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云本就不太会说话,心中又挂念张玉秀,更多的时候总是苏礼和陆诗亭在交谈。这日行至衮州,一行十几人骑着马匹背着大刀,从杨云他们身旁疾驰而过,看出风仆尘尘。杨云问道:“苏大哥,陆大哥,这些什么人?看样子他们身怀武艺啊。”苏礼:“不知道,没见过。”陆诗亭:“我也没见过,不过前面倒是有当地武林门派赤刀门。看他们身背大刀,也许是赤刀门的。”杨云倒是从没听说过赤刀门,问道:“赤刀门什么来头?”
陆诗亭:“赤刀门掌门是方赤,大概二十年前创立的,门下收了不少弟子呢。但这赤刀门倒是和河北香山派有过节,不知是不是跟这件事情有关。”苏礼:“香山派我倒是听说过,他们的门人弟子,多数在安禄山手下当差。”陆诗亭道:“不错,香山派是河北两大门派之一,虽比不上三大帮派,但在河北那是无人不知的。这次领兵攻打平原的白嗣深就是香山派的。”
杨云问道:“两大门派?那另一派呢?”陆诗亭道:“另一派是天宗派,天宗掌门是木萧风。这李怀仙,杨朝宗和谢元也都是天宗派的,也在安禄山手下当差,他们就是江湖人称天宗四手。这两派都是地处范阳,与安禄山关系甚好。”
杨云问道:“刚才过去这些人如果是赤刀门的,那他们这么着急,恐怕赤刀门是出了什么事情。”陆诗亭道:“并不无可能,我们继续走就能知道了。”杨云拉起马缰,催了一下马。徐徐微风,四周尽是树木,空无一人。杨云突然拉住马车,叫道:“苏大哥,陆大哥,你们看。”
杨云等三人下马车,路上赫然躺着两具尸体,旁边站着两匹马。三人走过去探了一下气息,均是已死去。看着旁边两把刀,杨云说道:“是刚才那些人,但为什么只有两个?”苏礼四周看了一下,叫道:“在上面。”三人朝路旁小丘走上去,又躺着七具尸体,全是刚才那些身背大刀的人。
陆诗亭:“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走,到前面看看去。”三人上了马车,疾驰向前去。苏礼:“这赤刀门死了这么多人,到底得罪了什么人?下手这么狠。”
三人在行一小段路程,忽听得前面有打斗之声。杨云催马疾行,前面三个手持大刀的正与六个手持长剑的激斗。那三人早已伤痕累累,而对方六人却是每一个人的武功都不在这三人之下。
杨云三人眼见那三人危急,赶到之时只见那三人被对方六人乱剑刺死。那六人见杨云苏礼陆诗亭下马车跑了过来,恶狠狠的盯着他们,似要吃掉他们一般。那六人为首的恶狠狠道:“陆诗亭,是你。”陆诗亭一见那人,也毫不客气:“段文,原来真是你们香山派的人。”段文说道:“真是冤家路窄,今日正好替四师兄报仇,陆诗亭,休怪我剑下无情了。”
陆诗亭道:“你四师兄是罪有应得,你们替安禄山办事也就算了,为什么要滥杀无辜,还害死我朱师弟,你想找我报仇,我还想找你们香山派的人算账呢。”段文道:“那还废什么话,上。”
六人持剑便上,段文以为己方人数多,定能替本派师兄报仇。他可没想到,苏礼的武功略高于陆诗亭,杨云更是当世一等一的高手,两人武艺均在陆诗亭之上,而他自己充其量也只能勉强和陆诗亭打个平手而已。
段文首当其冲,朝陆诗亭就冲了过来,这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两人一上手均是要置对方于死地。另外五人均向杨云和苏礼冲了过来,苏礼说道:“杨兄弟,不如你作壁上观,为兄来收拾他们如何?”杨云说道:“好,且看苏大哥收拾群丑。”
那五人其中一个大喊到:“好大的口气。”人已到跟前,苏礼从腰间抽出扇子便挡。挡一剑还四剑,苏礼不慌不忙使开刻碑指便疾点四剑,将四人招数尽数化解了,扇子打开随即反攻。杨云笑着说道:“苏大哥,好功夫啊。”那五人见苏礼扇子画有一束火焰,叫道:“原来是长安的炽焰书生苏礼。”苏礼反攻之迹回了一句“正是区区在下,如何?”
杨云忽听得陆诗亭和段文非但手上不停,这嘴上也是不停。段文大声吼道:“还我师兄命来,今日教你这臭小子死无葬身之地。”陆诗亭道:“那我师弟的命怎么算,你们这些江湖败类。”段文道:“那是他该死,竟敢管我们香山派,那不是自找死路吗?”
杨云听着有气,难道你们香山派就那么厉害,干坏事别人还不许管了,今日还真要管一管了。只听陆诗亭说道:“看招。”杨云见陆诗亭使得一路好掌法,自己却是没见过的。段文手中有长剑,陆诗亭虽是空手,但却丝毫不落下风。
陆诗亭使的是“阴阳神刀掌”。扬州陆家本是书香门第,并非武林世家。陆诗亭于幼年岁之时偶遇一高人,将这套掌法传授给了他,他是文武双修,才在江湖中得了个“文武儒生”的外号。杨云见陆诗亭将掌法使得圆润无比,段文长剑总是在欲及陆诗亭身处被陆诗亭以巧妙的手法化开。
杨云再看段文的剑法却是和徐宏的刀法有相似之处。香山派的飘叶剑和栖霞派的落枫刀都同样取自于红叶飘落之势,只是一刀一剑,看起来相似,当中奥妙却是大不一样。飘叶剑所攻位置却比落枫刀要凶险不少,实是一套很是霸道的剑法。
二人你来我往,均是攻不下对方。其实陆诗亭这套阴阳神刀掌本是道家武功,但他于道家知之甚少,是以发挥不出掌中全部精妙之处和威力。这套掌法非但是掌法同时还是刀法,掌中有刀,刀中有掌才是这套掌法的真正精髓。陆诗亭不明其中的道理,往往掌变掌刀劈对方或掌刀变掌拍对手便能克敌制胜,偏生他就是不会,一直在和段文一招一招的拆解。所幸段文剑法并不是那么高明,否则此时难以维持平手,已是落败。
剑攻不下掌,掌也攻不下剑。段文开始变招,剑走偏锋,招招凶险。杨云见陆诗亭再这样下去非输不可,几欲上前相助。陆诗亭也瞧出段文剑招中尽是凶险招数,双手一变,双掌便出。杨云微笑了一下,没想到陆诗亭还另有招数。陆诗亭掌掌劈出,动作潇洒飘逸,颇有诗情画意之味,是这回使的不再是阴阳神刀掌,而是他自创的“诗意掌”。陆诗亭自小熟读各家诗句,又习得这阴阳神刀掌,但他练阴阳神刀掌时总是觉得练得不对,索性从诗里取来诗意在现有的武学基础上自创了一套掌法,虽不是那么高明的武功,却也是足以对付段文了。
