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
低头注视着滑过药碗边沿的指尖,天戟有些担心僵持的时间太久,自顾自的往药碗的刻痕上注入了些许灵力。炎族的法术有很多都格外日常,百年流传的炎气之术,是百姓们都会使用的咒术,日常做饭生活、烧水温药都少不了它。
这也是为什么古代神迹普及的时候,祝融比共工更受群众爱戴的缘故,也或许是最重要的原因也说不定了。
要知道民以食为天,单纯的崇拜终究会消磨在岁月之中……
话出口良久,少女才缓缓地睁开眼睛,她身体一动也不动的,只是扭过头来看向端坐在桌边的天戟。那双闪烁着温润光芒的瞳孔和微弯的眉毛拼凑出一双如小鹿一样的眉眼,这只受惊的‘小鹿’此时正用她细微的鼻息小心呼吸着房间里的空气,不施胭脂的樱唇带着伤后的惨白,看着实在惹人怜爱。
天戟嘴角一扬,坦然的笑了笑,端起药碗走到床边,轻巧的说道:“喝药吧!”
药碗稳稳地递到少女身边,少女依旧没有说话,却很自觉的依着床头坐了起来。天戟见她不闹,放下了有些警惕的心。就在他松下戒备的时候,少女伸出左手狠狠地扣住天戟端碗的右手,用力的试图弯折他的手腕。
在她抬手的瞬间,天戟嘴角又扬起一抹嘲讽的笑。‘莫非细作真的是细作么……’他墨眉一挑,也做出了反应——右手微微一弹指,轻巧的转移手中的药碗。一个顺势,他反抓住少女的手直接绕至她的后背。
谁想这少女并没有因为这一招而失了分寸,左手被擒,她迅速抬起右手挥起拳头打向天戟的胸口。一股小小的火焰墙霎那挡在了少女的拳面前,火焰灼烧血肉发出的吱吱声与焦灼味立刻弥漫在房间内部。血肉带来的神经疼痛,让少女额前溢出密密麻麻的汗珠,可即使到了这个地步,她还是倔强着不肯松手,两人面面相觑的僵持着,谁也不让着谁。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少女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她余光不住的滑过自己被灼烧的右手,虽然火焰只是触碰了她短短的一瞬,便随之消除。眼前的人并没有防御过当,他似乎也并不是要害她。她终于有了些许的迟疑,一种疑惑透过满是戒备的目光射向天戟,好似再问他些什么一样。
“呵?喝药吧。”天戟眼中透着不明所以的笑意,紧跟着蓦然的松开了自己擒住少女的手,再一次把药碗端到少女的面前。
“……没毒,这药是用来治你的伤的,你看!”眼前的人依旧不动,倒叫天戟有些无趣不耐,他闷闷的叹了口气,收回自己大眼瞪小眼的目光,端起碗喝了一口。
“还是不喝?那我放在这,我出去!”
还是一阵沉默,惹得天戟有些怒气上头。手重重的将温热的药碗放在桌上,转身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间。
‘自己干嘛要讨好她?女人莫非都这么麻烦吗?我若要动手,她还能活吗?笨女人……’大步朝着主殿离去的天戟,心中一阵憋闷。眼下最好谁都别招惹他,不然的话……
……
回到琉璃馆主殿,天戟挥舞了几下手中的实木长戟,怎么也不顺心。他时不时的朝着回廊深处的房门张望着,等待着什么。
没有让他等待太久,一名红衣婢女谨慎的走入大殿,看见因为练功而汗流浃背的天戟,一面承上巾帕一面回禀道:“禀大人,那位少女已经服药了,现下正睡着,大人还要去看看吗?”
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戟杆一挥,戟尖直指面前的婢女。“无碍,每日的药照样先送来给我。熬药的侍女也给我看紧了,别走漏了风声!不然,我要你们的命!”
药是治疗‘炎犬灼伤’最有效的配方,寻常熬药的婢女都能识出熬出的药用在何处。这炎谷之中,族人是绝对不会受到‘狼炎灼伤’的,只要走漏半点风声,自己都再也无法保住那个丫头。
数月之后——
天戟的悉心照料和少女的沉默不语反反复复纠缠了数月,终于有了改观。这一天,天戟一如既往的端着药碗走进房间,正当他放下药碗转身准备离去时,一个如同水滴入湖般清新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雅婷……”
背过去的身影微微一震,随之脸上浮现出安心的笑容。“天戟……”嘴角微微一动,回应似的说完便立刻离开了房间。他才不能让这个女人知道他的情绪呢!
许是从彼此说出名字的那一刻开始,他们的关系就很自然的得到了缓和。雅婷身上暮皇的‘狼炎灼伤’在这漫长的时间过去后,总算表面开始愈合。但也只是表面,强大灵力附着的狼炎,甚至可以灼食普通人的灵魂。
她的内伤还是没有一点被治愈的动静,这似乎也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的去猜测天戟的用意。为了更快回复她的实力,雅婷在被天戟告知可以下床后,也开始悄悄的扶着拐杖在房间内四处活动。
一天,雅婷还是费力的在房里走动,而天戟竟毫不避讳的在此时推门而入,手中依旧是一碗和往日一样透着苦味的药。进门的第一眼便投向雅婷戒备的目光,口气颇为嘲讽的说道:“今天居然能自己拄拐杖了?看来恢复的很好嘛!”
雅婷至今为止也只开口说了两个字,这一次也还是不打算开口的样子。
天戟翘着腿随意的坐在圆桌旁,看着拄着拐杖死死盯着自己的雅婷,丝毫没有觉得自己说话有些什么不妥的继续说道:“真是一个不风趣的女孩子,小小年纪应该是天真烂漫的性子,怎么就生的这么冷冰冰的呢?”反正这里是他的地方,他爱怎么说就怎么说,这丫头管得着么?
‘小小年纪’这样的修辞似乎让雅婷不由自主的看了看自己的,她虽然才十二岁,确实可以说是小小年纪,可谁规定自己要天真烂漫了。
这莫不是要她讨好他的意思?想到这里她不禁一阵面红耳赤,从小在家族中曾经听教导师傅说过,如果被敌族抓住,是免不了羞辱和拷问的,但是这样被调戏……“这样羞辱我算什么!有本事你杀了我好了!”上下打量着眼前和她一般大的天戟,她似乎误解了他的好意。
眼前人居然生气了?天戟倒有些稀奇的放下了自己翘起的腿来,端正坐好。从前见过自己母亲生气的他,一下子不由得心肠软了下来——莫非自己刚才玩笑开大了?
“唉唉唉!这是哪一出呀?如果我真杀你或者羞辱你,这数月你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一句对冲的话打了过去,对面的人又一次将她的嘴闭得死死的。天戟也不等她再回复,继续故作不高兴的补充道:“口气倒是蛮横,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呀,真是一点也不知道感激。”
雅婷疑惑的眼神又一次浮现在她的瞳孔中,天戟说的没错,如果他真的要动手,她早就死了无数次了。可他为什么不杀了她,莫非是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情报?
天戟张了张嘴,倒不知道这样一句话丢出来接下来该说些什么才好。末了他只得整了整自己的衣服,站起来往门边走去。
“啊……那……”身后一个急促的声音试图留住他的脚步。
“喝药吧!你的伤一时半会好不了,想离开这炎谷?痴心妄想!”微微的侧过脸去,一道冰冷的目光射向雅婷的方向,还未等她从那莫名的震慑中反应过来,天戟便毫不犹豫的带上了门,径直离开了内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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