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陶蠡看别燕君看着自己半晌无言,突然想起自己在密林中被那个斗笠变态男摔折的右腿。
她连忙从掀开被子,刚要曲腿,却感到一阵钝痛。
“我腿的可能折了。”陶蠡顺便看了看自己的手,原本红肿已经消散许多,不过还能看到硬生生在地上磨破的伤口,好在已经愈合了,只是还有痕迹。
看着看着,陶蠡就觉得好委屈,早知道就不回去了,也不会遇到这样的事,正想着,手突然被接过去。
陶蠡转头,别燕君正低头看着她的掌心,然后从怀里摸出一个黑色的盒子拧开。
闻到淡淡的药香味,陶蠡笑了起来,“你们这些习武之人都是这样吗,总揣着药?”
别燕君没有说话,只轻轻将那药膏涂在陶蠡的掌心。
他的指尖微微发凉,触在手掌上,有种微妙的痒意,她忍不住想抽回手,却被银发男子握紧,看到别燕君的眉头微蹙,陶蠡只好忍着。
陶蠡微微偏过头,刚好一缕银发从男人的肩上滑下,划过她的脸颊,那一瞬间的柔软触觉好像撩到陶蠡的心上似得,只觉得胸口砰砰直跳。
为了打破这种奇怪的暧昧,陶蠡胡乱的开口道。
“你看起来那么年轻,为什么是满头银发?”
听到她的话,别燕君正在涂药手指停住,月光皎白,那原本落在的地上的田不知何时有一部分落到了男子侧脸,他本就极其美,如今又蒙了一层莹莹的月光,只让人更加无法移开目光,他直视着陶蠡,好像温柔,又好像冰冷。
“我从出生之日便是如此。”
“……这样啊。”被这样的双目注视着,陶蠡难得的,招架不住一般向后退了退,她移开眼眸,顿了会,下意识的想抓头,却又被别燕君拉住。
“手心有药。”别燕君嘴角微微弯起,绝世出尘的一张面容恍若天上谪仙,让人不敢多看一眼。
“哦,多谢。”陶蠡连续做了两次深呼吸,用手背拍了拍脸颊,这样反复了好几次陶蠡才敢抬头与面前的男子对视。
只是不消半刻,别燕君看床上的女子苦着一张脸,好像吃了败仗的小兵一般垂头丧气,那一双明亮的眼中显出几分快乐和矛盾并存的奇怪情绪。
“你……”
“你别说话!”
别燕君刚刚说了一个字,双唇便被一只手捂住。
男子眯了眯眼,瞬间不悦的目光看向陶蠡,可惜那女子此时还在自己情绪里并没有发现。
“我觉得……”陶蠡纠结着,目光偷偷瞟向旁边的男子,为什么偏偏就这么对这个人动心了?难道真的是色令智昏?“我觉得我需要休息一下,别恩公,你要不然,也会去休息吧?”
别燕君看着陶蠡这般模样,这样的神情他见的多了,嘴角微弯,他点了点头便离开了屋子,留陶蠡一个人在屋里苦闷。
陶蠡睡了这么多天,这一晚注定是无法入眠了。
她只是一个剩下三年寿命的人,知道这件事的那一刻,她就打算断绝所谓的情情爱爱,专心的去消灭掉害人的心迷人控,让那群把人当做武器的幕后黑手自食恶果。
但是,对于喜欢上别燕君这件事,她也是无法预料和掌控的。
她又不是真正的二八无知少女,她晓得什么是动情。
不过好在,这只是小小的苗头,她早早发现,早早掐灭就是了。
虽然理性上这么觉得,但是心里却默默的伤感起来,且不说她会死,就是她不会死,她也不觉得那样的人会瞧上自己。
笼统都不会是好结局。
陶蠡叹口气,双眸透过窗纱,看向院中。
她现在腿还没有好,若是好的话,她好歹也可以尽快离开这个男人身边,眼睛看不见,慢慢的就会忘掉。
“你一牵我舞如飞
你一引我懂进退
苦乐都跟随
举手投足不违背
将谦卑温柔成绝对
你错我不肯对
你懵懂我蒙昧
心火怎甘心扬汤止沸
你枯我不曾萎
你倦我也不敢累
用什么暖你一千岁
风雪依稀秋白发尾
灯火葳蕤揉皱你眼眉
假如你舍一滴泪
假如老去我能陪
烟波里成灰也去得完美
风雪依稀秋白发尾
灯火葳蕤揉皱你眼眉
假如你舍一滴泪
假如老去我能陪
烟波里成灰也去得完美。”
夜半无人,陶蠡无聊的哼着她所知道的那个时代的苦情歌,可惜一曲磕磕绊绊的哼完,她反而觉得又伤心几分。
算了,算了。
陶蠡努力让自己想想别的东西,想想该怎么找到慧娘口中的男人,想想怎么尽快回到梅君行他们身边,她失踪了这么多天,他们……应该,会担心的吧。
哦,对了,还有她的一字决!
想到南湘子给她的内功心法,陶蠡顿时甩开了乱七八糟的事情,忍痛把小腿盘起,摆好姿势,气沉丹田。
凝息聚气,陶蠡闭着双眸,感觉周身慢慢升起一片暖意,经脉之中似乎陡然生出一股力量来,陶蠡睁开双眼,手掌抬起,对着空气中挥去。
一瞬间屋中好像刮了一小阵风,桌子上的桌布都晃动起来。
这还是只是小小的一道气刃,陶蠡看着自己的手,觉得十分不可思议,内力这种东西,当真是十分神奇。
之前她还不能凝息,如今已经可以聚气成刃,想起装睡时,别燕君曾经为她运功疗伤,陶蠡猜想可能跟他有点关系。
第二天,天刚亮,陶蠡屋里来了两个婢女,她昨晚练了一晚,屋里此时是一片混乱,她腿还痛着,也没有办法起来收拾,看着两个如花似玉的小丫鬟忙上忙下的给她收拾,陶蠡心里稍微有些过意不去。
“那个,有劳你们了啊。”
两个婢女见陶蠡一副粗枝大叶的模样不禁抿嘴笑了笑,“姑娘可是贵客,这都是应该的,可不要跟我们客气。”
其中一个婢女见陶蠡衣服散乱,突然就想起昨夜当值的丫鬟见那位别家家主半夜进了这小姐的房间,听说还待了很久,脸色不免有暧昧几分,看了眼陶蠡,见她捶肩连忙站起来,“小姐可是累着了?快别动,奴婢给您捶背吧。”
累着了是累着了,练了一晚心法嘛,陶蠡点点头突然又觉得疑惑了。
这个小丫头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