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苏绮瑶备了满满当当一桌子菜,喜滋滋的等着家里男人归来。可裴天曜言而无信,打电话说不回家了,理由是临时有事走不开。
她紧了紧握手机的手,问:“裴大哥,你是不是……跟宁小姐一起在外面吃?”
“恩。”
淡淡一个鼻音却令她的心瞬间跌落低谷。
“还有几个朋友,谈些事。”
短短几个字又让她重燃欣喜:“好的,那你们好好聊,我先挂了啊。”
“瑶瑶。”
“恩?”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想你了。”
闻言,她的脑海蓦地闪过什么片段,渐渐羞煞了一张小脸,扭捏道了句:“早上不刚见过么?”
“不够,我要时时刻刻看到你。”
她心里化开一滩蜜:“那你早点儿回来。”就可以早点儿见到我了。她默默补充一句。
裴天曜低低的笑了:“在家等我,吃完饭我就回去。”
“好。”
挂断电话,苏绮瑶已是笑眯了眼睛,也不在乎原本一桌子热气腾腾的菜渐渐转凉,挑出几道家里那位最爱吃的存进冰箱,其他剩下的菜放微波炉里转悠几圈转热乎了,便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可是……
裴天曜又食言了,午饭过后打电话说事情有些棘手,要多谈会儿。
一谈就谈到了晚上,晚饭也在外面解决。
苏绮瑶哀怨了一整个下午,都是做家务活打发时间,打发到傍晚的时候便戴了副口罩赶着牛牛下楼溜达。没办法,她现在的颜值玉面有些受损,实在承受不起小居居民的异样眼光。
她想她绝逼得罪了霉神,绝逼的,因为今儿打一大清早就诸事不顺。这不,又来了。
刚出楼门就撞上一位不速之客——向英杰。
他看到她,脸上闪过一道无地自容,转瞬即逝:“裴天曜说你不愿见我,我就在楼下一直等。”他看起来很憔悴,没人怀疑他确实站楼下等了一整天,嘴唇都是干裂泛白的,可能连水都没顾得喝上一口吧。
怎料这副落魄样丝毫赢不下佳人的同情之心。只一眼,苏绮瑶二话不说转身欲走,却被他从身后掐住了胳膊,她挣扎了两下,没挣开:“放手。”她面无表情的说。
向英杰偏不放:“你听我说,我……”
“没什么好说的,放手。”她冷冷打断。
他还不放:“我在公安局有些人脉,极地……那个地方我托人盯着,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们迟早受到法律的制裁,以后你不用再害怕了。”
“说完了?说完了请放手。”她的语气依旧生硬古板,不带任何感情,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吝啬于施舍他一道目光。
向英杰心脏一痛,说话声似乎带着一丝乞求:“瑶瑶,你别这样……我知道你难受,你不好过,可你别这样对我,我……求求你跟我好好说话,正眼看我一眼,别这样……求你……”
“你求我?真是讽刺!”苏绮瑶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般呵呵直笑,眼角却莫名挤出一颗泪珠,“向英杰,求人有用的话这个世界就没有那么多悲剧了,当初我是怎么求的你,我那么绝望的乞求你,哀求你,可你……还不是走了……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的悔恨无以言表,声音都在颤抖:“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如果……”
“不,你一点儿错都没有,那件事本就跟你无关。”她收敛了失态,终于肯抬眼正视他,嘴里却说着冷酷无情的决绝之言,“非要纠错也是我的错,我傻,我笨,我缺心眼,我不该求一个自私自利的小人……”
“瑶瑶!”他断喝一声。
她丝毫不受影响继续说:“向英杰,曾经我真的以为你是一个好人,可现在看是我眼瞎认错你,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互不相干,还有,作为你见死不救的回报,我会撤诉,就这样,再见。”苏绮瑶说着猛一个甩手挣脱他。
却被他二次擒获,死抓上她柔弱的胳膊不放:“瑶瑶,如果……裴天曜嫌弃你,我……愿意娶你,我愿意负责。”
“你负什么责?害我的人又不是你。”苏绮瑶的嘴角勾起一抹嘲笑,态度依旧冰冷,“是我自己笨着了别人的道,跟你无关,你不必内疚。”
“我……不应该提那么无理的要求,我可以带你走但我……”
“世道不就是这样,‘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这位先生,你顶多是见死不救而已,不,你是视而不见,况且对一个陌生人,你没义务,更没责任去救她,没有人会谴责你,你只管安安心心的活着就是。”
“瑶瑶,你不是陌生人,我们……”
“认识二十一年吗?抱歉,我脑子笨,最近经常忘事,可能我以前的确认识你,但现在我真的不认识你。”话落,她再次挣脱了他,却见娇嫩的皮肤掐出一道通红的印痕。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疼死了。
苏绮瑶呼着胳膊暗咒流年不顺,赶着牛牛走远。
身后,向英杰紧握了双拳嘎嘣直响,撑红了一双桃花眼高声道:“我是认真的,他不要你,我要你,我要你……”
“我、不、稀、罕。”她远远的传出一句,却头也不回。此时她无比庆幸自己戴着口罩没人认得,否则邻里邻居还指不定怎么看她呢。
可她似乎忘了,邻里邻居不认得她却认得牛牛。这只憨憨丑丑的萌狗是苏绮瑶的特有标记。
“瑶瑶,是不是生病了?怎么戴口罩?”李阿姨关心的上前询问。
她笑说:“感冒了,怕传染给别人。”
“年轻人就是受不得罪,整天吹空调,一冷一热就容易感冒。”李阿姨不赞同的说,“吃药了吗?记得多喝水,以后少吹空调,那不是个好东西。”
她附和:“知道了知道了。”
突然,李阿姨顶着八卦眼指着远处的向英杰问:“那小伙是谁啊?”
