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鸡鸣嘹亮,穿透云雾,旭日听着鸡鸣便紧赶慢赶着露出头来,将东边的天空染作一片红。
云子渊特意起了个大早,随意洗漱一番后便来到剑玄的小屋前静静等待。
暮春时节,天气清淑温和,清晨的风凉爽宜人,云子渊迎着温和的日光享受着春风的轻抚,惬意闲适。
小村子渐渐苏醒,炊烟袅袅,鸡鸣犬吠,一派悠闲的田园风光。云子渊呼吸着春风,体味着鼻息间醉人的幽香,里面有泥土的芬芳、鲜花的清香,还混杂着觞酒豆肉的鲜香,勾起云子渊的馋虫。
咕咕~
腹中传来异响,云子渊这才想起,自己还未吃过早饭,此刻腹中饥饿,肚中空空如也,使得等待变得异常难熬。
吱呀。屋门开启,晃晃悠悠,伴着难听的嘎吱声响,也不知这门、这屋、这小村经过了多少年的岁月洗礼。
“这破门,迟早拆了当柴烧!”
剑玄高大的身影从昏暗的小屋内走出,走进旭日阳光中,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好不悠闲自在。而当剑玄看见静立台阶下、不知等待了多长时间的云子渊时,面色陡然一紧,他发现他的记性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难道我已经这么老了?”剑玄喃喃自语,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记性都快赶上那个脸上布满皱纹,老态龙钟的厉婆婆了。
“先生您说什么?”
“咳咳,没什么?你能耐心等待这么久,可见心性极佳,必是练武修道的好苗子。吃过早饭了没有,没有的话就跟我一起去蹭蹭吃喝吧。”剑玄淡定自若的说着,见云子渊摇头,便带着他往吕厨子家走去。
一路上青青绿绿,红红紫紫,小村子深居群山之中,布满了奇花异卉,春风拂过,清香蔑郁,沁人心脾。
这时天色也渐渐大亮,旭日当空,清丽流光下照,经由孤峰镜壁折射,幻出一片朝霞,小村子沐浴在朝霞之中,宛如仙境飘渺,霞蔚云蒸,非常好看。
剑玄与云子渊踏着碧草杂花,循着空气中诱人的香气,来到了吕厨子的家门口。这个时候吕厨子家里热闹非凡,整个村子十来口人都在小院里,都是来蹭吃蹭喝的。
剑玄一到,所有蹭早饭的人便都看着他笑,道:“剑玄你又迟到了!”剑玄不回答,只是对吕厨子说道:“来两碗热粥,要一盘五花肉。”
他们又故意的高声嚷道,“你一定又睡过头了!”
剑玄睁大眼睛说,“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
“什么清白?我今天亲眼看见子渊天不亮就站在你的屋外等你,你都没醒。”
剑玄涨红了脸,面上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修炼不能算睡……打坐!……修士的事,能算睡懒觉么?“接连便是些难懂的话,什么“打坐修炼”,什么“元气”之类,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院子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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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厨子是村子里厨艺最精湛的人了,大家平时都会来他家里蹭饭吃,而且他人很好,来者不拒,只需要你赞他一声好厨艺,他便开心。”剑玄喝着热粥嚼着肉,眉飞色悦,满足神色溢于言表,丝毫不为方才的尴尬所动。
云子渊也是大快朵颐,他本就饿着肚子空站等了剑玄许久,此时更加觉得这简单的肉粥色香味俱全,令人口齿生津,难以自已。
吕厨子看云子渊吃得满足愉悦,神怿气愉,也是大感快慰,走过来对云子渊说道:“怎么样,我的手艺不错吧。”
云子渊嘴里塞得满满当当,只是空出只手来竖了个大拇指。
“厨子啊,你的手艺大家都心知肚明,现在你又多了张嘴要喂,我看你更开心了。”剑玄在一旁调笑道。
“哈哈,那是自然。能多个人欣赏,我自然高兴。”吕厨子拍了拍手,老怀宽慰。
“那你为什么不离开这里?不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那儿应该会有更多的人喜欢你做出来的菜肴才对。”
小院内原本热络的氛围悄然凝滞,云子渊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问错问题了,为什么他们会是那样的沉默,静得可怕。
“因为不适合我们。”村长打破了沉默,缓缓说道,“外面的世界固然……美好,但是并不适合我们。我们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磨练出一身精湛高超的技艺,但是外面的人并不喜欢我们,与我们格格不入。”
小雪花在妈妈的怀里安静听着,并不吵闹,只是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云子渊本想再问些什么,他对这个村子、对村子里的这些人还不了解,他还有一些困惑不解想要找到答案。但是剑玄岔开了话题。
“对了包木匠,等会儿帮子渊做一把木剑吧。”
“木剑?有什么要求吗?”
“不要开锋,这点要很重要、千万记住,不要开锋!其他的你随意,按照普通的铁剑去做就好。”
“好的,稍等。”
包木匠是个脊背微弯,身材矮小的小老头,看着瘦弱,但是实际上力猛体健,轻巧灵活,行事极为利索。只见他步履如飞,匆匆而去,匆匆而回,手中提着一把木剑。
云子渊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包木匠的工作效率高得简直匪夷所思、难以置信。虽然只是做一把普普通通的木剑,但也不过是半盏茶得时间包木匠便已经做好送来了,云子渊甚至还没从先前的沉默中回过神来。
剑玄接过木剑,并未细看,只是掂了掂重量便随手抛给了云子渊。
云子渊伸出双手接木剑,接住后却是猝不及防下一个趔趄,踉跄向后跌去,抵着桌椅才勉强站立住。
“竟然这么重!”
重,是云子渊接过木剑后的第一个感觉。这把木剑的材质看似寻常木剑相仿,但在重量上完全不可同日而语,远非寻常木剑可比,即便是与真正的七尺铁剑想比,这把木剑的重量也要超出许多。
这样沉重的木剑要让一个孩童如何去挥舞?对于云子渊来说甚至连长时间握持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毕竟他还只是个五岁的稚童。
此外这把木剑形制古朴,乃是彷照上古时期的八面汉剑制成,剑身挺而直、长而窄,分八面研磨,显露威严气息。但是木剑三尺长的剑身,几乎要与云子渊一般高,只稍矮半分。
云子渊觉得这里面是不是有些问题,无论如何看,这似乎都不适合现在的自己使用。但是既然剑玄抛给他时并未言明,他便不好开口质询,只得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将木剑抱在怀中,如同怀抱着一块与身等高的沉重岩石。
“你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便随我学剑去吧。”剑玄似乎完全看不出来木剑有何问题,喝完了粥、吃完了肉,便自顾自地起身离开。
“先生,我以为修士用的剑都是飞剑,没想到也会有这样的武者剑法典籍传下。”
云子渊无奈跟随,一步一个微深脚印,步履沉重。
“飞剑,并不只是会飞的剑。若是不会剑法,飞剑只是在空中直来直去地乱飞,那与弓箭飞刀何异?若是没有剑法,剑的意义就消失了,一个锋利铁片在空中肆意飞行也是能杀人的,还要剑何用?”
“剑之所以为剑,便是用剑之人通晓剑法,行招间自有玄妙。所以,剑法剑招,是剑道的基石,撑起剑道万丈高楼;而剑意剑心,则是剑道的明灯,照亮剑道亘古长夜。”
“先生,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