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子明一步步走上去,扬起战刀,对着那个跪下来的士兵就要砍下去。
“住手,我们不杀俘虏。”一个声音响起。
雷子明斜眼看了那个说话的人一下,天太黑,看不太清楚说话那个人的长相,不过,从身材上判断,应该是一个很魁梧的人。
雷子明说道:“他是我的俘虏,不是你的,你要心存怜悯,就去俘虏几个皇军玩玩吧。”说完,一刀下去,砍下最后一名日军士兵的脑袋。
雷子明用脚一踢,脑袋咕噜噜飞出老远,在黑夜里终于看不见了。
“你是哪部分的?”刚才说话的人疾声厉色地说道:“我让你住手了,你为什么不听话?”
雷子明哈哈大笑,说道:“怎么?怨我救了你们吗?今天若不是我,你们个个都要被日军俘虏,这是一个阴谋,你们还没发现吗?”
“是你?”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雷子明听出来了,那是贺艮的声音,他说道:“是我,怎么样?我没来晚吧?”
贺艮低声跟刚才让雷子明住手的人说话,雷子明不屑地看着他们,把手里的战刀当啷啷扔在地上。
他回身翻了翻那些日军的尸体,找到两把手枪和尸体上剩余的子弹,自己的盒子炮没有子弹了,还不如一块石头管用。
他把两把日式手枪拿在手里,高声问道:“你们有盒子炮的子弹吗?给我一些,我的子弹打没了。”
一个人走过来,问道:“那些日本人都是你一个人干掉的?”
“是啊。”
“你一个人打死了三十多个鬼子?”那个人有点不相信地问道。
“是啊。”雷子明不耐烦地说道:“你们快一点走吧,不能耽搁太久了,驻扎在太原的日军随时增援过来,只要封锁住下山的路口,你们就跑不掉了,我也要马上走。”
听他这么说,那些人开始骚动起来,在一个人的命令下,排成两排,把散落在地面的枪支捡起来,有组织地向下面走去。
贺艮走过的时候,把两个压满子弹的弹夹递给他,说道:“明天老地方见,兄弟。”
雷子明扬了扬手说道:“好的,哥哥,咱们再见吧,你们的队伍里有奸细啊。”
“知道了。”贺艮的声音远远传来,他们一行人从塬上的山沟里向西走去。
雷子明急急忙忙顺着山坡下来,不去太原城里,而是向东下去,到了十里外的一个村子里,找到一家房屋比较高大的人家,在外面梭巡了一圈,翻过院墙。
院子里的狗叫了起来,雷子明不由得暗暗叫苦,心想,这些狗倒是比人更难对付。
屋子里有人喝问:“谁呀?”
雷子明低声说道:“开门吧,是好朋友。”他这话是跟山豹子那些人学的,土匪打劫人家,通常都是这么说的,要么说是朋友,要么说是相好的。
屋子里的人沉默了一下,战战兢兢地说道:“我们没招谁惹谁啊,你是哪儿的?”
雷子明厉声说道:“少特么的废话,把门打开,要么我就冲进去了,杀的你们全家一个不留。”刚说完,屋子里响起女人的尖叫声,马上被压住了。
停了半晌,屋门终于被打开了,主人看到满身鲜血的雷子明之后,喔的一声,直接晕了过去。
雷子明杀了那么多的日本人,身上全是黄土和鲜血,却不是他的血,都是日本兵的血,这也是他不能回到太原城的主要原因,只要他在人群里一露头就会被当成杀人犯抓起来。
雷子明啐了一口那个胆小怕事的主人一口,来到厨房,打了凉水,把自己头和脸洗干净了,来到卧室,屋子里的灯光昏暗,床上有一个身体瑟瑟发抖。
雷子明说道:“我不来打劫你们家的钱财,怕啥?我走了之后,你们千万不能报官啊,我可是被通缉的人。”
他边说边打开这家人的衣橱,拿出几件男人的衣服,把自己的衣服换下来,包成一个包裹,提在手里,打开大门扬长而去。至于这家人是不是听了他的话,把这件事隐瞒下来,就不知道了,在那个混乱的年代里,发生任何事请都是可能的。
雷子明在附近的山里躲了半夜,到了天亮之后,悄悄潜回太原城附近,今天跟往常不一样,处处都有日本人的军警在设关把守,严格检查每一个行人,凡是年轻的男子,均受到严格的盘查,大路上一辆辆装满军警的车辆不时飞奔而过,一副要打仗的样子。
