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故事就起名叫阳光下的暗杀者吧,”黄远说,“你们知道,从远古时代起,看热闹、凑热闹就是人类亘古不变的弱点,无论是好的事还是坏的事,有一点苗头,就会有无数窥伺的目光凑上前去。这是人类的孽根性,没有办法。甚至后来有人就发明了□□、表演等方式,更加满足人类凑热闹的欲望。”
“有一年,一个大人物,算是帝国里最大的人物,和他的妻子还有两个儿子一起,坐在花车上,接受民众的欢呼。当时正是这个大人物的声势最浩大的时候,他受到所有人的爱戴。敞篷车缓缓行过最繁华的大街,鲜花和彩条不停的撒向他即将走过和已经踏过的道路上。正在这个时候,响起了枪响。这个大人物头部中弹,倒在了血泊中。”
说到这里,黄远停顿了一刻,看简桦和邵续霖两个人都稍许有些变色了的脸。他微微一笑,继续说:“你们看,这就是凑热闹的坏处,随时都有可能送命。这个大人物死了,但是事情当然远远没有结束,得找到凶手。”
“一开始查,才发现案件真是千头万绪,走访了当时在场的几百个民众,有人说,听见了一声枪响,有人说,听见了两声枪响,更有人信誓旦旦地表示,枪声连成了一片,一定是敌国的特工开展的袭击。调查人员也无法知道哪个才是真相了,那位大人物当场死亡,他的尸体在二十分钟后被送往了医院,然后被不知名的人士取走了颅脑,至今不知道下落。也永远无法得到子弹的数据了。”
“警察很快就抓捕了持枪的凶手,一个傻乎乎的24岁的年轻人,但是他在被捕后19个小时在监狱中被发现上吊自杀,没有留下任何口供;逮捕他的警官在四天后,街头被一个年轻的小混混飞车党飙车时候撞死,没有留下有用证言;那个年轻的飞车党在一天后,为躲避警车的追捕,被一辆黑车撞死在街头。”
“这个案件最终还是告破了,警察表示这个大人物死于一个重大的阴谋,而真凶是一个大家意想不到的人物,”黄远看着邵续霖,“又到提问的时候了,您们二位觉得,这个案件的凶手应该是谁呢?”
简桦和邵续霖都沉默不语。
黄远看看墙上的挂钟,说:“时间不早了,我也不方便打扰的太晚,再说最后一个故事,我就告辞了。”
“最后一个故事,叫赵氏孤儿,发生在远古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说到第三个故事的时候,黄远的脸变得有些狰狞了起来,“在地球上,有个叫晋的国家,这个国家里有个幸福的年轻人,他有一个对他非常慈爱和器重的养父,还有一个严厉而且沉默的父亲。这个年轻人无忧无虑的长到了成年,有一天,他的父亲把他喊到了身边,告诉他,他其实是多年前一个品德高贵的人的儿子,那个人受到所有人的尊敬,但是也被一些无耻小人所嫉恨。其中,有一个无耻小人,杀害了那个高贵的人和他的全家,窃取了他的名声和成就。而那个少年,是那个高贵的人家族中留下的唯一的儿子,唯一的希望。”
简桦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他意有所指,张张嘴想打断他。但是忍住了,他转过头看身边的邵续霖,邵续霖正目不转睛的盯着黄远,像是被他的故事深深的吸引了。
“好吧,故事说到这里,想必你们已经明白了。那个少年名义上的父亲,其实是他的养父;而这么多年来一直爱护着少年的养父,其实就是那个坑害了他生父全家的无耻小人,”黄远的故事终于说到了尾声,他笑眯眯地看着面前的兄弟俩,问,“这个故事提出的问题是,那个年轻人会为他的亲生父亲报仇吗?”
“简少校,您觉得我的故事说的怎么样?”黄远观察简桦和邵续霖的神色,发现已经达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不禁有些得意,他放过了面色苍白的邵续霖,笑着问简桦。
“很精彩。”简桦也在留意邵续霖的情绪,通过上一世,他已经知道了邵续霖的身世和他背叛的缘由,他知道黄远的话,会给邵续霖带来多大的影响。听到黄远的问话,他简单的敷衍道。
“那么,”黄远却不放过简桦,追问说,“简少校,你会是哪个故事的配角呢?”
简桦抬起眼睛,盯着黄远,说:“我为什么要掺和进这些故事呢?”
简桦深知邵续霖的性格,他明白根本无法阻止邵续霖的复仇,这辈子他的希望仅仅是保护好养父还有卫星城堡垒。只要不像上一世那样威胁到养父的生命,邵续霖想做什么,他就去做吧。
简桦无意阻挠他,更无意协助他。
“因为简少校你的眼睛里没有恨,”黄远看着简桦的眼睛说,“这个时代并不像表面上这样衣光鲜亮,再过不久,所有的矛盾就要累积起来爆发了。战争、动乱很快就要到来,简少校,眼睛里没有恨的人,在那个新时代里是活不了多久的。”
简桦也毫不退缩的注视着黄远的眼睛,嘲讽地笑了一声:“黄先生怎么知道我心里没有恨?”
“你讨厌我,而且你毫不掩饰的表现了出来,”黄远回答,“卫星城老将军把您保护得太好了,您的城府,甚至不如你身边的弟弟。”
邵续霖忽然被牵扯进了对话,抬起眼睛看看剑拔弩张的两人,脸上还是平静得没有喜怒。
“天色太晚了,黄先生请回吧,”简桦生硬地说,“下次父亲有时间的时候,欢迎您再次到访。”
他在下逐客令了。
黄远在心中嗤笑,果然还是个不足为患的毛头小子。他站起身,说:“既然这样,我改日再打扰了。”
邵续霖也从座位上站起来,低声对简桦说:“你休息会儿,我送他到门口。”
简桦脸色阴沉,目光在两个人之间转了转,还是点了点头。
邵续霖送黄远到了门口,司机还没有过来。
门廊下只有一盏昏黄的吊灯,被风吹得摇摇晃晃。
黄远在门口披上了大衣。
邵续霖没有穿外套,只有一件薄薄的不挡风的毛衣穿在身上。
“邵续霖,你送我出来,是有话想问我吧?”黄远知道自己刚才说的那三个故事已经有了效果,邵续霖似乎就要上钩了。
邵续霖不说话,向前走了几步,站到露天,看远处车要来的方向。
“我说的三个故事,有个共同点,不知道你注意到了没有,”邵续霖不搭理他,黄远还是继续说,“这几个故事的背后,都有一段认贼为父的丑闻。”
邵续霖猛地回过头,一个擒拿手将黄远手臂扭到了身后,按到了地上。他用手肘卡住了黄远的咽喉,狠狠地问:“你到底是什么人?来卫星城有什么目的?为什么要挑拨我和哥哥和父亲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