“我干,疼死了……”君清夜将手伸到身后,握上了箭的尾端,一把抽出!
“嗷——”一声惨叫再次响起。
贺兰尧晃了晃脑袋,眼见身前的人轰然倒地,他下意识要伸手去扯,却扯了个空。
君清夜趴倒在了地上。
“小十啊,认识你这么久,头一次看你对我伸出手……”君清夜疼的眼泪汪汪,面上却又欣喜若狂,“我是不是感动你了?”
贺兰尧将手收了回来。
君清夜是帮他挡的箭,扶他一扶自然是理所应当,与感动无关。
“君清夜,你还好吗?”苏惊羽蹲下身,望着君清夜,拧了拧眉,“小青他们去追放暗箭的小人,我带你回酒楼中躺着,我们这行人里有两名神医,一定会给你处理好的。”
“小羽……”君清夜再次开口,声线忽然有些无力了,“我感觉,这支箭似乎不是普通的箭,很有可能……是淬了毒的……我现在觉得……我的力气似乎使不上来,我的头,越来越晕了……”
苏惊羽听闻此话,骤然一惊,“这箭有毒?快,我带你回酒楼,我找师叔给你解毒。”
苏惊羽说着,便要将他扶起来。
然而君清夜却一把握紧了她的手腕,颤声道:“小羽,若是……若是今夜没人救得了我,我就这么死了,你们……你们会不会……永远都记得我这么一个人?”
“死什么死!你没听我说我们身边有神医吗!你给我起来!”苏惊羽低斥一声,随后朝着身旁的贺兰尧道,“阿尧,你倒是扶一下啊!”
贺兰尧被忽如其来的变故一刺激,脑子已经清醒了不少,听闻苏惊羽的话,他垂眸望了一眼奄奄一息的君清夜,俯下了身,准备与苏惊羽一起将他扶起。
“我不起来!除非你们回答我……你们……你们会不会永远记得我!”君清夜的声线虽微弱,语气却很笃定,死死扣住苏惊羽的手腕不让她搀扶自己,“你们不回答我,是要我死不瞑目吗……”
“会,会记得你!现在你能配合一点了么?”苏惊羽恶声道,“我说了你不会死就是不会死,你不是很缠人吗,你不是天下第一的皮厚吗?区区一柄小箭怎么会要了你的性命,别胡思乱想了,跟我进去……”
“小羽小十,我快不行了……”君清夜嘀咕一声,缓缓瞌上了眼皮,“我从没想过……我的人生竟是这么短暂的……但是……挡着一箭我不后悔,即使……再让我选择一次……我依旧会挡这一箭的……小羽,我若走了,要记得……想念我……”
君清夜说着说着,捏着苏惊羽手腕的力道渐渐松了。
那双素来带着笑意的眸子也紧紧闭上,浑身一动不动。
“君……君清夜……”苏惊羽吓了一跳,伸手去探他的鼻息。
君清夜已经没了呼吸。
“君清夜,你别开这样的玩笑,你快醒醒!”苏惊羽摇晃着他的肩膀,忽然觉得鼻子一酸,心中涌上一丝沉痛。
这个人,她虽然总是嫌他烦,但这么长时间过来了,在她心中,她已经拿他当朋友。
虽然永远也不会对他有男女之情,但不可否认,她和阿尧都欠了他的。
迷雾山上他们已经欠了他的人情,还没来得及还,今夜又欠了一回。
天下第一脸皮厚的君清夜怎么能死?他们欠他的人情还没还!
贺兰尧见苏惊羽神色哀恸,垂下了眸子。
倏地,余光瞥见了君清夜的伤口,他看了一眼过去,顿时眯了眯眼。
伤口的颜色颇为正常,不见泛黑,这叫中毒?!
而下一刻,那本该‘死了’的人忽然间一个仰头,朝着苏惊羽笑道——
“死不了,啦啦啦!”
苏惊羽瞬间石化。
“哈哈哈哈哈哈哈,小羽,你被我骗了,我居然骗过了你,我不就是屏住了呼吸了么,你还真以为我死了啊……哎呀,别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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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夜:我是演技派,骗不了小十,但也骗过了小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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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故意的。”女人咬牙。
“对,你是顾熠的。”男人用力一拽,将女人霸道地拉入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