现下陆诗亭身轻如燕般,来回穿梭。时而左飘去,时而右出掌,身法灵活多变。陆诗亭于这套诗意掌更加喜欢,将这套掌法的使用已练得在阴阳神刀掌之上。段文招出“双叶叠舞”提剑欺近陆诗亭,背对陆诗亭一剑刺来,半路回身长剑疾送至陆诗亭胸口。陆诗亭单掌击出,招出“莺啼非选树”,出自卢照邻的《春晚山庄率题》。此句意为黄莺不在乎栖木,只管自己啼叫。陆诗亭是不管长剑如何疾送,一掌直击过去,果然收到奇效,段文转身之迹肩头正中这一掌,连着退了好几步。陆诗亭再出“戏蝶乱依从”,此句是飞舞的戏蝶无拘无束,陆诗亭的掌法也是无拘无束,连着出了好几掌,前后左右不定,打哪算哪。段文被陆诗亭这有如诗情画意般的掌法攻的是手足无措。
杨云见陆诗亭越打越轻松,又去看看苏礼。苏礼大声喊道:“陆兄弟,这么潇洒的掌法,是什么掌法啊?”杨云见苏礼虽是以一敌五,却是处处占据先机。然而交战中竟还能看陆诗亭的武功,却也是让杨云为他叫好。陆诗亭说道:“嘿嘿,我这叫专打败类掌,苏大哥,你瞧我这掌法使的好看么?”陆诗亭边说边手下不缓,一掌一掌像段文拍过去。
苏礼道:“好看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掌法呢。”苏礼也是边说边打,这时已是使上了他最厉害的炽焰指,一指便点中一人的左臂,那人本是觉得被苏礼这一点也没什么,提剑又想上,哪知手刚提起来,手臂灼热难当,热痛无比,捂着手臂蹲在原地强自忍着疼痛。苏礼却是正好与陆诗亭相反,长安苏家百年前已是武林世家,苏礼父母在他年幼之时双双撒手人寰,使得家道中落,苏家名声大不如前,只有家中一对忠心的仆人将他养大。偏偏苏礼自幼喜欢吟诗作对,苏家武学不济,武林中更是声名一落千丈,幸得他总算是学了家传武学,同样也是文武双修。
段文听这二人边打边说笑,竟是完全不把自己和香山派放在眼里。大叫一声:“两个不知好歹的臭小子,老子要你们的命。”陆诗亭说道:“就怕你这败类没这本事,今日要我陆诗亭要为江湖除去你这个败类,看掌。”
杨云索性坐到马车上,对着苏礼和陆诗亭喊道:“苏大哥,陆大哥,再打下去这天色都要晚了,怕是赶不到镇上投宿了。”这段文不认识杨云,但听这杨云也是不把自己和香山派放在眼里,恼怒的说道:“你们三个王八蛋,敢和香山派作对,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杨云听他总是把香山派说的很了不起的样子,心中恼怒,说道:“我可不认识什么香山派,我只知道有人要被打的连他爹娘都不知这娃是不是他们生的嘞。”杨云在苏礼身上没学到多少墨水,倒是在苏礼和徐宏身上慢慢学会了他们的幽默感。
苏礼已是用炽焰指放倒了三个,这时只剩两人,打的更加从容,听杨云这么说,不禁笑道:“杨兄弟,你怎么就知道他有爹娘呢?”陆诗亭接道:“有理,谁知道这娃从哪里来的呢?”段文越听越生气,吼道:“小王八蛋,老子弄死你。”然而话一出口,眼睛一瞥,竟看到同行五人已被苏礼制服,五人穴道被苏礼点住,或站或蹲或躺,心里暗叫不妙,刚才还期盼同行五人赶快制服苏礼过来帮他忙,这下倒成一个打三个了。说三个也不对啊,这苏礼制服那五人,就站在原地看着陆诗亭和段文。
段文只是这么一分心,陆诗亭一招“红掌拨清波”正中段文胸口,段文当即向后倒地。这掌却是来自骆宾王的《咏鹅》。陆诗亭还想再发一掌追上去,哪知这段文一爬起来撒腿就跑,口中喊道:“三个小王八蛋,给老子等着。”陆诗亭眼见是追不上了,空中突然一人跃过他头顶,一落地时已站在段文身前三丈处,正是杨云。
杨云说道:“不必再等了,就现在吧。”右手至胸口而推出,一招“龙越风雨”击出,段文急于逃跑,想不到杨云轻功这么好,出掌便相迎,“啪”的一声段文被杨云只四成掌力震得后退了四丈多,身后苏礼和陆诗亭已赶到,三人将他围了起来。段文见是跑不掉了,对杨云和苏礼说道:“我与两位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为何今日与我为难?”语气倒是客气了不少。
杨云道:“刚才不还说我们是小王八蛋吗?怎么会是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啊?”段文道:“那是因为你们帮陆诗亭,我看你们武功路数不是同一个门派的,我也没得罪你们啊?”杨云道:“那可就抱歉了,就因为你是香山派的。”杨云却是恼怒段文刚才将香山派说的好像做坏事谁都管不得一样,说得好像他香山派是武林至尊一般,学着他刚才的语气也说了这么一句。
段文心有不甘又不想求饶,不知如何是好。陆诗亭道:“段文,你们香山派的人杀了我不会武功的朱师弟,我也杀了你师兄,现在你落在我们手里,我们不杀你,但要废了你的武功,让你以后不能再害人。”苏礼说道:“陆兄弟这注意不错,杨兄弟你觉得如何?”杨云从没杀过人,听陆诗亭这么说,苏礼一问,自然说道:“就听陆大哥的。”
段文这下可害怕起来了,习武之人没了武功,可就跟废人没什么区别了,求道:“三位手下留情,千万不要啊,我答应三位,以后绝不会干坏事了。”陆诗亭:“我可不相信你。”陆诗亭走上去,段文心想就是死也不能没了武功,还想要反抗。苏礼就怕他反抗,冲上去一指点住了他。陆诗亭朝他神阙穴上运足掌力拍了过去,只听得段文惨叫声起,倒地捂着头部,全身功力已被散去。
这香山派的武功,神阙穴就是他们的命门所在,陆诗亭也是一年多前欲为师弟报仇,多方探听才得知的。否则这会可要杨云这等功力之人才能将他功力废去。
苏礼走到另五人身边,那五人见苏礼走过来,吓得魂都没了,可这穴道被点,动又动不了。苏礼解开他们的穴道,说道:“带着他快滚。”指了指正自**的段文。那五人抬起段文,跑的比兔子还快。杨云说道:“没想到陆大哥也跟香山派有过节啊。”
