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兰“呀”了一声,忙披衣起身。她下了床,见圆桌上放着一碗八宝粥,还是热气腾腾的。
赵郡然指着圆桌上的八宝粥,笑道:“睡了这么久没吃过东西,快将它喝了。”
海兰不禁动容,虽说她家小姐平时待人冷淡,而且对于心怀不轨之人出手狠辣,但对她和海欣却是百般好的。她走到桌子边,将那碗八宝粥喝了个干净。
赵郡然坐在书案前练字,海兰则是坐在她身旁打络子。清雅时不时地进来为赵郡然添茶水,赵郡然道:“夜里无事,你便先回房去吧,这里有海兰伺候就够了。”
白天的时候,自家小姐说海兰最近疲乏,便让她睡了一下午。而清雅自己则是忙前忙后,一个人服侍着赵郡然,她原是对赵郡然的偏心有些怨言的。然而如今赵郡然却让她回房去歇息,清雅微微有些感动。
赵郡然见她一副不敢走的样子,柔声道:“去吧,白天你也累了。”
清雅这才乖乖地离开了。
等她走后没多久,赵郡然便尝试着吹了吹小笛子。等了许久都不见海欣出现,海兰这才道:“看样子主角已经登场了。”
赵郡然点了点头,继续坐在书案前练字。一个时辰下来,她已将一本宋词抄写了一半。她起身活动了几下筋骨,就在这时候,院子外头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脚步声中夹杂着说话声。
海兰神色一动,征询般看了赵郡然一眼。
赵郡然道:“还不到时候,且等着海欣回来吧。”
话音刚落,就看到海欣推门而入,轻手轻脚地走到赵郡然跟前道:“山匪出动,小姐可以开始准备了。”
赵郡然这才朝海兰点了点头。
海兰放下络子,将一杯茶水往淡蓝色的襦裙上一泼,顿时裙子上湿了一片,连绣鞋也沾满了水渍。她惊声尖叫起来:“救命啊,老鼠啊,好大一只老鼠……”
海欣从袖口掏出一个竹筒,拔开塞子飞快地往地上一甩,一只黑黢黢的老鼠便从竹筒里跌落,踉跄了几下便开始四处跑动起来。
海兰的惊叫声越来越响,很快便惊动了苏秦。
苏秦扣了扣门,却不见里头有人开门。她深怕赵郡然出事,便推了门进来。一进门,她便看到海兰和赵郡然两人吓得面如土色,站在绣墩上瑟瑟发抖。
海兰身上一副乱糟糟的样子,样子看起来十分狼狈,此刻她看着地上惊恐地叫着,丝毫顾不得形象。
饶是赵郡然镇定,却也还是忍不住尖叫了两声。
一只肥硕的老鼠在柜子边窜来窜去,发出吱吱的声音。
苏秦平日里是贴身伺候老夫人的,老夫人最是爱干净,房内向来被收拾得一尘不染。她哪里见过老鼠呢,不由吓得后退了几步,大声叫着清雅。
清雅闻声从饵房赶过来,听苏秦道:“你快喊两个粗使丫头过来,将赵小姐房中的老鼠赶出去。”说罢,苏秦又壮着胆子走到柜子旁,掩护着赵郡然下了绣墩,将她一路带出了房间。
苏秦道:“赵小姐先在院子里等候片刻,苏秦去汇报了老夫人,一会儿赵小姐便在老杜人房中歇息片刻,等清雅她们将老鼠处理了再回去。”
赵郡然道:“祖母已经睡下了,我若是进去,怕是要惊扰她的。”
苏秦摇头道:“今日院子外头响动大,老夫人本就眠浅,此刻尚未睡着。方才海兰又将老夫人吵醒了,这会儿她正在房里听陆妈妈说书呢。”
赵郡然这才跟着苏秦进了老夫人的房间。
老夫人见她面色看起来不大好,忙问道:“究竟出什么事了?”
苏秦代为答道:“不知何故,赵小姐房中竟出现了一只老鼠。苏秦已经让粗使丫鬟进去处理了。”
赵郡然愧道:“郡然叨扰了祖母,真是罪过。”
老夫人起身将赵郡然拉到自己身边,安慰道:“不关你的事,定是那些粗使丫鬟懈怠了,回头定要好好处罚才是。”说着又对陆妈妈道,“快派人去厨房熬一碗压惊的汤茶来。”
赵郡然感激地福了福身。
海兰说道:“如今已是深夜,怕是膳房的丫鬟们都已经睡下了。不如就由海兰去为小姐煮了来。”
老夫人见她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点了点头柔声道:“你自己也喝一碗压压惊。”
海兰离开院子未多时,便捧着两碗压惊茶走进来。她向老夫人道:“方才海兰去厨房的时候,发觉老爷带着管家出府去了,老爷身后还跟着两名家丁,像是走得很急的样子。”
老夫人道:“这么晚了,莫不是宫里出事了。”
赵郡然喝了一口茶道:“若当真是宫里出了事,义父也不该带上家丁的。”
宫里头戒备森严,家丁是不可能入宫的。邵振楠每次入宫,就连管家也不曾带过,又岂会再带上两个家丁呢。她觉得事有蹊跷,便起身对陆妈妈道:“快随我去瞧一瞧。”
赵郡然和陆妈妈一左一右扶着老夫人走出院子,却发现往常守在院子外的家丁都不见了。
老夫人加快了脚步,一路走进福馨斋,看到大夫人和邵敏茹房中都亮着灯。房内依稀有人影晃动着,老夫人让陆妈妈叩开了大夫人的房门。
是顾妈妈来开的门,她看到老夫人和赵郡然站在外头,不由脸色大变,呆呆地唤了一声“老夫人”。
大夫人领着邵敏茹,朝老夫人福了福,脸上露出些许惊慌来。
老夫人道:“晏清何故将家丁都调走了?究竟出了什么事?你一五一十说来,可不许瞒我。”
既然老夫人已经“登门造访”,大夫人哪里还瞒得下去。她有些尴尬地将老夫人扶到座位上,说道:“是……是嘉旻出了事。嘉旻夜里出府,被当做了朝廷通缉的匪贼,如今正在衙门里头呢。”
老夫人徒然一惊,亟亟问道:“嘉旻可有受苦?”
大夫人道:“那倒没有,只是他无法向府尹证明自己的清白,因此府尹也不敢贸然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