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猛不愿意在此时流露太多的感情,而丁副连长不想儿女情长,坐在梁猛身边,把连里的几个尖子兵的特点跟梁猛说了:“对了,那个岳子雄真是个好兵,放在你身边当文书可惜了。(飨)$(cun)$(小)$(说)$(網)免费提供阅读这次出任务,多让他去闯闯。如果你手下要出战斗英雄,这小子跑不了。”
梁猛说:“行了,这份心你就不用操了----”
“怎么能不操?”丁副连长说:“部队这些年的状况你不是不清楚,训练刚走上正轨就要打仗,老实说,我心里真没底。要是再练个一年,我保证不会出洋相。这猛然拉上去,我还是很担心的。”
丁副连长是有名的训练尖子,对练兵自有一套,梁猛对他的话自然信服:“可惜你不能跟我们一起,不然,有你带队,我省好多麻烦。”
丁副连长笑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好好努力吧,活着回来为我送行。”
部队开拔的命令终于下来了。
黄昏,一辆辆军用大卡车整齐地停放在营房前。野战军的营房都是一排排的,每一间房子都住一个排。各排的士兵都一声不响地把领到的弹药搬上了车,然后是背包。最后士兵们都默默地拍着队,站在车前,等着命令。
丁副连长一脸严肃地站在前列。梁猛走到他跟前说:“老丁,你就不用去火车站了---”
丁副连长说:“我送你们到车站。”
梁猛没说什么,一挥手:“上车!”
不大的车站被当兵的挤得满满的,随着一辆辆闷罐车厢的门打开,战士们有次序地上车坐好,丁副连长跟每一个战士拥抱,他拍着战士的肩膀,大声说:“好好干,别给我们连丢脸。”走到岳子雄跟前,他用劲捶打着岳子雄的胸:“小岳,你是个好兵,替我多杀几个敌人。听见没有?”
岳子雄立正:“是!”
梁猛和蒋春树带着岳子雄在车厢的中间摆出个办公的地方,他最后看了一眼驻地,站在站台上的丁副连长朝他敬了个军礼,梁猛庄重地回礼,然后向门口的兵打了个手势,两个兵拉着门把手,用力地关上了车门。
火车开动了,大多数战士都互相靠着睡着了,梁猛和蒋春树还在商量着工作,岳子雄靠在车门上,睁着一双眼,望着顶部,呆呆地想着心事。忙完了公事的梁猛站起来,舒展了一下手臂,又四处看了看周围的兵,眼睛盯到了门边的岳子雄身上。他慢慢地走到岳子雄跟前,在他面前蹲下来,仔细地看着他。已经出神的岳子雄没看见眼前的连长,倒是梁猛用手拍了拍他的腿:“哎!想什么呢?”正出神的岳子雄一惊,一看梁猛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忙想站起来:“连长,我……”
梁猛摆着手说:“别搞那么大的动作,在想什么呢?想家了?”
岳子雄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是!本来我该探亲,回家过年的,这一开拔,全泡汤了。”
梁猛点了点头:“没法子,军令如山,我也一年多没回家了。”
他看了看周围,见其他战士都睡觉了,也一屁股坐了下来:“别失望,这一仗打完,我放你大假,在你那个天堂里多呆几天。”
他见岳子雄只是笑,有些诧异地说:“怎么?不相信?”
岳子雄忙说:“不是,我想,这仗打起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你都把愿许了,太快了吧?”
梁猛哈哈笑了:“就这么没信心?打越南,还会费多大的事?就我们师一放进去,一个横扫,就差不多了,还有那么多部队,我看也就是摧枯拉朽了。”
岳子雄并不赞同自己的连长:“我听我爷爷讲过孙子兵法,兵者,死地也,只要是打仗,就是生死存亡的事情,连长,你有些轻敌了。”
“呵?你还跟我讲兵法?要论打仗,越南是我们的徒子徒孙,那几招都是我们教的,他有多少本事和祖师爷比?”