苏绮瑶想了想,说:“不认识,一个问路的。”
“刚见你们说了那么久,我还以为……咳,对了,上次跟你说的事还记得吗?”
神马事?她纳闷的瞅着李阿姨。
“就知道你对那档子事不上心。”李阿姨没好气的说,“瑶瑶啊,你年纪不小了,该谈个男朋友了。”
哦,想起来了,给介绍高富帅的事。苏绮瑶不自在了,讪讪的道:“我还小,不着急。”
“怎么不着急?阿姨是过来人,比你有经验,我跟你说啊,谈恋爱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费时间呢,找个合脾气的找上一两年,磨合期要个一两年,稳定期再个两三年,到时候谈婚论嫁又要一两年,这时间眼看着哗哗就过去了,你可得抓紧了。”
她不知说什么好,顿了顿决定坦言:“阿姨,我……”
“行了行了,阿姨有个外甥,北京名牌大学的硕士研究生,这不毕业了过两天就回来,家里有门路能给安排工作,人不但长得帅脾气也好,改天约个时间见见。”
“不用麻烦,我……”
“没什么害羞的,正所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天经地义,再说了就是见个面权当认识个朋友,又没非要你们谈恋爱,好了,就这么说定了啊。”李阿姨笑眯眯的看着她,越看越满意,心道这女孩跟她的外甥真是登对啊登对,站一起绝对堪称金童玉女,天作之合。
“可是……”
“没有可是,阿姨还有事,先走了啊,等我的好消息。”
别介,别走啊,咱话还没说完捏。
苏绮瑶眼睁睁看着热心肠的媒人走远了。
她郁闷的继续遛狗,心想自己是不是应该亲自登门拜访李阿姨,告诉人家她已经有“男朋友”的事实,否则闹腾到最后多不好啊。
打定主意说干就干,她回家安置好牛牛,换了身衣服去楼上按响了李阿姨家的门铃。
“瑶瑶,来来来,正说你呢。”李阿姨很热情,拉了她进来,“刚打电话问过了,人家一听直呼认识你,还说你们是大学同学,正好下周他回来打算办个同学聚会,特意邀请你赏脸参加呢。”
“是……是这样啊。”原本准备的一肚子说辞全数吞回去,苏绮瑶浑身不自在。她上大学的时候跟班上同学关系一般,不亲近,也不冷漠,只除了一对男女特别、非常、极其的令她别扭,一个叫林梓轩,一个叫孙菲菲。
所以每次同学聚会苏绮瑶都找借口缺席。
这次也一样。她抱歉的婉拒说:“我那天有事,可能去不了。”
“哪天?”李阿姨直纳闷,“梓轩没说什么时候办聚会啊。”
梓轩?林梓轩!
苏绮瑶果断膈应,说了句:“阿姨,下周学校有考试,我一整周都腾不开时间,所以……”麻烦您代为转告您那位外甥,我去不了了。
“哦,这样啊。”李阿姨十分惋惜,突然起身从茶几上拿了纸笔写了张纸条,硬塞给她说,“这是他的电话,去不了就亲自跟人家说清楚,阿姨不管你们那档子事。”你看着办。
苏绮瑶就觉得手中纸条是个烫手山芋,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最后她还得“乖乖”收下,忧心忡忡下楼了。
下楼见从隔壁张氏兄弟家里走出三位穿制服的,两男一女。
“师嫂。”张祈一眼认出戴口罩的苏绮瑶,对着几位警察同志介绍说,“这就是偶尔帮我们乐队助唱的苏绮瑶女士。”
“苏女士你好,我们是小区对过公安局的,我姓杨,你可以称我杨警官。”那个女警察微笑着说,四十岁左右的年纪,友善可亲,“这位是司警官,这位是厉警官,我们收到市民举报……关于极地娱乐/城希望苏女士配合我们做些调查。”
口罩下无人窥见的角度,苏绮瑶早已苍白了小脸,刹那间刚刚结束的一场噩梦不受控制般再次涌上脑海,挣扎,嘶吼,哀求,丑陋,肮脏,压抑,绝望……瞬间席卷了她的全身,通体发寒,寒彻心骨。
“抱歉,我……我不清楚……我只去过几次……对那里……不熟……”话落,她慌慌张张掏钥匙开门,小手却哆哆嗦嗦的怎么都对不准那小小的钥匙孔。
杨警官感觉奇怪,上前自背后搭了她的肩膀,蓦地——
“别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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