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堤上有一个瘦弱的少年,衣衫褴褛,蓬头露面,大约十五六岁的样子,他正在往埽骨上在铺梢柴草秸,他把这些均匀地铺网子上,然后再用泥土压实了,他正在用心的干活,汗流浃背。
突然觉得自己背上被狠狠抽了一鞭,一阵火辣辣的疼,他疼得刚要喊出声来,就觉得自己的身子腾空飞起,然后重重的摔在地上。
然后听见背后一个声音恶狠狠的喊道:“你小子,真特么不长记性,这些柴草为啥铺得这么厚,不是浪费吗,不浪费朝廷的钱财呀,和你说了多少次,不长记性就是招打”。
只见一个满脸横肉且又矮胖的监工在这少年的身后叫骂,这少年趴在地上一时起不来了。
监工还好见状就想起叫道:“小子莫装死,抓紧起来干活,要不然扣饷,不给饭吃。”少年挣扎着要起来,但还是起不来,那监工上火了,接着拿起鞭子就要打,周围的军丁个个大都愤然不已,可能慑于此监工的淫威,不敢出头相助。
其中一个高大威武的青年汉子看不下去,就出面了阻拦,急声说道:“焦平,休得张狂,凡事都得讲个理吧,凭什么打李清,你说李清柴草铺厚了,我到这里护堤已经有三年了,今年是第四个年头,前三年铺得草层比这厚多了,梢柴也多。然而今年草层铺得这么薄,不见几根梢柴,泥土都要挂不住了,快打不起卷来,这不是明显的偷工减料吗,还挑李清的毛病,你再这样放肆欺压我们,当心我去上面告你去。别人怕你,我李嵩不怕你。”这个名叫焦平的监工,明显对李嵩有些畏惧,就急忙后退,还边走便说道:“李嵩,你少管闲事,埽料的多少,是朝廷定的,不是你这凡夫俗子所生议论的,干好你的活就行了,不要聒噪,否则有你吃亏的时候,不信走着瞧。”此时一个威严之声传过来:“这么多人聚集,不干活,所为何事,莫要耽误了工期。”众人回头一看,是外都水丞柳知礼,由于柳知礼在大堤上走得勤,而且对兵丁比较和善,也比较关心他们,所以兵丁东认识他,所以周围的众兵丁都涌向前向他致礼,焦平趁乱想溜走,被柳知礼叫住了,问道:“你是何人,莫走,我有话要问你,你在谁的账下听命。”焦平支支吾吾的回答了起来,柳知礼也没怎么理他,就让他在一旁听命。
柳知礼看到萎靡不振的李清,就向前查看,最后看到了他背后大长长的血红的鞭痕,顿时怒了,忙问将起来,很快柳知礼就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急忙来到埽体的编织、铺料的现场,他把做好的埽体命人打开,果然发现了其中的猫腻,发现物料比往年少了四成多,这样的埽体,放到河堤水下上基本不起作用。
柳知礼顿时大怒了,急忙叫过焦平,让人按倒在地,鞭打审问起来,不一时焦平就承受不住,就招了,说是整个河堤都是这样的用料比例,是各个巡河使聚集在一起商定的,他只是个监工,只能执行。
柳知礼忙去看了看现场埽体制作的情况,他检查了埽料的情况,却发现许多草料、芦苇和树枝都腐朽不堪,一撕就碎,一折就断了;再看埽体的编织,埽料竟然是薄薄的一层了,能勉强卷起来就不错了,下到水里肯定就飘散了,根本就起不到作用。
此时柳知礼怒声说道:“真是一群蠹虫,简直不知廉耻,枉顾人命,天厌之。”柳知礼察觉到了事情严重性,他叫护卫拿来纸笔,一张三米见方的大纸,将护堤的巡河使将埽体偷工减料的事记了下来,然后让兵丁们签字画押认可,不识字可以让人代签,然后摁上自己的手印即可,用了两天的时间统计完毕,形成了一个揭发罪证的万人书。
柳知礼知道整个护堤的官员崩塌式腐败了,他觉得自己有些孤掌难鸣,眼下只得依靠这些兵丁了,他将两万人以二百人为一组,分成一百组,然他们自发推荐组长,然后由他任命。
柳知礼把这一百人叫到一块开了个紧急会,告诉他们埽体依旧按往年的用料比例制作。
柳知礼决定先不打草惊蛇,先稳住这些贪官污吏,等着搜集完他们的罪责后在上奏朝廷,让朝廷法办他们。
柳知礼觉得自己现在处境有些不妙了,必须小心与他们周旋,毕竟这些罪证足以要了这些贪官污吏的脑袋,若是一不小心走漏风声,必将会引来他们的疯狂反扑,自己将可能随时有生命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