陆诗亭道:“我们赶路吧,路上我慢慢跟你们说。”三人上了马车,苏礼问道:“陆兄弟你跟香山派这过节是怎么回事啊?”陆诗亭说道:“哎!一年前我朱师弟去范阳游玩,路遇香山派的人欺负平民百姓,我朱师弟看不过去就上前喝止,哪知他们说我朱师弟不该管他香山派的事,竟将我不会武功的师弟活活打死了。我闻知此事,本想去范阳找他们理论,但被老师阻止了。后来我到登州办点事,被我遇见自称是香山派的人,我就把他们带头的给杀了,就这样跟他们结下了梁子。”杨云说道:“这香山派的人也太霸道了吧。”陆诗亭道:“香山派在河北有安禄山撑腰,霸道是人所共知的。不过他们的掌门是香山三老中的陈毅平,倒是没听说过三老做过什么坏事,而且三老也已经久不出江湖了,是他们的弟子仗着安禄山撑腰横行霸道而已。”
苏礼道:“香山前任掌门也不是什么坏人,反而江湖中大有侠名,只是到了这一代,却被段文这些人给败坏了名声。”杨云问道:“那会不会香山三老并不知道他们的门人弟子,在外面干了这么多坏事?”陆诗亭道:“这个就真的不知道了。”
马车后忽然想起“驾”的声音,一匹马上骑着个大汉,身背一把大刀,来到杨云他们马车旁,并不下马,恶狠狠的问道:“你们是香山派的?”杨云见他不行礼,自己也不行礼,说道:“不是,那些江湖败类,怎能是我们?”那人一听露出喜悦之色,微笑着抱拳行礼,问道:“那你们是银柳山庄的?”杨云见他行礼,自己也行了一礼,说道:“也不是,请问…”
杨云话还没说完,那大汉又行一礼,说道:“抱歉,告辞。”话一说完催马疾行而去,三人只见他去的路上烟尘滚滚。苏礼道:“这人应该也是赤刀门的,这么急,看来这赤刀门真出事了。”陆诗亭道:“我们去看看便知。”
杨云问道:“他为什么问我们是不是银柳山庄的?真是奇怪了。难道银柳山庄的人也来了?”杨云还在想如果银柳山庄的人来了,那张玉秀会不会也跟着来了。杨云只是在安慰自己而已,他明明知道张玉秀不会武功,就是来了也帮不上什么忙,银柳山庄的人肯定不会让她来,但还是禁不住要这么想。苏礼说道:“也许那个人以为我们是银柳山庄的,欲邀我们相助于他也说不定。”
杨云想想有道理,倘若赤刀门真出事了,那大汉真是赤刀门的人,那也并不无可能啊。苏礼看出杨云心思,这么说只是想让杨云别去想银柳山庄,不想银柳山庄也就不会想起张玉秀,心里也好过一点。
杨云催了一下马,这马连日里甚少歇息,这时已是疲惫的很,杨云就算催了一下,那马还是跑的不快。这马缓缓拉着杨云苏礼陆诗亭三人,再行得半个时辰,终是到了赤刀门。三人一看,赤刀门门口躺着三副尸体,全是赤刀门弟子,屋内传出嘈杂的打斗声和辱骂声。三人赶紧下车,往赤刀门里冲,这才刚到门口,赤刀门内乱成一团,几十人分成两派打得不可开交。地上还有二十几副尸体,大部分是赤刀门的,一眼望去只有两三副不是赤刀门的。杨云大急冲冲的大喊一声:“住手。”可哪里有人理他,有些听见声音回头看了一下杨云三人,又回去继续打斗起来。
杨云他们三个大活人站在大门口,就是没人理他门,自顾自的斗得昏天黑地。杨云问道:“苏大哥陆大哥,现在怎么办?”只是稍缓得这一缓,赤刀门又倒下了几名弟子。苏礼说道:“快分开他们。”
杨云三人冲了上去,把正打斗的人群分开,可这边一分开,那边又打起来了。只听得有人喊到:“七师兄,是陆诗亭。”一个身穿锦衣华服的人喊道:“他们的帮手来了,正好,今天可以替四师兄报仇,把陆诗亭杀了。”
杨云和苏礼这一听可不得了,这些人定然也是香山派的人,赤刀门已经只剩下十几名弟子抵抗,多数还受了伤。对方却还有三十多人,这下大多数朝陆诗亭冲了过去。杨云和苏礼赶忙移至陆诗亭身旁,所幸三人均是武艺高强,伤不到他们。赤刀门的虽打的昏天黑地,却是一头雾水,平白无故多了三个强援,赤刀门中可没有人认识杨云他们三人哪怕其中一个。
陆诗亭恼怒这些香山派的人猖狂霸道,出招便手下不留情,打死两个香山派的弟子。苏礼眼见对方人多,使开炽焰指,伤了三四个香山派的弟子。只有杨云存有恻隐之心,只是将人震开,不去伤害他们,可这样一来,香山派的人以为杨云武功不怎样,被震开又跑回来向杨云发难,没完没了。陆诗亭道:“苏大哥,杨兄弟,不必对他们手下留情。”
对方其中一人说到:“老八,把赤刀门的人解决掉。”说话的人正是刚才被称为七师兄的卢达,此人是香山派的七弟子。一个身着白衣,看起来像公子哥的人说道:“好,收拾了赤刀门的人就来帮你们。”这人便是香山派的八弟子骆志和。赤刀门中一个大汉说道:“想灭我赤刀门,没那么容易。我们赤刀门就算只剩一人,也觉不会放过你们,老子跟你们拼了。”
陆诗亭听那声音好熟悉,一看原来是刚才骑马那大汉。只稍得这一看,身前卢达已出掌到跟前,急忙使开轻功避开了这一掌。刚一落地又有三名香山派的弟子持剑围了上来。杨云总是心存慈悲之心,不伤人也不杀人,没完没了的震开香山派的人。赤刀门中有人喊到:“大师兄,你怎么样了?”原来那大汉便是赤刀门大弟子郭康凌,郭康凌被香山派的骆志和和三名香山派弟子围攻,已是身负几处伤。赤刀门中又有弟子喊道:“大师兄,你快走,去找银柳山庄的人来帮忙。”郭康凌说道:“不行,我不能丢下你们。”
杨云听这赤刀门的人有情有义,比起香山派的滥杀无辜要正义得多,看着赤刀门死了这么人,不免为他们感到悲伤。赤刀门弟子又喊道:“大师兄,你快走啊,我们来挡住这些狗杂种,再不走就来不急了。”郭康凌已是支撑不住,几欲倒下,连话都说不上来了。眼看骆志和一剑刺来,竟是无力在避开了。千钧一发之际,一股凌厉的掌力凌空而至,骆志和只觉气势逼人,这一剑若刺去,郭康凌必死无疑,但自己也会伤或者死在这股掌力之下,眼见快刺到郭康凌,竟硬生生的将剑缩了回去,将剑挡于胸前,只看见一只手掌击在剑上,将他震出三丈之外。站定时定睛一看,眼前多了一个六分像乞丐的人,正是杨云。
骆志和想不到杨云武艺高强,掌力如此强劲,自己肯定是敌不过。喊道:“七师兄,老九怎么那么久还没有来,这人武艺不低,不好对付。”骆志和口中的老九正是被陆诗亭废掉武功的段文。卢达道:“不知道,我先收拾了这两小子就来助你。”苏礼和陆诗亭被香山派二十几人围攻,已是感觉到吃力,这香山派弟子一个个武艺不弱,适才杨云在旁边还好应付,这下杨云一走开,便是寡不敌众,屡屡陷于凶险之中。
杨云这边也有十几个香山派的弟子,可这杨云武艺高强非凡自是应付的来。郭康凌道:“这位少侠,你对他们手下留情,他们可不会对心慈手软。”杨云也觉得郭康凌说得对,这么打下去只会死伤更多人,当即右手一招“龙越风雨”将众人逼开,说道:“香山派的人,快住手吧,否则休怪我手下无情了。”
