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如此,当初何必不对老人好一点儿呢?”任长生轻叹一口气道:“好在老人没出什么大事儿,现在你们还能找到老人实在是一种莫大的幸运。”
那中年妇女听到任长生的说教,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真是多亏了二位了,如果没有你们,我老娘说不定还在路上流浪。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这后半辈子可不得自责死!”
任长生摇了摇头道:“千万别这么说,我们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儿。换作任何一个人恐怕都不会坐视不管的吧,以后把你老娘接回去了,一定要善待老人。一把年纪了,真禁不起如何折腾。”
那中年妇女连忙点头称是,看样子的确是打心底里感到了悔过。
就在这时候,从门外又匆匆赶进来一个穿着工作服的男子,手上的手套还残留着不少的油污,看起来是一个在工厂里做活的普通工人。
男子一进屋就气喘吁吁地道:“老婆,老娘呢?”
古玩店老板问道:“这位是……”
那中年妇女慌忙介绍道:“这是我丈夫,我一听说我妈找到了,就给他打了电话。”
男子一脸憨厚的样子,朝着任长生和古玩店老板不住地点头。
任长生心中很是感慨,这可是女婿,都说女婿可顶半个儿,这家人倒好,儿子如此不孝反而是女婿对丈母娘颇为负责,真不知道应该说是一件幸事还是老人的不幸。
“多谢二位帮忙了,我胡民生真不知道怎么谢你们才好。老人我们接回去之后一定会负责到底,日后有机会定会锦旗送上,表示感谢。”那男子紧张地搓着手,感激之无以言表。
任长生和那古玩店老板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欣慰。于是任长生见机会成熟了,就对胡民生夫妇二人道:“既然这样的话,我们也就放心了。有句话说的好,浪子回头金不换,老娘你们接走,我们也算是做了一件善事。不过现在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们,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胡民生夫妇紧张了起来,胡民生首先开口道:“是不是老娘的身体有什么疾病了?”
任长生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这倒不是。其实是一件好事,你们老娘手头上被我们发现了一件宝物,值不少的钱。”
那中年妇女一愣,旋即尴尬地笑了笑道:“您就别开我们的玩笑了,我们家家徒四壁,怎么可能还会有宝物呢?当初我哥在家的时候把老人的东西都翻得一干二净了,根本就不会有东西剩下了。”
胡民生也是轻叹了一口气道:“老人一生劳作,就没有清闲下来的时候。当初我们刚来卢峡市,老人就倾尽全力,变卖家产才让我们在卢峡市有了一个居所。那时候有宝贝的话,老人肯定就拿出来了,怎么还会留到现在呢。”
任长生摇头道:“我说的是真的。老人那里有一只不起眼的小碗,就这小碗是一件非常难得的宝物。可能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你们就更加无从所知了。”
中年妇女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直到任长生将那只小碗拿出来的时候中年妇女才发现原来就是他们家以前用来装干果的一只小碗,并无任何出彩的地方。不过记忆中她老娘的确是将这只碗收藏得很好,以为据说是她外公留下来的遗物。
“您说这只碗是宝贝?”中年妇女看到碗之后有些不可思议地道。
“没错。这是清乾隆年间的‘白釉莲花座盌’收藏价值和艺术价值都很高我和这位古玩店的老板商量了一下,这只盌最起码可以卖到三百万的高价,我想这笔钱应该留给老人和赡养她的子女才是。”任长生微笑着解释道。
胡民生睁大了眼睛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数目:“什么?这只小碗能卖三百万?这位老板你可千万别逗我们开心了,这怎能可能嘛!”
古玩店老板这时候站了出来说道:“这位任先生没有骗你们,这小碗虽然不起眼,但的确是一件宝贝。这位任先生你别看他年轻,他可是我们卢峡市古玩界一顶一的鉴赏师,说的话不会错的。你要是愿意的话,现在在我这店里头三百万直接出手,碗我留下,你们可以马上拿钱走人。”
胡民生依旧是没能够反应过来。怎么着,这一前一后什么事儿都没干就净赚三百万?这比买彩票还玄乎啊!
“您说的是真的?”胡民生试探性地问了一声。
“当然。我是这家店的老板,我们开的就是古玩店,你这东西卖给我们也算是卖对了人。”那老板眯着眼睛笑道。
那中年妇女这时候稍稍缓和了一下激动的心情,开口道:“虽然这东西的确很值钱,不过我们还是要听听老娘的意见啊。这是外公留给她的东西,要是她不想卖的话我们也不能卖,毕竟我们现在还没有困难道那种程度。我们家孩子再过两年就要毕业参加工作了,家里的条件只会越来越好。一个老人我们还是赡养得起的。”
“卖了卖了。只是一只碗而已,哪里比得上自家的儿女啊!”
