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着怀中回软的身体，渊珀也松开了紧绷的神经，取而代之的或许变成了是两人忘我的痴舍。可不料凌蝶的眼泪却让渊珀产生了极大的反差，在他想来真正的吻不该是这样才对。心中滋生的落差让他慢慢的从自己的感情中解脱出来，恢复理智。
“已经结束了么……”失去温暖触觉的手臂逐渐冰冷，凌蝶意识到一切的终结，她没有半刻犹豫，立刻挣脱了渊珀无力捆住自己的手，浮出水面，逃到岸边的角落处支起了一道防壁。
她咬了咬自己还有些温热的嘴唇，抬起手来用湿透的衣袖抹了抹满面的水珠，如同泄气了一般跪倒在地上，再不言语。
发现凌蝶跑到那么远的地方，似在躲避自己，渊珀也心虚了起来。他小心地走到凌蝶的防壁面前，看着两眼慢慢通红的凌蝶，有些颤抖想要开口：“……”
“殿下不必介怀……凌蝶，会把这一切忘记……”凌蝶这时候哪里敢看渊珀一眼，她小声且略带着一些哽咽的打断了渊珀要说的话。
低头看着水面上自己的影子，想起方才水中的那一幕再次满面通红。湿透衣服的寒冷让她一个激灵紧紧的缩起身体靠在岩壁之上，“自己绝对不能再乱动了，一动就倒霉……”
“我……只是想知道我对你的感情是怎么样的！”渊珀并没有其他的邪心，他只是想明白自己的心，既然心意已经明了，他自然愿意单纯坦白的解释自己的冲动。
感情已经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了。凌蝶看着面前想向自己吐露心声的渊珀，大脑一片空白，她并没有想到要如何去责备渊珀。婚事就在眼前，她不知道渊珀的想法，也不能再去知道他的想法，也自然不打算费心去向渊珀探寻他所作所为的一个答案。
“阳殿下，请不要在做这样的事情了！你的未婚妻已经进入共工祠！你必须明白……”
渊珀显然没有凌蝶想的那么深远，他仅仅只是觉得凌蝶刚刚的举动是对自己有心，她仅仅只是忌惮着他与西王母家的婚事。‘只要没有婚事，只要没有那些人，只要你知道我要的是你，你就会接受我！’
“这一吻我明白了我自己的心意！我不要娶什么西王母家的公主！我要的是你！”
凌蝶听到那句要自己的话，只觉得脑海中被重锤所敲，震撼心扉。可又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他现在在说些什么？如此草率的许诺……
“请殿下不要让应龙家与共工族难做了，黄山上统领黄海众妖的西王母家，是不会允许这样悔婚的事情再次发生的。殿下就不要强人所难了，我并不喜欢殿下！”如此轻易地悔婚，对于共工上下绝对不是件好事。
她不是物品，又怎么可能让他想要自己便要自己呢？
这一瞬，渊珀才感觉自己心中惭愧与懊悔涌上心头。他要的是面前的她真心与自己在一起，而不是强求，就像方才那一吻末了两人的纠缠一样……
面前的她莫非讨厌自己？他沉声又有些害怕小声的探问着：“我吻你是不是让你讨厌了？”
凌蝶摇了摇头，她只是没想到一直与他们一样循规蹈矩的渊珀会做出这样反常的事情，对于面前这个年轻懵懂的殿下，凌蝶心里也是说不出的感觉。那种不如哥哥亲密却如至亲的温暖感情，是凌蝶从未体验过的。她从不曾提起自己昨晚听到舞弓的侍女回禀西王母入殿的事情时自己的失落，只怕这样的心情除了她知道以外，连凌风都不曾想过。
“我只希望阳殿下不要做一些让自己未来后悔的事情。家族荣誉尽系于您一身，还请殿下看清自己的本心……”那种莫名的失落，到底是心疼渊珀，还是控诉这个世界命运的无常。亦或是在担忧，将来自己与哥哥也会走上与渊珀同样的命运……
面前的她那么沉静，眼眶中如同深渊一般深不见底的瞳子却满含着无奈。是因为家族的束缚才让彼此越来越远吗？三年的相处莫非从未真心相待吗……
“那今晚可不可以不要把我当成应龙家的殿下，不要把我拒之千里，更不要对我说任何一句冠冕堂皇的话。就把我看成一个平凡的人，只认真的回答我一句实话？”
凌蝶听罢嘴角不由得闪过一丝痛苦的笑影。若说平凡……这诺大的‘流漓境’哪里还有平凡的人在？这个被神驻守的最后一片神之领域，又有谁不是被神看护的呢？各族之间百年的羁绊，百年的战争纠葛，哪一刻有人能够置身事外呢？
渊珀对她而言，没有强大的力量，没有与生俱来的预言。只是那么一个殿下，或许对她而言他就是那么一个平凡吧……理了理垂在耳边滴水的长发，凌蝶悄悄的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
“……”随意抖了抖衣袖，两人之间的这道屏障如水退去，仿佛暗示着渊珀，她会听渊珀的问题。
一屁股坐在岸边，渊珀抓了抓自己湿透的短发，转而将自己真诚的目光投入凌蝶那双清澈见底的瞳孔中。深沉有些成熟的磁性男声婉转而来“你……我，你有没有一丝习惯我的陪伴、习惯和我在一起……”
含糊的几个字，便叫渊珀面红耳赤。话一说完他便将目光移开……他不敢再看凌蝶，他害怕自己被否定，害怕自己被拒绝。
“我……”正要开口，凌蝶脑海中突然灵光乍现。面前的渊珀如此真挚，对自己的感情也如此一尘不染。可是对于共工族这一切都是多余的，她未来必将作为凌风的左右手，成为共工族的大祭司，守护这整个共工族。她不能对渊珀抱有刚才那片刻的幻想
凌蝶缓缓地闭上了自己的嘴，低下头去略有些僵硬的摇了摇头。
她最后还是选择了家族吗？渊珀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仿佛自己突然失足踩入了无底深渊。他一脸淡然的站了起来，将自己握紧的手藏入衣袖之中。
“我明白了。”无法多言，只觉得一切话语皆虚无。手心被指甲刺得生疼，渊珀只能自己消化这些沉默。他迅速的恢复平静，没有回头看凌蝶，只是抖声说着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来。眼前这一片波澜不起的泉水，是要将自己的真心埋葬吗……
那有些沧桑落寞的背影，让凌蝶眼中恍惚闪过一丝错觉，感觉他有那么一瞬间身形伟岸了起来，到真的有一种王的风范，恍若高处不胜寒，一人独立孤独终生的感觉。
‘小姐……凌风大人在门外转了半天了。他好像看到了什么……’正当凌蝶思索着走到渊珀跟前想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另一个声音传入凌蝶的耳朵里——是一直守在门外的雪苑。
站在外面的凌风此时早就火冒三丈，他先前是有些提防着渊珀，特意交代雪苑留在泉室外等候，竟没想到真的用的上。
虽然雪苑已经说的足够含蓄，可是凌蝶也依然可以想象到凌风现在那张阴沉着的脸。她连忙摆正自己的姿态跪在地上，郑重的说道：“是凌蝶失职了，请殿下继续斋戒！”话际，她又将泉室中飞散的灵力再次收拢聚于渊珀周身。
“我……我会遵守家族约定，可今夜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他怎会在意她失职，更何况这一切全是因他而起。
身后的呼吸渐渐收敛，渊珀只觉得心中巨乱，满心皆是血淋淋的一片，他疼却又无人可以安抚，徒留自己黯然伤神到底伤身。现在至少在面对未婚妻前，他还是稍微静静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