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你呀,殷大哥。”王煦回头一看是殷丞来了,立刻起身,十分雀跃地说道,“我是来看华***的,那天哥哥就答应我了,你难道忘记了吗?”
“哦,是啊,我忘是没忘,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了。”根据殷丞的估计,王煦到草庐探望华佗的时间应该是在自己把王、孟两家修好的计划转达给孟庄,等孟庄有了明确的答复之后。现在这些计划刚告诉孟心没几天,应该还没传到孟庄那里呢,更谈不上什么回应了。
“是嘛,殷大哥是嫌小妹来得太快?”王煦半真半假地对殷丞说。
“不是、不是。我是觉得王小姐大病初愈,还应该多休息上些时日,从王家庄到景来别院怎么说都得小半天时间,这一路奔‘波’可别累坏了小姐。”王煦的话把殷丞吓了一跳,他知道王煦由于很少与人接触,经常会有些小孩脾气,千万不要一个大意把她可得罪了。从她这么快就会来草庐这件事可以看出,王家兄弟有多疼爱她,得罪了她连讲理的地方都找不到。
“嘿嘿,小妹是和你开玩笑呢。大哥、二哥也像你一样,说要过些时候才让我来,可我实在是想来看看,都等不及了。所以我就每天缠着他们,最后被我烦得实在受不了了,他们这才同意我来的。而且我并不是从王家庄过来的,我们王家在朱提府还有两处宅子,我现在搬到那里去住了,从朱提府到这里可方便多了,就这点路程,坐在马车里一点都不累。”王煦微笑着向殷丞解释了一番。
“原来是这样啊,哈哈。那好吧,小姐就在这里和***多聊会儿,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殷丞不想和王煦这个十八岁的小孩多聊,他怕一不小心说错什么就麻烦了。
“殷大哥且慢,小妹来此也有什么时辰了,和***也已经聊完了。***很忙,小妹也不便多打搅他,殷大哥来的时候也正准备向***告辞呢,我们一起走吧。”
“这个……也好,小姐请。华***,在下就先带王小姐出去了,下次有时间再来看你。”殷丞无奈地对王煦点了点头,然后又向华佗打了个招呼。
殷丞一言不发地带着王煦往院子里走,王煦也只是默默地跟在他后面,二人都没说话。
“小姐,马车已经备好,是现在就回去吗?”跟随而来的下人见到王煦从房里出来,迅速上前几步询问道。
“嗯,是的,我们回去吧。对了,殷大哥,你有事就先忙吧,不用送我了。”王煦对下人挥了挥手,然后笑着对殷丞说道。
厄,我根本就没想过要送你啊!现在被你这么一说,我不送好像就不好了吧。怎么说你也是王家大小姐,还是第一次来我这里,送多送少是一回事,不送可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那怎么行,小姐是初次登‘门’,殷丞恬为地主,小姐来时未能远迎已是万分愧疚,现在如何还能不送。请小姐先上马车,殷丞这就嘱咐下人备马,一定得送上小姐一程。”无奈之下,殷丞只能自动揽下了这个吃力不讨好的活。
“好啊,那就谢谢殷大哥了。”王煦十分愉快地答应道。
这一路上,王煦的马车走在前面,殷丞骑着马跟在她的侧后方,和离开***草庐事一样,二人都没怎么说话。王煦透过马车的窗帘看着周围的景‘色’,神情有些落寞,所以也没主动找殷丞聊天,而殷丞是不知道该和这种大小孩说什么,自然也紧闭嘴巴。
“殷大哥,你平时都喜欢些什么?”走了五、六里地,王煦还是忍不住说话了。
“喜欢?没什么喜欢的,在下平日俗事繁多,没太多时间可以任意消磨。”殷丞最喜欢的就是金子,但这可不能直说啊。
“唉,都这样,我大哥、二哥他们也是如此,整天不知道哪来那么多事好忙的。”王煦叹了口气,随后又换上了笑容,展颜对殷丞说道,“我就不一样了,我喜欢很多东西。我喜欢听睡榻‘吱吱’作响的声音;也喜欢看冷雨打湿窗纱;还喜欢秋虫的呢喃、夏蝉的躁鸣。你看,现在‘春’天来了,我喜欢的东西就更多了。划过指间的微风、远处雾霭缭绕的山峦、道路两旁的翠枝,还有那遍地盛开的……野‘花’。”
当王煦说道野‘花’二字时,她的声音突然低沉了下去,脸上也再次出现一丝落寞。殷丞不明白这野‘花’有怎么得罪了这位大小姐,在好奇心的作祟下,殷丞随口就问了一句:“小姐这是怎么啦,有什么不开心吗?这野‘花’开得很美,不是吗?”