苏礼听这杨云还是狠不下心,自己和陆诗亭已是几欲抵挡不住,大声的喊道:“杨兄弟,无需跟他们客气,否则…”话没说完,卢达掌已到胸口处,苏礼慌忙之中用扇子施展刻碑指点了一下卢达的掌心,随即将扇子打开,以扇沿欲取卢达门面。旁边三名香山派弟子持剑已到苏礼身旁,杨云见状不妙,跃了过去,站定身子双手忽上忽下在推出,招出“龙迫天下”将香山派弟子和卢达震退。苏礼见有机可趁,使开炽焰指全力朝卢达胸前膻中穴点去。卢达后退之势未减,无法避开这一招,被苏礼点的不偏不倚,苏礼将指力注入卢达体内,竟将卢达杀死了。陆诗亭见杨云吸引了敌人,自己便轻松的多了,当下使开诗意拳,手下尽是夺命招式,杀了好几名香山派的弟子。
杨云身后传来“啊”的一声,又一名赤刀门弟子倒下。骆志和正对郭康凌一轮急攻,其他弟子也和赤刀门的人又交上了手。杨云恼怒起来,冲过去,手法极快,抓起一名香山派弟子,一掌便向其胸拍去,那名香山派弟子当场死亡。其他香山派弟子兀自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杨云出掌又杀了两名香山派弟子,香山派的见顷刻间死了三个,这才退到一边。
苏礼和陆诗亭也放倒五名香山派弟子,其余人见骆志和他们退开,这才退去,与骆志和他们会合到了一起。陆诗亭道:“你们这些香山派的猖狂之徒,竟杀了这么多人,真是混账。”骆志和见不敌对方,看了一眼卢达的尸体,说道:“姓郭的,算你们运气好,我们走。”陆诗亭本想追上去,却被杨云阻止了,杨云说道:“算了,陆大哥。”
陆诗亭看着院中尸体,悲愤异常的道:“香山派的卢达和骆志和这些人太可恶了。”苏礼道:“没想到,香山派的人这么残忍,哎!”郭康凌说道:“多谢三位相助,在下郭康凌,请问三位是?”杨云三人一一介绍了自己。杨云问道:“郭大哥,你们和香山派的人有什么深仇大恨,香山派的人竟下此毒手。”
郭康凌说道:“不瞒三位,我们师妹就是死在香山派手里的,那时我师妹才十九岁。”郭康凌被几名赤刀门的弟子扶着,边说边流着眼泪。苏礼问道:“他们为什么要杀你师妹?”
郭康凌说道:“师妹是我师父的女儿,五年前他去营州游玩,遇上了香山派二弟子程伟,那程伟见我师妹长的好看,就对我师妹阿谀奉承,可我师妹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人,也就没有理他,回到赤刀门后,那程伟居然上门提亲,别说我师妹不同意,我师父也不同意。那程伟说是我们赤刀门不给他们香山派面子,说要是不把师妹嫁给他,他们香山派就要铲平我们赤刀门。但好长一段时间都没什么事,大家以为这事已经过去了,谁知道,两个月后,我师妹本想出去镇上买些东西,半路竟给香山派的人抓走了。我师妹说什么都不肯依,那程伟要侮辱我师妹,我师妹尽力反抗,还打伤了他,那程伟一怒之下竟将我师妹杀死了。我们知道了之后,往后的日子里,一遇香山派的人便动手,杀了他们不少人,香山派的人也知道是我们干的,处处针对我们。他们来赤刀门,被我们师徒打退了很多次。两个月前,我师父去世了,香山派白嗣深趁领兵攻打平原之际,将同门师兄弟也带来了,目的就是趁我师父去世,要灭我赤刀门,但我们直到四天前才得知消息,心知这下敌不过了,所以叫了我师弟去银柳山庄求助,同时把在外面的师兄弟们叫回来。到现在我那师弟还没有回来,也不知是赶不上,还是半路也出事了,哎!”陆诗亭说道:“此处若是骑上快马,三四天也可到银柳庄了。一路上我们见到有十几个赤刀门弟子一起,却没有见到单独一人的,如果没猜错应该是赶不上了。”
郭康凌道:“但愿如此,否则,我赤刀门,又要多一条人命了。”剩下这十几个赤刀门弟子见到自己师兄弟的尸体躺了一院子,有不少已经不禁落下了眼泪。其中一人说道:“大师兄,我们以后怎么办?师父死了,师兄弟们也都…”苏礼说道:“郭大侠,此处怕是不能留下了,香山派的人一定还会来寻仇,如果你们还继续留在赤刀门,会有性命之忧的。”杨云道:“苏大哥,你想想办法,看看能有什么办法帮帮郭大哥他们。”
杨云话一说完,门口几声马叫声,一男一女,女的马上左侧带着一把金弓和一小撮银箭,右侧挂一长剑,穿着一身青色衣服,正是柳青青。另一人杨云却不认识,但背上背一把大刀,一看便知是赤刀门的弟子。柳青青和那名赤刀门弟子急匆匆走进来,柳青青见到院子躺满尸体,说道:“糟了,我们还是来迟了一步。”一见到杨云和苏礼,柳青青兴奋的叫道:“杨大哥,苏大哥。”杨云和苏礼相视一眼,对柳青青微笑着叫道:“柳姑娘。”
柳青青问道:“你们怎么在这里,难道你们也收到了香山派要来赤刀门的消息?”杨云说道:“不是,我们要去平原县,刚好路过这里。碰巧被我们遇上这件事而已。”杨云本是想问问张玉秀的事,想想这种情况下可不适合问、欲言又止。和柳青青来的那名赤刀门弟子一见这种状况,哭着说道:“大师兄,对不起,我来晚了,师兄弟们都…”哭的是稀里哗啦的。
郭康凌也哭着道:“师弟,不关你的事,是我们没有及早发现他们的阴谋,真不关你的事。”杨云见赤刀门这些大老爷们一个个哭的眼睛红肿,心中也不禁跟着悲痛起来。柳青青走上前问道:“这位可是郭康凌郭大侠?”郭康凌说道:“大侠二字不敢当,柳姑娘是银柳山庄的金弓银箭柳青青吧。”柳青青说道:“郭大侠,真是对不住,我爹一收到这位兄弟带去的消息,就让我和这位兄弟马上启程赶来,要你们先行躲避,银柳山庄现在所有的人都被调往雍丘了,找不出人手帮你们,没想到我们还是来晚了一步。”
郭康凌说道:“柳姑娘说的哪里话?是我们自己发现的太晚,如果早一天发现,我师弟他们就不会…”说着说着又是眼泪直流。杨云道:“柳姑娘,这里郭大哥他们是不能留了,香山派的人还会回来的,你有什么好地方可以安顿他们吗?”柳青青道:“这个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对着苏礼问道:“苏大哥,你有什么好注意?我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啊?”
