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青青睁眼,看见的就是骆礼成淡淡的一张脸。
“是你?”她笑,笑声中透着勉强。
“很意外?”骆礼成在她的塌子上坐下,伏上身,“一群人的眼睛都盯着我,我做戏自然得做全套。”
欧阳青青试图转头躲避,却被骆礼成压制着动弹不得。
“我们来好好谈一谈。”
“谈什么?”
“你肚子里的那块肉。”
“我不管你生下来的是个女孩或者男孩,自己给我看好他,少给别人看见,丢脸。”
“他无法继承我日后的身份与权利,因为我的孩子,不是你这种流着皇室血脉的人能够生下的。”
欧阳青青一颤。
她想起被自己遗忘、隐藏了很久的事情。
骆礼成是一个逆贼,一个一心想着谋反的乱贼臣子,他对自己的孩子除了恨,还会有什么情感!
欧阳青青你醒醒,醒醒啊!为什么要一直自欺欺人下去呢?你早就该想到结局!
“呵呵……”眼泪话落,不动声色的,欧阳青青抽搐着躺在床上,一张脸扭曲到变形。
大腿上全是黏、腻的温热感,她感觉到有东西一直顺着大腿留下,逐渐染红一张塌子。
“小产了!小产了!快把大夫叫来!”
“大夫人呢?人去哪里了?”
尖叫声不绝于耳,欧阳青青不感觉心痛,只感觉吵闹。
欧阳青青醒来,已经是第二天。
屋子里没有人,高高隆起的肚子像是一个漏气的气球,抽空里面的东西,只留下一层皮囊。
她翻身,试图让自己再睡会。
屋里静静的,脚步声显得很突兀。
欧阳青青抬头,一班人马走来,骆礼成走在最前面,脸上满是憔悴和伤感。
像为自己的一次小产而伤透了心。
“青青。”骆礼成在远处就喊得很深情,他上前抓住欧阳青青的手,“你现在身体好些了吗?”
“身体,不都是你害的?”欧阳青青抽出自己的手,眼中带着一把利刃。
“欧阳青青,你最好配合我。”骆礼成摘下伪善的面具,将自己的声音压低,“我不是在求你,而是命令。”
“你必须配合我,否则,我会让你在府里的日子很难过,甚至于生不如死,嗯?”
骆礼成的脸上是笑着的,温暖的笑意在表面上徘徊,欧阳青青却可以从皮囊中看出那颗腐朽的心,正在散发着熏人的恶臭。
他直勾勾地看着欧阳青青,丑恶的眼神像要将她洞穿。
欧阳青青冷若寒霜的脸上有了表情:“你都那么说了,我不配合,可能吗?”
“识时务者为俊杰。”骆礼成亲了亲她的耳垂。
大夫手中提着药箱,轮番给欧阳青青诊脉。
欧阳青青的脉象并不可观,几个大夫的额头上已经有冷汗冒出,这事情是否要和骆礼成直说。
“你们在遮掩什么?”欧阳青青淡淡地看向几个大夫,“我的情况有什么不好说的吗?”
大夫一个劲否认:“当然不是,郡主误会了。您现在的身体一切正常,但短期之内无法受孕。”看书窝
一顿,大夫小心地看了一眼她:“若是郡主心急,也不是无法可解,只要按照老朽开出的方子……”
大夫正要滔滔不绝地说下去。
骆礼成却已经起身:“青青刚刚流产心情难免有些不好,大夫有什么话同我说也是一样的。”
他的笑意温和,语气却坚定,不给大夫反驳的机会。
大夫跟着骆礼成一同走出去,将一些注意事项事无巨细地交代。
骆礼成面上听的很认真,大夫每说一句,他都能反出三句,而心里却不见他记得多少。
欧阳青青流产的事情藏不住,皇帝也知道了。
皇帝听闻仅是无力地叹息,青青怎么是那么不小心,好不容易得来的一个孩子就没了。
“去国库里挑些补品给郡主送去。”皇帝吩咐,握着毛笔的手一点点攥紧。
他身后的太监应声后离开,正巧一侍卫也登上台前:“皇上,骆驸马爷求见。”
“骆礼成?”行云流水的笔画微顿,皇帝掀起半角眼皮子。
“正是。”
“传他进来。”
骆礼成穿着常服走进,他跪着给皇帝行了一个大礼。
皇帝正不解他为何要这般,就听他说:“皇上,臣有罪,是臣没有照顾好郡主……”
边说着,骆礼成边拿着帕子在自己的眼角擦拭。
骆礼成堂堂八尺男儿,一股子的铁血劲,现在却像是一个孩子,哭得泣不成声。
皇帝有再多的话想要讲,也被他的姿态给堵在嘴边。
“朕没有想要怪你的意思。”皇帝无奈的说,“青青会小产这件事情任谁都想不到,你没有必要把责任全往身上揽。”
骆礼成的哭声稍微顿了顿,他眼角泛起一抹红,抬头看向皇帝:“皇上能否先将我调去边疆?”
“为何如此说?”
“青青她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看见我免不了一阵拳打脚踢。我被踢了,被打了,这并不重要,但是我怕青青她会受到伤害。”
“这孩子也是她九月怀胎即将就要生下来,然而在这个关健时刻却出了岔子,不管叫谁都肯定是心寒的。”
骆礼成十分合时宜的收敛自己的委屈,刚自己眼中的那一抹愧疚看起来是真的,并没有掺上任何虚假的成分。
皇帝虽然号称阅人无数,却把骆礼成那一份虚伪的情绪当做是他真性情的流露。
“这点朕已经知晓,本来你当陪着青青,但若是不愿意的话,朕也无可奈何。”皇帝他退让一步。
“多谢皇上恩准。”
当晚,调离骆礼成回到边疆的圣旨已经下来。
欧阳青青一直是知晓这些事情的,她并不是多说也不多问什么,就当这件事情从来没有发生。
卧床三周,很多人都曾来看过她。
欧阳青青一直都假装自己无坚可摧,但在夏知雪的轮番问话之下终于是揭开了自己假装坚强的皮囊。
“皇嫂……”欧阳青青声音有些呜咽,“我不应该对他还抱有一点点的期望,像他这种人怎么会有心呢?”
“乖。”夏知雪搂住她的肩膀,“叫我知雪吧,现在不用怕,这个困境我们可以一起面对。”
夏知雪双臂都很纤细,她的肩膀也不算很宽,却莫名的就给人一种温暖。
“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