王煦摇了摇头,对着殷丞挤出了一点点笑容,但没有说什么。殷丞也只能挠了挠头,又不方便追问下去,也就不再说话。
“殷先生有所不知,小姐这是想到了伤心的事了。”此时,和王煦同坐一辆马车的贴身‘侍’‘女’在一旁‘插’嘴道,“小姐今天出发前往草庐的时候,经过朱提府的集市,在集市的一角有个行脚的货摊,在货摊的一侧挂着一个十分‘精’美的‘花’环。小姐一看到就喜欢万分,当时就想让那个货主把‘花’环转让于她。可万万没想到,这个货主怎么都不肯相让,小姐出了十倍的价钱也没让他动心。现在小姐看到这些野‘花’肯定有想到那个‘花’环了,也许是因为这个才会不开心吧。”
哦,原来如此,这丫头还真是个小孩子啊。你这个货主也真是,人家买你的东西你干嘛不卖啊,不卖你跑集市摆摊干什么,有病啊。还有你,王煦,你也太小气了,王家有才有势,既然喜欢你就继续加价呀,一个‘花’环能值几个钱,十倍不行就出百倍,百倍不行就出千倍,哪有买不到的。
“那个摊主太也‘混’帐,他摆摊不就是为了做买卖嘛,有人买东西他为什么又不卖呢,正是岂有此理。小姐回转后不妨告诉令兄,此人不肯把‘花’环卖于小姐,肯定是看出小姐对‘花’环万分钟爱,想借此抬高价格,此等见利忘义之人应该受些惩罚。令兄是朱提商界之首,由他出面惩治一番,那是既合情又合理。”
“不是的,殷大哥误会了。此人并非朱提人氏,而是从云南郡远道而来的行脚商贩,此‘花’环亦非出售的货物,是此人离家时他的‘女’儿亲手编制送给他的,他说他一看见这个‘花’环就像看见自己五岁的‘女’儿一般,实在不舍得出让。我见他爱‘女’之情情真意切,也就不好过分相‘逼’,这才作罢。”王煦虽然惋惜自己没能得到那只‘花’环,可她却并不怨恨那个货主,见殷丞对他似乎有些误会,也就很自然地替他解释了一下。
“是这么回事啊,哈哈哈。那就好办了,我替你把这个‘花’环搞来吧。”这句话还没全部说完,殷丞就开始后悔了。晕啊,这关我什么事啊,吃饱了撑的,怎么会这么冲动,居然会去陪小孩子玩游戏。
“真的?太好了,谢谢你了,殷大哥。”王煦拍着手说道。
心里是后悔了,可嘴上不能就这么说呀,殷丞开始找理由推托了:“这个……当然是真的。不过……我觉得那人应该在欺骗小姐。你想,从云南郡来到朱提,单单路上就要‘花’去一个多月时间,出‘门’时编的‘花’环,到现在应该早就烂了,怎么还会让小姐看到呢?”
“烂了?没有啊!只是干枯、凋谢了而已。可我就喜欢它这种样子,我能从那些干枯的‘花’瓣上感受到它已经逝去的生命,也能从残存的‘色’彩中体会到它曾经的辉煌,这比那些痴呆愚鲁的鲜‘花’更令我动心。”王煦深情地说着,完全没有留意殷丞越变越难看的脸‘色’。
王煦的话让殷丞的后脑出现了无数汗珠,真没看出来这个小妞居然是个变态,喜欢干枯的‘花’朵,和喜欢干枯的尸体有什么区别,这丫的应该扔到埃及去研究木乃伊。
“这个……这个,原来小姐看到的就是干枯的‘花’环啊,这玩意儿……似乎……啊……”殷丞的心理素质算好的了,可面对一个拥有童心的变态,还是让他有些语无伦次。
“我知道这有些古怪,可当时我就是这种想法,直到现在还是如此。对了,殷大哥,你说你能帮我得到这个‘花’环,你真的行吗?”
“真……真的,当然真的。要不……你看……”殷丞随口应付着,现在他哪里还有心情去帮她搞木乃伊啊。哦,不对,是‘花’环。
“好啊,好啊。看,朱提快到了,我们跑快点吧。”一说完,王煦就开始催促驾车的马夫了。
殷丞看了一眼远处模糊的城墙,没想到一不留神居然送出了这么远。殷丞来这里已经好几个月了,至今还没进过朱提城呢,可怜他的第一次居然是为了一具木乃伊。啊,又错了,是‘花’环,是‘花’环!
驾驶马车的车夫对朱提城很熟悉,在他的带领下很快就到了集市,现在时间还早,集市并没有关,那个货摊还在。殷丞第一次来朱提,当然想仔细看看,可他对汉末时期的城市设施、建筑规划等一点都不了解,也没太大兴趣。所以这一路上也看不出什么名堂,只是感到朱提比南照要繁荣一些,可这一些也是有限得很。
路上光顾着看四周了,等马车停下,王煦开始和人对话后,殷丞才知道是到了集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