陆诗亭见杨云和柳青青都对苏礼这么信任,这苏礼直如他们的军师一般,不禁对苏礼又多了一分敬佩。苏礼想了良久,说道:“柳姑娘,你看这样可不可以?你们银柳山庄虽人数众多,但现下也是人手紧缺,不如让郭大侠他们去投靠你们银柳山庄,如何?”陆诗亭:“这注意不错,银柳山庄在江湖久负盛名,凭着银柳山庄的名声,就算香山派知道你们在银柳山庄,也不敢造次。”
柳青青虽不认识陆诗亭,但也觉得苏礼和陆诗亭说得有道理,想了想说道:“好,郭大侠,你们意下如何,可愿投靠我们银柳山庄?”郭康凌道:“在下是愿意的,但也想听听各位师弟怎么说,你们愿意跟我去投靠银柳山庄吗?”赤刀门那些弟子互相看来看去,这银柳山庄是江湖中的名门大派,多少人想去都去不了,当即有人说道:“愿意”。在一人的带动之下,其他人也纷纷表示愿意。柳青青道:“好,你们稍等一下。”柳青青从腰间取下一块玉佩,交给郭康凌,说道:“郭大侠你们去银柳山庄把这块玉佩拿给我爹看,他一看便知是我的。你就跟他说是我叫你们去的,我爹一定会收留你们的。”
郭康凌感激涕零的恭恭敬敬抱拳施了一礼,说道:“多谢柳姑娘举荐我们。”柳青青:“没什么,江湖救急而已。”郭康凌对其他师弟说道:“我们把师兄弟们安葬了吧。”那十几个赤刀门弟子眼泪依旧流不停,点了点头。
杨云他们也帮上了忙,把人都抬到屋后空旷处,能动全上了,挖了个大洞,把赤刀门弟子全埋葬了,香山派弟子却是没人理。郭康凌在一块木碑上写道:“赤刀门弟子之墓。”将墓碑插上,赤刀门弟子全部跪下为他们的师兄弟磕头送行。郭康凌站了起来,杨云道:“郭大哥,快走吧,此处不宜久留。”郭康凌和各位赤刀门弟子与杨云他们告了别,互相搀扶着,朝银柳山庄去了。
杨云他们回到屋前马车旁,杨云问道:“柳姑娘,你跟我们一起去平原吗?”杨云这话一出口,苏礼已知杨云是处于私心,柳青青若一起平原,路上可就能知道张玉秀的情况了。柳青青兴奋至极,等着就是杨云或苏礼说这句话。说道:“那当然,你们不知道,在庄里,都快把我给闷死了。好不容易遇到你们,当然我也要跟着去啊。”
苏礼:“我说你堂堂银柳山庄的小姐,怎么就让郭康凌他们自己去,你却不去,原来你是拿我们当借口啊。柳大小姐,这柳庄主我们可得罪不起,他的女儿要是跟着我们出了点什么意外,我们可陪不起一个柳青青还给柳庄主啊,哈哈。”
柳青青心里老大不愿意,好不容易遇见杨云,苏礼却说这样的话不愿意带她去。而这苏礼向来爱开玩笑,这话当然也是逗柳青青的。杨云早就听出苏礼有意逗她,只是站在一旁微笑着。这柳青青听苏礼一说完,杨云站在旁边这副表情,噘着嘴晃来晃去脸上一副不开心的表情。
苏礼走了上去,拍了拍柳青青的肩膀,说道:“哎!你说这三匹马拉一辆车会不会快一点呢,要是把这金弓银箭都挂在马上那多招人眼啊,不如把它们扔到马车里吧。”柳青青一听,脸色立即由阴转晴,笑嘻嘻道:“我就知道苏大哥你最好了。”
苏礼取下柳青青的长剑,走到马车旁,说道:“要是苏大哥不带你去啊,下次一看见你,估计你这长剑一出鞘,我苏礼这条小命可就要呜呼哀哉了。”柳青青说道:“苏大哥你放心,我呢是不会让你到佛祖那里念经的。”这是杨云在金宁客栈和柳青青的对话,杨云都忘记了,这会柳青青再说起,杨云直笑得前俯后仰。
苏礼把长剑往马车一扔,双手合上,说道:“阿弥陀佛,贫僧觉得还是活着念佛比较舒畅,这呜呼哀哉了,却不知道还会不会念了。”这苏礼的幽默把几人都给逗乐呵呵的。柳青青见陆诗亭也在帮忙打理东西,问道:“杨大哥,这是哪位英雄,你们也不给我介绍介绍。”
这苏礼和柳青青一说上话,三人差点都把陆诗亭给忘了,刚才苏礼一席话把陆诗亭也给逗乐了,就是没人注意到他。杨云说道:“哦,我都给你和苏大哥给说得忘了介绍了。”
陆诗亭走上来说道:“哎!总算还是有人记得我的,我还在想要去佛祖那里念经会不会是我呢,在下陆诗亭,柳姑娘,别来无恙吧。”
这陆诗亭也是识趣之人,一席话也把大家都给逗乐了。柳青青不解的问道:“陆大侠,我们见过吗?”柳青青可还不知道陆诗亭就是那日金陵府元宵夜的那个书生。陆诗亭说道:“见过阿,当日见姑娘神勇非凡,如入无人之境般,还不到半个时辰就拿下了三道灯谜,简直是令在下佩服阿。”
杨云和苏礼见陆诗亭将柳青青说得像什么大人物一样,不禁四眼相对,最后听到“拿下三道灯谜”又是不禁捧腹大笑。杨云和苏礼都想不到这陆诗亭的幽默感可一点也不差阿。
柳青青想想自己这辈子唯一一次猜对三道灯谜就是在金陵元宵夜,苏礼帮她和张玉秀各猜三道灯谜。柳青青仔细想想那晚的事情,突然瞪大眼睛说道:“原来苏大侠就是那晚那个忧国忧民的书生阿。”陆诗亭道:“哈哈。柳姑娘总算是想起我来了。”柳青青问道:“那你们三人怎么又会结伴同行了?”苏礼说道:“柳大小姐,你走不走阿,天都快黑了,再不走就不带你去了阿。”柳青青说道:“走,走走,当然要走啦,路上你们再说给我听。”
这一行四人,柳青青和杨云驾车,苏礼和陆诗亭在马车里。杨云将遇见陆诗亭的经过大略说了一下,柳青青道:“原来你们跟陆大侠是这么认识的。陆大侠还是颜大人的门生,真是名师出高徒阿。”陆诗亭道:“柳姑娘,你阿别再叫我大侠了,若不介意,就叫我一声大哥吧。”柳青青爽快的答应道:“好,不过你们以后也不可以叫我柳姑娘了,都叫我青青吧。”苏礼说道:“如此甚好,听起来像是自家兄妹了。”杨云说道:“青青阿,这下你来了就好,可就有人陪我说话了,要不然我身后这两位大哥整天都是五个字七个字的说话,再听下去,你杨大哥我就真的要去佛祖那里念经了。”
