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老祠就在街尾,处理完战利品,姑娘们决定进去许个愿。
今天的月老祠人格外的多,大多是像苏家姐妹这样年纪的小姑娘,或者是苏家兄弟那样陪着家中姐妹来的。
陆宥真这一行五个英俊的少年郎一进月老祠就感觉到无数热辣辣的目光在他们身上徘徊,姑娘们含羞带怯,眼睛却直勾勾地瞧着他们,更有大胆的直接报了家门约他们去提亲。
五人慌忙而逃,不敢再进了,苏文钦就觉得怪了,往年来的时候,虽也有姑娘偷看他们然后悄悄塞个香囊什么的,却从不像今年这样如狼似虎,今年是怎么了?
他想着就问了出来,苏文海一听默默地看了王煦扬和陆宥真一眼,决定以后出门一定要离他们俩远一点,上次就是因为跟他们一起才被堵街上的,以往他独自上街的时候从没被堵过。
陆宥真不进去了,还拉着不让苏溪进,他可看到里头除了那些小姑娘还有她们的哥哥,刚刚就发现有些在瞧着苏溪发愣的,他才不放苏溪自己进去呢。
反正苏溪都有他了,拜月老这种事也没什么必要的吧。
他哄着苏溪去了不远处的思芜河边,河边更是热闹,满满的都是人,有斗诗的、有放灯祈福的、还有杂耍表演的、更有在河中泛舟的,看得苏溪一阵眼热。
“怎么样,热闹吧,是不是比去月老祠好玩?”陆宥真一脸讨好。
“哼,热闹是人家的,我既没有灯,也没有船,不好玩。”苏溪还气他不让她进月老祠呢,明明被吸引得不得了,嘴上却不肯承认。
“哎呀,灯也有,船也有,我都准备好了的,”第一次和苏溪过乞巧节,陆宥真可是有很认真准备的哦,“我一早就让陆丰把画舫准备好了,你是想现在去,还是等你妹妹许完愿一起去?”
她想现在就去,可是吃独食是不好的,于是苏溪拉着陆宥真往回走,她说:“我们赶快去找他们,早知道有船就晚些再去月老祠了。”
陆宥真是希望能带苏溪先上船多享受享受二人世界的,奈何苏溪不懂他的心意,他有什么办法呢?只能慢慢来了。
两人快到月老祠前时,看到了苏云,她一个人不声不响地摸着墙角走,苏溪一看就知道八成又是约着偷偷见面了,她不想听妹妹的墙角,却又不放心,想想还是拉着陆宥真跟了上去。
果然,角落里站着的正是王煦扬。
“表哥,”苏云轻轻喊道,话音还没落就被王煦扬抱进了怀里,苏云随意挣扎了一下就放弃了,任由对方抱着。
这个发展的有点快吧,踏青的时候还在保持距离,现在竟然就抱上了?他都还没抱过苏溪,明明他们先定的亲。陆宥真有些心酸,眼巴巴地看了眼苏溪。
苏溪丝毫未觉,直直地盯着那两人,漂亮的柳叶眉拧成了八字型。她想起来了,裴氏让她带苏云去刘记的酥糖点心铺子见人来着,她差点忘了这回事。
苏云与王煦扬并没耽搁太久,诉了两句相思便分开了,等苏溪和陆宥真赶到月老祠门前时,众人都在。陆宥真便邀请大家一起去画舫上放灯,众人自然没有不愿的。
苏家有很多货船,却没有游船画舫,一到这种节日,平日里在租的画舫不是东家自己要用,就是被各大家族的公子哥儿订下了,苏家纵然有的是银子,也不是那么容易能租到。
所以往年他们都只能在河边放灯。
众人没走一会儿,只听苏溪说道:“五妹,那边有家点心铺子诶,我们买些点心去船上吃好不好?”
苏云不觉有异,点头道“好”,两人手挽着手向那边的铺子走去,陆宥真不放心,于是跟苏文钦说了地点,让他们先过去找陆丰,自己则跟着两姐妹去买点心。
点心铺子不大,也就半个金玉坊的样子。
一进去就能瞧见柜台后面站了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他皮肤略黑,呈小麦色,一双大眼乌黑锃亮,逢人便笑,露出一口白亮亮的牙,很是叫人有好感。
柜台前有个大婶儿很是厉害,要了两斤芝麻糖,称完了却死乞白赖说少了,硬是多拿了两块儿走,那少年也不恼,送入离开的时候还笑呵呵地说“欢迎再来”。
边上有个老婆婆,一瞧这掌柜的好欺负,于是也效仿那个大婶儿想多拿两块儿,少年却是不肯了。
那老婆婆顿时就哭天喊地骂他是个黑心的,给人缺斤少两,引得周围人纷纷围观。
少年一听便放下脸来,他朗声道:“我刘家在此开了二十多年的酥糖铺子,从不缺斤少两糊弄人,你若是不信,大可以拿你自己家的称来我铺子里称,要是少一分一毫,我十倍赔偿。”
那老婆婆听了却不依,嚷着:“刚才那小妇人的糖你就给称少了,被她发现才添了两块给人家,我亲眼看见的。”
少年有些无奈,他道:“刚才那是八宝胡同的杨家大婶儿,早年丧夫,前些年服兵役的儿子又死在边关的战乱里,儿媳改嫁,只剩她一个老妇人带着七岁大的孙子艰难度日。
“她平日靠给大户人家帮厨跑腿儿挣些钱,刚刚替那大户人家来买芝麻糖,想买两块儿给自己孙子又没有钱。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想着能帮一点是一点罢了。”
“可您瞧瞧您这一身儿,”少年指了指那老婆婆的穿着,“您可不像买不起两块糖的人呐,咱们小本生意,凭的是良心做事,您这样做良心不会痛的吗?”
那老婆婆没想到是这样,瞧着周围人都对她指指点点的,哪里还好意思要糖,灰溜溜地走了,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这小掌柜可真不错,心善却有原则。”苏溪满口称赞,旁边的陆宥真脸都黑了她也没注意,拉着苏云嘀嘀咕咕咬耳朵。
苏云可算是知道苏溪拉她来这儿的目的了,她心里有些乱糟糟的。这刘更生长得不算俊朗,却自有一番少年郎的爽朗干脆,说起话来条理分明,掷地有声。
倘若没有王煦扬,她想她应当会为这少年的风姿所折服吧。
最后苏云还是在苏溪的劝说下进了铺子,与那刘更生通了姓名。
刘更生明显是早就知道苏云会来的,听她报了名字,刚才还能言善道的少年红着脸、挠着后脑勺,半句话也说不出,最后麻溜地将铺子里每样糖都称了半斤递给苏云。
人见过了,糖也有了,三人这才往画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