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永善公主喜欢肖故,那还真不是什么秘密。
今日差人给肖故送点儿御膳房的点心,明日差人给肖故送几个亲手缝制的香囊。
隔三差五的,还要寻了由头让肖故进宫,好会上一会。
虽然说,十次里面,肖故有十次都是拒绝的,但那又有什么影响?又不是只有肖故长了腿,肖故不肯走动走动,她便自个儿登了肖国公府的门。
周而复始,长此以往,都成了习惯。
乐初打从心眼里觉得,喜欢一个人喜欢得这么坦坦荡荡的,真是不容易,对这位永善公主也存了几分欣赏,日日盼着能见上一面。
许是乐初太过诚心,第二天一早,韩离就跟她说永善公主来了汨山书院。
“哪儿呢?”乐初兴冲冲的询问,连甜儿一大早给她做好的莲子羹都顾不上喝,伸长了脖子往门外边打探。
韩离拽她一把,“去找肖夫子了。”
“那我赶紧去看看。”
乐初嘴上说着,脚步已经往外边迈去了。
韩离忙不迭拽住乐初的袖子,提醒道,“马上就要上早课了,要是再迟到……总不能每日都打着肖夫子的名号行事……”
乐初完全不同意韩离的这个说法。
保护伞拿来做什么的?就是给自己遮风挡雨的!既然肖故是一尊大佛,这尊大佛也愿意庇佑她,该利用则利用,她没事儿想那么多干嘛?
“我不是来读书的,不怕挨骂,天塌下来都没事儿。小狐狸,你先去上早课,我看完美人儿就去找你!阿!对了!你把桌上的莲子羹喝了再去。”
乐初铁了心要做一件事,哪里由得谁阻拦,声音还在呢,人已经跑得没影儿了。
韩离看着手里的一小截轻纱,摇头苦笑,长叹一声,忙跑了跟上。
两人去到上善阁时,肖故正同那位永善公主坐在石桌前喝茶,看见匆匆忙忙过来的两人,问,“怎么不去早课?”
乐初嘿嘿的笑,“想来看看夫子用了早饭没。”
这话,肖故自然是不信的。
一眼瞥过去,到底没猜错,乐初的眼睛珠子都恨不得掉永善公主身上去了。
乐初是真被惊艳到了。
想她也是美人堆里长大的,燕瘦环肥,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唯独这永善公主,多一分闹腾,少一分死气沉沉,浑身上下,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气韵儿,似梅花的高洁,又不乏春日里百花争艳的近人。
最重要的一点,永善公主是真的美!
明眸善睐,琼鼻小口,坐在那儿就跟幅画儿似的,美丽不可方物。
乐初忍不住问韩离,“怎地生得这么美?”
韩离失笑,轻声回答,“这便是那位姑娘的孩子。”
那位姑娘,仅凭一己之力就让柳家几袋繁荣的那位姑娘?
怪不得能让皇帝一眼看进心里。
她见了这永善公主都心痒难耐,恨不能天天儿的抱在怀里,何况是这美人儿的母亲,那自不必说了。
正想多看上几眼,就听肖故说,“不成体统。”
乐初以为自己见了美人儿流了哈喇子,忙抬起袖子擦了一把,这一擦,惹得肖故重重搁下了茶盏。
乐初还没明白究竟怎么回事儿,韩离抢先一步解释,“是学生手上没有轻重,拽坏了大……初公子的袖子。”
乐初垂眸一看,好端端的长衫少了一块儿,再一看,少的那块轻纱正在韩离手里……
肖故冷眼扫过韩离,并不友善的吩咐,“你自上早课去!”
“初公子呢?”韩离不怕死的问。
肖故蓦地弯了嘴角,眼里散布开零零星星的笑意,他笑道,“整个书院的人都晓得他是我的人,他犯了错,我来惩罚岂不也是应该。”
听似询问,全无询问之意,貌似欺压,毫无欺压之势。
能感受到的,只是气氛变了,变得沉了,重了,冷了。
怪异得很,又说不出哪里怪。
乐初不想连累韩离,给韩离眼神示意,知会韩离先走了。
肖故重新端起茶杯,看也不看乐初的说,“你去门边儿站着。”
“门边?!”乐初不可置信的指着肖故的房门口。
说什么呢!
她这么一表人才的风流人士,怎么可以做出站人门口这样有辱尊严的事儿?
别的时候尚且不考虑,当着美人儿的面,她誓死也不从!
乐初作势要走。
肖故似乎是笑了一声,等到乐初看过去时,肖故却是满脸的认真,满脸认真对永善公主说,“身为七王妃的手帕交,七王妃病逝,想必公主难受极了。”
乐初一听这话,脚步一软,默默走到房门口,规规矩矩的站好了。
肖故见状,抿唇一笑。
殊不知,这一笑,笑进了永善公主的心坎里。
长这么大,认识肖故这么多年来,永善公主就没有看见肖故这样笑过。
永善公主连要说的话都忘了,不由自主顺着肖故的目光朝着乐初看了过去。
方才不经意瞥了一眼,只觉是个俊朗小生,生了一张好皮相而已。
仔细看来,这小生皮肤白皙,身段极好,一双眸子生得晶亮有神——单纯中自带狡黠,狡黠中离不开正气,亦正亦邪的,让人移不开眼,跟那狐狸似的,再是勾人不过。
乐初被看得浑身不自在,手指不断在房门上划拉。
做贼心虚一样,就怕永善公主看出来她和那位七王妃有过纷争。
永善公主看,她就躲,哪知永善还同她较上劲儿了,她越是躲,永善公主越是看。
乐初无法,只得向肖故求救。
“夫子,您吃过早饭了吗?”她问,顺便摸了摸肚子,“若是没有,我可不可以在您这儿蹭上一顿?”
肖故不答反问,“你可知自己错在哪儿?”
“不就是一不小心扯坏了袖子吗?待会儿我让甜儿缝起来就好了。”
甜儿的女红好,缝缝补补不在话下,保准让人看不出来衣裳扯坏过。
小事一桩,乐初根本不放在心上。
却看肖故的反应。
闷声喝茶,情绪全无。
摆明了是要趁火打劫,逼着她做出承诺。
乐初一口银牙咬碎,不得不全部咽肚子里去。
她装模作样的附和道,“那是。书院那么多学子,若是人人都拉拉扯扯,还成什么体统。夫子把心放在肚子里,我往后是不会同人拉扯了。”
肖故这才缓和了语气,拍拍旁边的石凳,道,“坐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