柳青青听杨云说喜欢陪她说话,心中难掩喜悦之情,可又不知道杨云说的什么意思,说道:“什么五个字七个字的,什么意思阿杨大哥?”苏礼和陆诗亭早在身后哈哈大笑起来。苏礼说道:“青青你是不知道,这杨兄弟自己整日心不在焉的,我们吟几首诗吧,他就不乐意了。”柳青青说道:“吟诗阿,我也不太会阿,以前也学过一点点,但爹说女孩子学这些没用,要学刺绣,可我也没学会啊。”陆诗亭道:“那青青你都学过什么呢?”柳青青道:“我想想阿。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陆诗亭和苏礼一听,连连拍手叫绝,苏礼说道:“青青阿,想不到你武功好,才华也这么好,苏大哥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陆诗亭说道:“青青你用王勃这两句来比喻咱们四人,这诗吟得真让人佩服阿。”
柳青青没想到随口一说,正中要害,惹得苏礼和陆诗亭对她刮目相看。陆诗亭说道:“真是莫愁前路无知己阿。哈哈。”苏礼说道:“陆兄弟真是好才华,为兄也来一句。相知无远近,万里尚为邻。”杨云一听这诗,登时眼眶湿润,其他诗他不知道,但是这诗他却是知道的,这是张九龄的《送韦城李少府》,不由得想起岭南年幼之时的事。柳青青现在终于知道杨云的无奈了,他于诗句一窍不通,整天听苏礼和陆诗亭吟诗作对,不头疼才是怪事。柳青青见苏礼和陆诗亭聊得这么开心,看见杨云却眼眶红红的,问道:“杨大哥,你怎么了?”杨云说道:“没事,没什么。”苏礼说道:“杨兄弟,怕是我这诗吟得不好,触及你的伤心事了吧。”柳青青说道:“苏大哥你这诗有什么不对吗?”
苏礼说道:“我猜杨兄弟于其他诗句也许不知道,但于张丞相的诗,应该是知道的吧。”杨云真想不到,什么都逃不过苏礼的眼睛。说道:“没什么的,苏大哥,你这两句诗我很喜欢。”杨云也没说谎,能听到张九龄的诗,对于他来说,或许是对往事的一种缅怀。柳青青说道:“杨大哥,张丞相向来为人所敬仰,你该感到高兴才是阿。”杨云听柳青青来安慰自己,感激的道:“你说得对。”陆诗亭道:“杨兄弟跟张丞相有亲戚关系吗?”
杨云说道:“亲戚说不上,张伯伯与我父亲是挚交,我从小便受他教诲。”在杨云心里,张九龄也绝不止亲戚那么简单,他教会杨云太多太多,造就今时今日一副侠义心肠的杨云。陆诗亭说道:“难怪杨兄弟一副侠义之心。在陆谋心里,张丞相的确是本朝自魏征之后最正直的丞相。”杨云听到那么多人都称颂张九龄,心里这时也不免觉得开心起来。陆诗亭说道:“今日怕是赶不到下一个小镇投宿了,前面有一破庙,看来我们今晚要在那里过夜了,只是委屈了青青了。”
柳青青:“没关系阿,反正我没试过睡破庙,就睡一晚看看吧。”果然前面一破庙,四人来到破庙前,下了马车,杨云说道:“我去看看附近有什么能吃的,我们的干粮可不够了。”柳青青说道:“杨大哥我跟你一起去。”苏礼道:“快去快回。”杨云和柳青青应了一声“好”,径直往左方树林里走去。
柳青青一跟来正合杨云的意,本想问问张玉秀的情况,可苏礼和陆诗亭在,却又羞于启齿。一走进树林里,杨云便是破逼急待的问道:“青青,秀儿她,她在银柳山庄还好吗?”柳青青早就料到杨云会这么问,虽然此时不知为何不太情愿听到杨云这么问,还是说道:“玉秀她自从你们走后,就整日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谁去叫她,她都不出来,一日三餐都要送到她房间去。”
杨云宽慰的道:“虽然有点不自在,但总是安全的。”柳青青道:“杨大哥你是不知道,我呢是自告奋勇说要来的,所以才出了银柳山庄。我要出来的时候跟玉秀说过,玉秀说要我带她逃跑,她说她还要自己想办法偷跑出来呢。”杨云着急起来:“那怎么行,要是再遇到那些人怎么办?”柳青青说道:“杨大哥你不用担心,我爹留守在庄里主持大局,玉秀哪有那么容易跑出来,要是真偷跑阿,还没到门口只怕被我爹一根手指头给抓回去了。”
杨云再次将心放下来,若有所思的说道:“只要她留在银柳山庄,对于她来说现在就是最安全,外面那么多人因为他爹要抓她,出来了反而不利于她自己。”柳青青说道:“我在庄里也是闷的发慌。爹又不让我们出去,杨大哥你是被苏大哥和陆大哥的诗对给烦死了,我们阿是被银柳山庄这座大牢房给闷死的。”杨云微笑着说道:“你也别这么说,柳庄主还不是为了你们好,怕你们有什么危险。”柳青青道:“我哥到现在还没回来,我说我去找我哥,他也不肯,说我哥太过自大,出了什么事也是他咎由自取,其实阿,我爹就是在找借口不让我们出去。他早就让红英去找了,这次要不是实在没人了,他才不会让我出来呢。”杨云:“你啊也别怪你爹了,他要不是你爹,他能将你看的那么紧吗,我觉得你也要体谅一下你爹的苦心才是阿。”柳青青当然也知道其中缘由。杨云又问道:“那秀儿她就整天都不出来吗,那你知道她在房里都干什么吗?”