岳子雄说:“可不能小看,越南这些年就没停过打仗,军队都处在战时状态,又在本地,按理说,防御一直都比进攻要容易,我想,他们会给我们制造一些麻烦的。”
梁猛有些不高兴了:“我说你小子怎么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赶紧把这念头灭了,还没开始打,就想着敌人厉害,那你怎么在战场上面对?还不吓得尿裤子?”
岳子雄刚要表示反对,那边的蒋春树喊:“老梁,你来一下。”
梁猛忙站起来,临走又踢了岳子雄一脚:“赶快灭了,要不我饶不了你。”
车厢里又安静了下来,岳子雄侧了侧身子,拉来了车门上的小隔窗,外面的风吹了进来,让他感觉一阵清爽,他把眼凑近小隔窗,看着外面,外面的夜色还不浓,不远处的青山在还能清楚地看到,山脚下不时闪现的农舍、炊烟,构成了一副及其美丽的画卷,这吸引了岳子雄,他索性把车门拉开一条缝,尽情地欣赏起来了。
经过了一夜的火车旅行,部队终于到达了云南边境。队伍在车站并没有多耽误,几十辆军用大卡车把部队拉到早就定好的位置,每个人都感觉到了一丝战争临近的气氛。到了营地,那里搭起的简易帐篷就让岳子雄等人明白,他们这一拨是最前沿的部队了。
部队很快就安顿下来了,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这支先头部队就展开了针对性的训练,一直到过了元旦,大战的气氛越来越浓了。后续部队也源源不断地开来,就连边境的老百姓也发了枪,枪声成了这里最寻常的响声了。作为第一支到达战区的部队连长,梁猛心里那个美劲就别提了。
岳子雄和尖刀班在一起训练。
班长看着他射击的成绩,夸奖说:“不错呀!你这当兵一年多,没看你打几次枪,连运动射击都这么熟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老兵了。看来,你是天生当兵的料。”
岳子雄坐在地上说:“你就这么小看我?难道我只能当兵吗?”
一个战士说:“能当兵就不错了。你还想当将军?你有当连长的路子吗?哈哈!”
一个战士插话说:“就是,我一个老乡前几天还跟说,他们连队以前还有几个高干子弟,这不一要打仗了,马上都离开了。就剩下我们这些没路子的来出力。”
班长拍了一下那战士的脑袋:“怎么说话的?保卫祖国不愿意吗?”
那战士不服气地说:“难道祖国是我一个人的祖国吗?凭什么那些有路子的不来打仗?”
岳子雄说:“不要听那些小道消息。高干子弟都跑了吗?我们连长不是高干子弟吗?你们没看他打仗的心情比哪个都迫切吗?我们身边的人你不相信,怎么尽相信些不着边的小道消息。”
班长表扬说:“看看,小岳的思想就是对的。比什么不好,非要比当逃兵?”又转向岳子雄:“你的思想不错嘛,是党员吗?”
岳子雄站起来:“还不是!党员门在哪我都不知道。”
班长有些尴尬:“啊!你这思想够入党了,打完这一仗,我当你入党介绍人。”
岳子雄说:“行呀!只要我们两不死,我一定找你兑现你的话。”
几个人正说着,梁猛和蒋春树走了过来:“同志们!”
大家连忙站好。梁猛说:“都放松!别那么绷着。我跟你们说呀,我们的任务下来了,为了给我们的炮兵部队指引目标和为部队扫清前进的道路,指挥部命令我们连先期进入越南进行侦察,标定目标和道路。今天晚上,我就带领你们出发。现在,你们大家先休息,下午2点集合清理装备。”
蒋春树也做了一番政治鼓动。当队伍解散时,蒋春树说:“猛子,我看这次侦察还是我带队吧,要是有个什么意外,打起仗来我们连不能没有连长呀!”
梁猛说:“那怎么行?我是军事干部,这样的事情只能是我打头,哪能让你指导员去?”
