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荒野中寂寥无声,陶蠡捂着耳朵瑟缩了很久,久到再听不见一丝声音的时候,才大着胆子睁开眼。
原本密密麻麻站着的女子,现在已经消失了。
整个空旷的世界里,就剩下她一个人。
陶蠡重新又站起来,她双眼中的红色也在她毫无察觉中慢慢淡去。她用力掐了一下自己手臂,果然感觉不到疼痛,陶蠡确定自己现在只是在梦境中。
但是,会有这么真实的梦吗?
陶蠡摇摇头,她开始缓步走去,虽然她不知道她在往哪里走,但是她也不想一直那样呆着。
反正既然是梦,就总有醒来的时候。
荒野中不知不觉又开始起雾了,那雾气越来越浓,浓到伸手不见五指。
目及皆是一片洁白。
陶蠡茫然的看着前方,虽然她能看见,但是她也什么都看不见。
她甚至不敢抬脚迈出步子,因为仿佛下一步便是万丈深渊。
要是谁能把她叫醒就好了。
陶蠡站在原地在心里又怨怼念叨一句,为什么没人把她从梦中叫醒呢?
那个芙蕖不是很喜欢掀被子的吗?
想到芙蕖,陶蠡又突然记起来,睡着前看到的那从枝叶中漏下的细碎的阳光,那她现在应该是在那棵树下睡着了?
也难怪了,那样的姿势睡觉,难免会做噩梦。
雾还是很大,除了一片白色什么都看不到,陶蠡终于忍无可忍,大不了死了算了,她站起来,闭上眼睛,猛地冲进雾中。
她原本所站的方寸之地还是原来的模样,只是陶蠡的身影却隐没在了雾中,再无迹可寻。
在雾中的陶蠡,就这么不管不顾的闭着眼睛奔跑着,突然觉得脚下一空,她来不及反应,整个人便急速的下坠。
“咚——”
陶蠡的屋中传来了声音,这段时间一直守着小师妹的芙蕖第一时间冲了进去。
那已经沉睡了七天七夜的姑娘,这会双脚还搭在床上,头和后背落在地上,两只眼睛终于睁开,正呆滞的看着屋顶的房梁。
“阿陶!你终于醒了!你还知道我是谁吗?”芙蕖抬起手拍了拍陶蠡的脸蛋,捏着她的下巴让她看向自己。
要不是芙蕖脸上担心的表情不像是装的,陶蠡当场就要翻脸了。
居然打她如花似玉的脸蛋,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知道你是谁,你是芙蕖,快别捏我了,扶我起来一下,我怎么觉得浑身没有力气?”陶蠡抱怨着,她何止没有力气起来,眼下说话都是上气不接下气,她怎么睡这一觉起来成这个样子?
“你当然没有力气,你可知你睡了整整七天七夜,要不是我想尽办法喂你喝点水,你兴许都这样睡死过去了!”芙蕖说着小心翼翼的把陶蠡扶到床上。
“七天七夜!”乖乖,她何时这么有本事了?陶蠡看向芙蕖,“你不要骗我,我不过做了个奇怪的梦,醒来就是七天了?”
芙蕖一听生气道,“我骗你干什么?你看看你现在瘦成什么样子,好在我刚刚给你清洗好,你就醒了,不用再折腾,你现在想不想吃什么,跟芙蕖师姐说,我去给你端来。”
听到这么一说,陶蠡抬起了自己手臂,是比原来又要纤细了些,掀开被子看里面穿着一套干净的里衣,她便知道芙蕖说的清洗是什么意思了。
人虽然躺着,但是有进就有出啊。
额,人之常情,人之常情!
“芙蕖师姐……”陶蠡马上换了个感激涕零的表情,“你对我这么好,不然我这辈子就嫁给你罢,等我在吃胖些,我给你生娃!”
芙蕖想把抱在自己腰上陶蠡扯开,又担心把她给碰伤了,索性掐着腰,“我倒想你给我生,但是我又没有**,你也怀不了啊……”
“没关系。”陶蠡脸上坏笑,开口却是一副郎情妾意生死相随的腔调,“妾身愿意等,直到芙蕖师姐长出来!”
“……”芙蕖饶是脸皮厚,也不知道该咋接了,她长……长的出来才怪!伸手捏上陶蠡的耳朵,“你给我老实的躺倒床上去!”
被凶了的陶蠡,坐在床上怨念的看着芙蕖头也不回的出去,嘴上还念念有词。
“你把人家看光了,居然还凶……”
话说到一半,陶蠡硬生生的哽住,同时哽住还有刚刚打开门的芙蕖。
陶蠡的小屋外,芙兰正做敲门状,而她的身后,南笙掌门,南湘子师叔,芙光小师弟,甚至还有大病初愈的万矣江流,一行人站在门口神情变幻莫测,有的如五雷轰顶,有的若有所思,有的面若寒霜,而有的则意犹未尽。
“芙蕖啊……”
芙兰伸出手拍着小师妹的肩膀正要说什么,却见芙蕖突然捂住脸,夺门而去。
陶蠡坐在床上,她眼下十分虚弱,不然她也想捂脸跑了,讲黄段子不可耻,可耻的是被“家长”逮住。
但是陶蠡毕竟是陶蠡,驱壳里可是有一个现代四有青年的灵魂,所以她马上手指门口摆上一张难以置信的脸道。
“你,你们居然听墙角!”
陶蠡控诉完,门外几个人却一个理她的都没有,各自似乎都还沉浸在自己思绪里,按现在时髦的话说。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纵然她脸皮厚也不能这样,都没有人配合她!
陶蠡收回目光,掀开被子,慢慢把自己裹了进去。
大不了再睡七天罢。
许是担心陶蠡真的再睡过去,南湘子走到屋里。
毕竟二师叔也不是第一次听两个丫头墙角,所以他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看到陶蠡还缩在被子里不肯出来,“现在觉得丢人有什么用?看你们俩下次还说不说那些下流的话!”
“你们听墙角的人才最下流——”
陶蠡躲在被子里声音闷闷的传出来,被她说下流的一群人嘴角都扬起一丝冷笑,尤其是南湘子,要不是看在七王的面子上,早教这丫头去邢堂跪上一天。
“你把手伸出来,我把一下脉。”
南湘子说完,被窝里果真露出一个细细的小胳膊。
万矣站得远些却不妨碍他把这一幕尽收眼底,一时间不知自己是该气还是该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