柳青青见杨云一颗心全在张玉秀身上,心中虽是有点不高兴,但还是说道:“我也不知道,有一次我打开了她的窗户,看见她呆呆的坐在桌子旁,一动不动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事情。”柳青青明知张玉秀也是满脑子里都是杨云,却是嘴上没说出来,心里却明白的很。杨云心想,只要她一切平安无事,那就放心了。二人走着走着,来到一条小溪边,柳青青蹲在溪旁手托着下巴说道:“杨大哥,这里一颗野果树都没有,去哪里找吃的阿?”柳青青一路上尽和杨云讲话,又哪里有注意四周有什么东西,杨云着急要知道张玉秀的情况也是只顾说话没留意。柳青青捡起一块石头,朝水里扔去,几条鱼瞬间四下散开。杨云一见水中散开的鱼,说道:“今晚吃鱼吧。”杨云转身朝林子走去。柳青青喊道:“杨大哥,你去哪里?”杨云叫道:“在那里等我,我一会就回来。”
柳青青无聊的在溪边扔着石头,看着这鱼儿游来游去的,说道:“鱼儿阿鱼儿,你尚且有自由,我要不是跑出来,这会你可比我幸福多了。”柳青青在银柳山庄时,总是期盼能出来,其实她也是想能出来见见杨云,只是自己心中却不知为何总是想着要出来,没认识杨云以前,可都从来没有过这种想法。杨云在柳青青身后喊道:“我回来了,青青。”柳青青转过身来,见杨云拿着一把齐眉高的树枝,奇怪的问道:“杨大哥,你拿这些树枝做什么,难道你想去镇上卖钱阿?”杨云说道:“当然不是,用来抓鱼的。”柳青青拿过来一根树枝,疑惑的问道:“就一根光秃秃的树枝怎么抓阿,好歹也要一条鱼线吧,难道你比姜太公还厉害阿?”杨云说道:“待会看着吧,杨大哥以前在岭南也是这么抓鱼的。”杨云脱掉鞋子,撩起裤脚,
柳青青不知道这杨云到底闹哪样,又脱鞋子又撩裤脚的,问道:“杨大哥,你打算下水去抓啊?”杨云说道:“是啊,不下水怎么抓吗?”拿着一根树枝,光着脚走进小溪里,走到小溪中央处一动不动的站着。柳青青看得奇怪,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大声喊道:“杨大哥,你在干什么阿?”
杨云“嘘”了一声,示意柳青青不要说话。柳青青只好站在溪边,静静的看着杨云,柳青青看杨云也不动,但看着杨云,总是心里总是一股莫名的感觉。突然杨云迅猛将树枝往水里一插,那树枝拿出水面时,枝尾还插着一条鱼。柳青青一看“哇”的一声叫出来,她可从来没看见有人这么抓鱼,不禁喊道:“杨大哥,你好厉害阿。”杨云叫道:“青青,接着。”杨云将鱼连同树枝一起扔给溪边的柳青青,说道:“再扔一支树枝给我。”柳青青顺利接到树枝,将带着鱼的树枝放下,拿起杨云刚才找来的树枝,给他扔了一支过去。
杨云伸手便接到树枝,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柳青青看杨云像个木头人一样,动都不动,不禁捂着嘴笑了起来。突然杨云又是将树枝迅猛的往水里插去,拿出水面时又是带上来一条鱼,叫道:“再来”。将树枝又扔了上去,柳青青笑盈盈的又扔了一支树枝给他。如此反复七八次,杨云终于是上来了,杨云说道:“今晚有烤鱼吃了,我们走。”杨云将鞋子拿在手中,将八支插着鱼的树枝往肩上一挎,柳青青看杨云这架势,不禁又是捂着嘴格格娇笑起来。杨云也觉得好笑,问道:“你笑什么?”柳青青摇了摇手,说道:“没有笑什么阿?”杨云笑着又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杨大哥像个渔夫?”柳青青还捂着再笑,说道:“我没有。”杨云说道:“一定有。”柳青青又说道:“我没有。杨大哥我帮你拿鱼。”伸手便要去帮杨云拿。杨云说道:“不用了,我们走吧。”
柳青青跟在杨云后面,边走边低声笑着,杨云说道:“你就别再笑杨大哥啦,杨大哥还不是为了你们今晚有鱼吃。”柳青青说道:“杨大哥,你这抓鱼好厉害,哪里学来的阿?”杨云说道:“我小时候在岭南,经常这么抓鱼阿。只是太久没抓过,都有点生疏了。”柳青青说道:“不是阿,我觉得你抓的很好阿。我都没见过有人这么抓鱼呢。”杨云说道:“不止岭南,很多地方都是这么抓的阿,只是你久处深闺,没见过而已,这其实很多人都会的阿。”
两人说话间夕阳已被淹没于山下,走到破庙前,苏礼见杨云这等架势,说道:“杨兄弟,青青,你们这是改行当起渔夫了阿。哈哈。”苏礼和陆诗亭也都觉得杨云行头太奇怪了,肩上挎着八条鱼,手中提着两鞋子,好架势,真是一渔夫来的。杨云和柳青青走道他们跟前,陆诗亭说道:“这倒像是一对渔夫夫妇,打鱼归来阿。哈哈。”杨云和柳青青一听,涨得满脸通红,不敢去看对方。杨云见苏礼和陆诗亭已生好了火堆,说道:“我们把鱼烤了吃吧。”苏礼说道:“好。”
杨云把八条鱼架上木架,不一会儿,一股熟鱼的香味就出来了。柳青青被刚才被陆诗亭这一说,羞得不敢靠近他们三个,独自一人坐在一旁不言不语的,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杨云烤好了鱼,拿了一条走到柳青青旁边坐下,剥去了鱼鳞,说道:“试试杨渔夫今天抓的鱼和烤的鱼吧。”柳青青嘴角微微一裂,伸手接过鱼谢了一声。杨云说道:“谢我什么?”柳青青知道杨云见自己害羞起来,故意过来与她同坐,逗她开心,想谢的就是这个,又不好意思说,说道:“你的鱼阿,杨渔夫。”杨云也笑了起来,问道:“好吃吗?”柳青青道:“杨渔夫的抓的鱼和烤的鱼,怎么能不好吃阿?”杨云怕她吃不饱,说道:“等着,杨大哥再拿一条给你。”杨云又拿了一条鱼过来,递给柳青青。