就在那中年妇女说出那番话的时候,老人终于忍不住从内堂走了出来,掀开帘子之后,老泪纵横的她抹着眼睛伤心而又欣喜地哭泣着。
中年妇女看到自己的老娘从帘子后头走了出来,一下子就情绪失控了,哭着把老人搂在了怀中,哽咽着说:“娘,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让你一个人在外头流浪的,我不孝啊!”
胡民生则也是偷偷流下了眼泪,在一边感动和心酸一齐涌上心头,顾不得手上的污渍,将脸上的泪水抹成了一个大花脸。
任长生心中一阵揪心,这世界上没什么事能比母女相认更让人感到心疼的了,有哪个父母能说不想念自己的子女,又有那个子女能说自己不爱着自己的父母呢?
任长生和古玩店老板识趣地走到了内堂,让他们一家人暂时地享受一下团圆的喜悦,尽量不去打扰了。
那古玩店老板走到了内堂,再看任长生的时候,眼神中就有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了。他长舒了一口气对任长生道:“任老弟,不得不说你还真是一个特别的收藏人。”
任长生呵呵一笑道:“此话怎讲?”
那老板说道:“做我们这一行的,一旦做久了以后,看惯了那些因为利益而争斗,为了一件宝贝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事情之后,往往都会觉得人情薄如纸,对这人世间的感情不报什么期待。而你不一样,你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刚入行不久的小伙子,古玩这东西在你手上愣是有了别样的光彩。”
古玩店老板语气诚恳,这番话虽然有些浮夸但任长生听起来却感觉这是那古玩店老板的真实想法。
他心中微微一笑,他不就是一个刚入行不久的小伙子么?这古玩店老板看人不可谓不准,只是他不敢相信这样一个眼光如此毒辣的鉴赏师会是一个今年才刚刚接触古玩的年轻小伙子。
“老板你说笑了。我也只是一个普通的收藏者而已,不过我刚才说了,我一直认为我们这一行的人,一定要有一些情怀。为了祖国也好,为了他人也好,宝贝都是有灵气的,我们不能一味地将这些东西换算成钱,这世界上毕竟还有很多东西是钱买不来的。”
任长生走到了窗边,看着窗外的梧桐树上飘落零星的树叶,轻轻开口道。
那古玩店老板仔细地咀嚼了一下任长生的这番话,不禁微微点头。
“今日吴某受教了。”他一抱拳,朝任长生道:“任老弟,虽然你的年纪比我小,但是有些大道理我不如你看得明白。听你这么一说的话,看来你是想将手上的那副《天王送子图》捐赠掉了吧?”
“吴老板聪明人。”任长生淡淡地笑道,端起了一边的茶杯轻轻饮了一口,并不再解释。
吴老板脸上带着笑意叹了口气道:“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千万的诱惑摆在面前,你能够这么风雨不动青松,实乃一种境界。”
任长生放下茶杯说道:“吴老板过奖。今天来你这里我也很开心,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帮助老人圆满了她的家庭,看到她们一家人团聚在一起,比我们骗了她的碗给她一笔钱让她继续流浪要好得多?”
吴老板感慨一笑:“是啊,想当年我刚入行的时候,就看到过许多拿着各式各样东西来出手的人。每一件东西背后都有一段故事,每一件宝贝都是一次人生,那时候不懂事,只想着怎么赚钱,心中偶尔有过的悸动也慢慢随着时间都磨平了。现在有了钱之后,早就没有当初的那些想法了。今天和任老弟在一块儿,也算是帮我找回了本心。真是不知道怎么谢你才好。”
任长生哈哈一笑道:“话不能这么说,要是没有你吴老板,我今天还真没有办法办好这件事呢。你也是性情中人,所以我才能和你多说上两句话。”
吴老板心中暗暗想着,古今中外,能成大事者心中必怀大道义。任长生虽然年轻,可他既有才学又有品德,未来必然会有一大前途。现在和他交好,是绝对不会有错的。
于是他开口道:“任老弟,你要是不嫌弃的话,以后可以把我吴某当成是一个茶友。我吴某别的不说,对字画鉴赏还算是比较精通的,要是有机会收入了什么画作,还请任老弟赏脸来把把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