雷子明远远躲在半山坡上看着下面,心里发愁,今天看来是进不了太原城里了,他把血衣枕在头下,想睡一觉又怕真的睡了,一旦打起呼噜来,引来了敌人。
想了想,用匕首在大树下面挖了一个坑埋了起来,呸上土,用脚踩实了,这就是杀死日本人的罪证啊,谁得到了血衣,就是灾祸,他不敢随便乱扔,日本兵都是属疯狗的,一旦被发现血衣,住在附近的百姓就会被株连。
雷子明从山坡退下来,准备趁着晚上再进城,只要到了晚上,视线不明的时候,日本兵的行动也受到了局限,那才是雷子明扬威的时刻。
半个小时之后,雷子明的身影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一个乡下土路上面,想在陌生的地方找到一个安全休息的场所是十分困难的,他抢来的这套衣服比较讲究,那家人是有钱的人家,衣服也是绸缎的,穿上去又阔气又暖和。
雷子明是穷人家出身的人,喜欢穿着普通老百姓的衣服,心里面才会觉得自然,他看不起有钱的人,认为有钱人基本上都是怕死的,当汉奸的比较多。
一个人骑着车子摇摇晃晃从对面过来,雷子明依旧在路中间走着,那个人大声喊道:“让,让开,你,你特么的让开。”
原来这还是一个结巴,雷子明冷笑着说道:“为啥子要让开嘛。”他的口音很明显是外乡人,骑车人从车子上跳下来,那个年头骑着脚踏车跟现在开上轿车一样稀奇,也算是有车一族的人了,很牛逼的。
骑车人跳下车子,先是掀开衣服,把藏在腰间的一把盒子炮亮了一下,然后一把揪住雷子明,说道:“老,老子,是谁,你,你知道不?”
雷子明斜眼看了看四周,这是一个僻静的地方,前后左右都没有行人,说道:“不知道啊。”他的话音软绵绵的,好像怕了的样子。
骑车人更加嚣张了,说道:“老,老子是特么的侦缉,侦缉队的,你,你把良民证给,给老,老子拿出来。”
雷子明点了点头,说道:“好啊,我拿给你。”
任凭那个侦缉队的人揪住他的脖领子,雷子明顺手从后腰掏出一把枪,抵在那个人的胸前,这是昨晚缴获的战利品,叫做南部十四式,是日军侵华时期的军用手枪,由于这种枪设计太精密了,反而容易卡壳,在恶劣的环境下没有盒子炮好用。
那个人倒是见多识广,看到雷子明的手枪,立刻松开揪住雷子明的手,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嘴里语不成声地说道:“饶,饶,饶……”
雷子明狠狠踢了他一脚,骂道:“你不是很牛逼吗?再给我牛逼一下看看,看看老子的枪是不是吃素的。”
“不,不,不敢了。”
“走。”雷子明弯腰把那个人的佩枪搜了出来,顺手把脚踏车放在俘虏的后背上,押着那个人走进路旁的小树林。
西北部的树林通常都是稀疏的,没有那种密林,只有走到深处才不被大路上的人发现。
走了足足一百多米,雷子明这才说道:“行了,蹲下。”
那个俘虏刚想说话,被雷子明一个耳光扇过去,骂道:“你不说话我还不着急,你一说话我就比你还着急。”
俘虏很委屈地闭住了嘴巴,心想,我结巴也不是天生的,打小时候学着村子里的结巴人说话,结果一来二去就成了结巴了,想改掉却是很难的。
雷子明搜了搜,找到两个弹夹和一个本子,还有一根金条,二十几个大洋,心想,你还真的存货啊,身上带着这么多的好东西,想来也是打劫了谁家的吧?
打开那个本子,上面写的是:山西自卫团,侦缉编制一大队何强。下面注明了何强的年龄是二十一岁。
雷子明拍了一下那个俘虏,问道:“你就是何强?”
“是,是的。”
雷子明冷笑一声,指了指一个山坳说道:“爬过去。”
何强看到雷子明满脸的杀机,知道不好,回身就跑,雷子明比量了一下手枪,然后收了起来,俯身拾起一块石头,扬手一扔,那块石头正好打在何强的后脑勺上,何强噗通一下,摔倒在地。
雷子明不慌不忙地走过去,看到何强已经被石头砸晕了,他俯身拧断了何强的脖子,说道:“我正在打瞌睡,你就送来了枕头,是不是应该给你发一个及时雨的奖状啊?”何强无法听到他的话,更加不能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