柳青青手上的鱼还没吃完,对杨云说道:“杨大哥,你也吃阿,我这条还没吃完呢。”杨云说道:“杨大哥吃过了,你吃吧。”柳青青刚才一旁,独自害羞,不敢去看他们三个,还以为杨云真的吃了,说道:“那这条也给我吃吧。”拿过杨云手中的鱼又慢慢的吃了起来。
这烤的鱼只是普通味道,鱼又小,四条鱼还抵不上一碗米饭,甚至还带又有点腥味,可这柳青青从杨云手中拿过吃的时候,总有那么一股不一样的美味。杨云见她吃的津津有味,对她笑了笑,走到火堆旁又拿来一条,问道:“够吃吗?”柳青青说道:“还可以给我吗?”杨云微笑着拿到柳青青面前,说道:“就是拿来给你的,拿去吧。陆大哥刚才是胡说八道的,你也放在心上。”
杨云此举却是给苏礼和陆诗亭看到了,苏礼早有察觉,这柳青青也必是对杨云动了真情。陆诗亭也看出来了,但是他却不知道杨云喜欢的是张玉秀。是以刚才来那么一句让杨云柳青青都不好意思的话。
柳青青低下头,低声说道:“我根本没放在心上阿。”其实柳青青毕竟一个女孩子家的,脸上显现害羞之意不足为奇,但心里却是一百个愿意。杨云道:“那就好。快点吃吧,吃完早点休息。”吃过之后大家都进破庙休息了,杨云却还坐在门口,生怕有什么变化。这时陆诗亭走过来,手中拿着一小袋子,拿给杨云,说道:“哎!情这个字阿。”杨云说道:“陆大哥…”杨云话没说完,陆诗亭转身走进去说道:“我要睡觉了。”
杨云打开袋子一看原来是干粮,陆诗亭早知道杨云把鱼都让给柳青青吃了,和苏礼商量好把干粮留给杨云。晚春的夜风依旧凉丝丝的,杨云身强体壮,坐在大门口,也没觉得有什么。柳青青却是睡不着,走过来和杨云坐在门口,杨云说道:“青青,睡的不习惯睡不着吗?这里风大你快进去吧。”柳青青道:“没事,杨大哥,你怎么也不睡阿?”杨云道:“杨大哥不习惯那么早睡,青青,你堂堂银柳山庄的大小姐,要你跟我们餐风露宿的,真是委屈你了。”柳青青:“不是阿,我觉得挺好的阿,可以尝试一下不一样的生活也不错阿。”
杨云自然知道她这是在安慰自己,这柳青青堂堂银柳山庄的大小姐,从没睡过这种地方,就是因为不习惯才睡不着,却又倔强的不肯说出来。杨云道:“快去休息吧,杨大哥给你们守着,绝不会让你们有事,尤其是你,这种地方不知道会不会突然又出来什么鬼宫或香山派的人,又者什么毒蛇猛兽的。现在已经够委屈你了,如果在出个什么三长两短,杨大哥就难辞其咎了。”
柳青青心里愉悦的难以言喻,说道:“嗯,但是,你快点把干粮吃了吧,你把鱼让给了我,你以为我不知道啊?”杨云看了看手中的干粮,没想到原来柳青青早知道了,其实柳青青是因为看见陆诗亭拿了干粮给杨云才知道的。杨云:“不用担心,杨大哥不饿。”柳青青:“就算不饿也要吃东西啊,不然哪有力气守夜阿,你答应我吃了它,我就去休息。”说着指了指杨云手中的干粮。杨云道:“好,杨大哥答应你一定把它吃了,快去休息吧。”
柳青青点了点头又进去休息了,这回柳青青是睡着了,只是缘于杨云刚才对她说过的话,潜意识里对杨云很是信任,心无挂念,自然而然的睡着了。半夜苏礼换了杨云休息,过一段时间又换陆诗亭,只有柳青青睡得倒香。所幸一夜过去,安然无事。次日清晨,三个爷们都有点疲惫的感觉,倒是柳青青精神奕奕。
柳青青伸了个懒腰道:“原来睡破庙也不是那么难受嘛?”杨云道:“昨晚休息得还好吧,青青?”柳青青这昨晚才睡了个好觉,虽不是银柳山庄的高床软枕,倒也是睡的舒服。这一大早的就听见杨云的声音,言语中还是关心自己的,那种高兴的心情简直是久旱逢甘霖般。柳青青说道:“我睡的很好,杨大哥你看我这神采飞扬的,还能睡得不好阿。”杨云道:“那就好,我们上路吧。”陆诗亭小声对苏礼道:“真没想到,银柳山庄的大小姐这么能吃苦。”却不料被柳青青给听到了,说道:“陆大哥你这话可就是瞧我不起了,银柳山庄的大小姐也是人阿,别人可以,我当然也行。”
陆诗亭:“对对对,是陆大哥说错话了,这银柳山庄的柳青青是最了不起了,苏大哥你说是不是?”这陆诗亭没想到这样也被柳青青听到,急忙不好意思的说道,欲将话口转给苏礼,陆诗亭也看得出柳青青对杨云有意思,这昨晚休息的好也是因为杨云一席话。苏礼说道:“我说阿,了不起的是另有其人阿。”苏礼和陆诗亭相视一笑。柳青青还听不出来,杨云倒是听出来了,此处只有他们四人,这指的难道是自己。柳青青问道:“苏大哥,那了不起的是谁阿?该不会是你吧?”苏礼道:“哎呦,你苏大哥我阿不去佛祖那里念经就算不错了,哪里还能了不起阿,这了不起的人阿,他自然也就是了不起了。”苏礼又是一席话把大家都给逗乐了。
陆诗亭怪异的道:“奇怪了,为什么自从青青来了之后,这佛祖他就老跟着我们呢,我们又不是出家人。”柳青青和杨云被陆诗亭这一说,又是羞的满脸通红。杨云说道:“我们阿也别再管他佛祖天师的,该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