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夫人虽也吓到了,不过像是想到什么,她忽道:“丫头还好把,不是说有三个月身子了吗,怎么样,还害喜吗”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不明白怎么从土匪这么严肃的问题突然转到害喜上了。
一阵尴尬过后,柳多牛回道:“金花最近挺好的,也吃的下去了,就是现在特别嘴馋,见天叫我带肉回去”。
“能吃好,能吃就好,丫头要吃肉,你就给她买,可不许心疼钱,她现在是双身子,几个月后给你家生个大胖小子。”
李大富媳妇听了,心里像起了个疙瘩,十分不舒服。她怀孕时,只是接生的王婆随口说了句“肚子尖,怕是个闺女”,就连吃个鸡蛋都不许,多夹一口菜都会被骂赔钱货。这下轮到自己女儿了,倒是知道双身子要补了。
“娘,你是知道我的,有一两个子还不都卖成吃的给金花解馋了,只是最近手头紧,金花又闹着要吃肉,您看……”柳多牛一脸难为情的样子,眼睛却一直盯着饭桌上那盘肉看。
村长夫人忽的恍然大悟,忙指示儿媳妇道:“快快,去取肉来”。
李大富媳妇没动,专注地在逗小胖墩玩,丁氏只能站起来,去厨房取了一块小三斤的肉块来。
村长看了,有些不自在,他本意是只拿一块半斤左右的肉,够解馋就可以了。
村长夫人却是劈头盖脸一顿臭骂,“怎的取那么小块,你是要饿死我小外孙是不是,真是烂心肝,自己不下蛋还不许别人下”。
丁氏又听她拿自己肚皮说事,委屈得直哭。
村长咳嗽一声,道:“行了行了,金花想吃,女婿会给她卖的,你操什么心”。
村长夫人闻言,又停下脚步,略微停顿一下,又回头坐下,问起其他事。
柳多牛本见是那么大一块肉,欣喜不已,又听岳母说肉小了,内里一惊,这块肉还小,那李家是存有多少肉啊,他期待地看着岳母往厨房走去,又被岳父喊住,有些恼怒,知道今天是拿不走更多的肉了,略做一会,就起身告辞了。
当然,这些事余子扬是一点不知,他们吃完饭后,一家子就开开心心地把乌糯面全部做成乌糯团子。
乌糯团子是一种极为顶饱,又耐放的食物,刚做起来时香软可口,凉了之后,就硬邦邦的像石头一样,吃时还需要重新加热。不过这东西存放好了,大夏天也能放一个月不会坏。
傍晚,温度开始下降,村里好些人家开始准备休息了。余子扬往那个歪歪扭扭的壁炉里添了两把柴,也开始准备休息了。
与此同时,村长儿子却挨家挨户通知村民们去村长家商议事情,轮到余子扬家时李大富迟疑了一下,没敲开门。
村长家里,也有人疑惑老余家怎么没有来人,被村长隔壁家人告知,老余家三个小孩,今天早上得罪了村长,同时绘声绘色的描述了他在家里听到的动静。
有人听了幸灾乐祸,有人听了面带同情,显然他们都极其了解村长的为人。
不一会,,人到齐了,村长出来,简单告知下水村遇害事件,有俩户人家当场瘫倒在地,他们都有闺女嫁到下水村。
村长接着说:“土匪还未抓到,被逃到山里了。”
这下所有人都害怕了,有人颤抖着说:“不会抢到咱这来吧”。
又一人接话,“要抢也该抢杨家村,他那不比咱富裕”。
说这话的人也不是跟杨家村的人有仇,就是想着,杨家村被抢,或许就不会抢到他们这。
人就是这样,事不关己时,还有心情同情别人,一旦触犯到自己利益,就恨不得别人把坏事得了,自己好逃过升天。
“要不咱们逃把,这里离山最近,指不定土匪就从咱这山口出来呢。”
“逃能逃到哪去,万一在半道上跟土匪遇上呢”
“什么都不做,难道坐在这等土匪杀上门来啊”。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展开热烈讨论,几乎大部分人都想着要逃。
“倒不如,咱们村组个护卫队,轮流在村里巡逻,看到陌生人进村就捉住询问,也不至于两眼一摸黑,叫土匪摸到咱村子来。”
说这话的是李福寿,跟村长是本家,但跟村长不和。当初选村长时原是该他的,叫村长一通诬陷他偷鸡摸狗搞黄了。
这次村里老一辈说要重新选一任村长最大人选就是他。
其他人仔细想,也觉得唯这个法子最好。
村长却是冷哼一声,开口反驳,“那土匪不来呢,不是浪费了人力,而且护卫队要选谁去当,上嘴皮子碰下嘴皮子,说得倒是简单。”
“人选自然是一家出一个男丁了,至于土匪,不来最好,但来了也不至于毫无防备。”李福寿理所当然地说。
不想这话却是落入油锅的水,所有人都炸开锅了。
“我儿还小,我老头子都这把年纪了,你还想让我去巡逻,去跟土匪博命。”一老头捂着胸口说。
“我家大武身子弱,怕是去不了。”
“你家大武人高马大还弱,那我儿岂不是病入膏肓了”。
还有说“我儿胆小,怕吓到他,我家出个闺女”。
村长冷笑连连,想看李福寿这回怎么办。
七十八岁的上任村长李老七叔自踏入这个屋子就没开过口,这会半眯着眼,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半响,他开口,声音有些小而沙哑,他说:“福小子,我这把年纪就不去了,我家去我这三个孙子,你看着安排。”
奇异似的,所有人都不争了。全场安静下来,有些人面红耳赤。
村长心里一阵惊慌,他赶紧开口,“七叔说什么话,哪能让您去,村里那么多小伙,冬天也无事可做,我家大富大贵都去。”
一阵沉默过后,村长干巴巴地说:“你们至少也得一户人家出一个男丁啊”。
李七叔隐晦地看了一眼村长,微微摇了摇头,却听李福寿说:“明天都早点来,咱排个早中晚班,大雪天的,巡一天,人也受不了。”
天刚蒙蒙亮,太阳还没看到影子,空气依旧冷得让人不想动弹。
“咚咚咚咚”,隐隐约约,余子扬听到有人在敲门,他把头一闷,嘀嘀咕咕道,“真讨厌,大清早扰人清梦,爸妈怎么没人开门”。
敲门声依旧,妞妞被吵醒,挣扎爬起身,她掀开被子,被冷空气一冻,哆嗦了一下。
余子扬睡她旁边,被子掀开,冷空气灌入,把他冻清醒了些,意识到他已经不是在现代那个幸福的家庭里了,他坐起身,看妞妞正独自穿棉袄呢,余子扬把她抱到自己的被窝里,说“哥哥去开门,你再睡会儿。”
打开门,门口站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余子扬思考片刻,才想起他是村里李福寿的二儿子李安,余子扬笑问:“小安哥,这么早有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