“指导员怎么了?我当指导员是工作安排,我当军事干部一样合格!不信,我们换换!”
梁猛笑了:“我傻呀?和你换?你也别抱怨了,这一仗打下来,说不定你就能当军事干部了。好了,我去睡会,杂事你抓一下吧。”
说完,梁猛一边解着武装带,一边走进了帐篷。蒋春树向四处望了望,正看见岳子雄,他忙喊住他:“小岳,过来!”
岳子雄答应一声,跑步过来:“指导员,有事吗?”
蒋春树拍了拍他的肩:“小岳呀,你这次跟着连长,要放机灵点,多长几个心眼,别让我们连还没开打,就没了指挥官。
岳子雄挺了挺胸:”你放心,指导员,就是我没了,也要让连长没事。再说了,也不是去打仗,就是侦察,躲猫猫的本事你还信不过?”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呀!我和连长在一起长了,我知道他的脾气,演习的时候都不要命,何况现在是真刀真枪了。子弹不长眼呀。”蒋春树又叮嘱了好些个注意事项,直到完全想不出来什么了,才让岳子雄去休息。
到了下午2点,梁猛把队伍集合起来,亲自检查了每个人的装备:“就这样,都不要再动了,回到帐篷里等着,4点吃饭,20分钟时间,吃完就出发。”侦察排的每个人都知道,较真的时候到了,他们没有表露出半点兴奋之情,都井然有序地返回到了帐篷里。
4点半,梁猛带着他的排一阵急行军,到达了指定的地点。团长已经在那里等着了。他把向导交给梁猛,又对他嘱咐了几句,梁猛大大咧咧地说:“团长,你放心好了,我保证把这事干得漂亮。”
一月的云南不那么冷,但却开始进入雨季,梁猛带着队伍没走多远,就开始下雨了。在加上走的是山路,泥泞的土地让战士们一步一滑,很快,全部的战士身上都是满身的泥巴了。当岳子雄又摔倒在梁猛面前时,梁猛也懒得去扶他了:“怎么搞的?一下雨你就不会走路了?再不当心,别没被敌人的子弹伤着,自己摔个残废。”
话刚说完,他自己也没站稳,一下子也摔到了。
岳子雄连忙去拉他:“连长,你没摔坏吧?”
梁猛坐在地上:“妈的,这南方的山地,还真不是人走的。”
说完,看了看岳子雄,见他满脸是泥,不由得笑了起来。岳子雄知道他是在笑自己脸上的泥:“连长,你别笑我,有镜子照照你自己吧。”
“我?有吗?”梁猛有些不相信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看了看周围其他人,见大家都是一脸的泥,知道自己也差不多:“哦,同甘共苦!快走吧!”说完,立刻爬起来,带着大家继续往前走。
转过一坐山,一条水泥路出现在面前,梁猛仔细对照了一下地图:“幸亏我们来了,这条路和地图上标得差远了,这要是不来看看,我们的炮兵就不知道怎么往前走了。”
梁猛在地图上做了记号,对大家说:“怎么样?有没有胆子到马路上走走?”
几个兵说:“怕什么?走就走!”
梁猛满意了:“好!是我的兵!那我们就下去。小岳,你带几个人走前面,把队伍拉开,随时准备接应。”
战士们答应着,立刻按照布置行动,虽然孤军在敌人领土,但有连长主持,显得很轻松。
岳子雄带着3个人走在前面。行进在敌人的土地上,心情当然是兴奋和紧张交织。走了没多远,突然前面转弯处出现了一个人,只见他穿着敌方公安士兵服。带着一顶帽子,身上背着一个大口袋,低着头往前走。由于出现得突然,岳子雄等人既来不及向后发信号,也来不及躲避,就这样朝他迎面走去。好在对方只有一个人,岳子雄等人也不在乎,而后面的梁猛也看到了这种情况,立刻向其他人打了个准备战斗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