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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卒甲看出鹿晓白的紧张,眼里浮起一层得意之色,故意拉长着腔调“刘大人说……”
果然鹿晓白等不及他说完,急问道“说什么?”
“刘大人叫你去那里。品书网(.VoDt.coM)匕匕····蛧·首·发”
咣当!鹿晓白的心猛地往谷底跌,果然事情没那么轻易过去,还是要去。她看向猪婆大姐大,后者也正紧紧盯着这边,见鹿晓白目露求援之色,她甩着八字脚大步走过来,肥硕的手臂一把搭狱卒甲的肩膀,搭得他身子倏地一倾,“四哥,你叫小鹿去哪儿?”
狱卒甲猛地拍掉她的肥臂,嫌恶地闪过一边道“谁是你四哥!别乱攀亲!”
“那,四爷?哎俺说四爷,刘大人有啥吩咐?有什么活儿干?您看俺怎样?您最清楚了,俺力气大得很!”猪婆大姐大转着碗口粗的手腕,笑嘻嘻道。
“四爷也是你叫的?”狱卒甲把折成两截的皮鞭伸到她眼皮底下,提起嘴唇掀高鼻梁,横着脖子道,“去去去!干活去,这儿没你的事!”
猪婆大姐大把皮鞭拍到一边,竖起细长眉,瞪起小眼睛道“俺说郝四,别以为俺怕你啊!叫你四哥,叫你四爷,那是俺敬你!真是的,一个大老爷们整天欺负人家小姑娘,算啥本事?有本事咱们单挑,信不信俺一拳把你打趴下?”
她巴拉巴拉把话吐爽快了,却不知鹿晓白已替她捏一把冷汗,见她意犹未尽似有千言万语,忙扯了扯她袖子,在那个叫郝四的狱卒甲发飙之前,适时问道“刘大人叫我去哪?”
“那边!”郝四偏着下巴一抬,存心不给个明白话。
“那边是哪边?给个痛快话!”猪婆大姐大失去耐心了,嚷嚷道,“小鹿别怕,俺跟你一起去!”
郝四这才得意地往那边高檐下一指,哼了一声道“那边,做女红去!衣服不用你洗了。要不是我引荐,刘大人会这么照顾你?”
此话一出,鹿晓白还没明白个玄妙,猪婆大姐大却是立即向她投来既欣慰又羡慕的眼光。
女牢里的规矩,新来的犯人都要先干重活,如洗衣、浆衣,若表现良好,则会在十天后被安排去干轻活,如洒扫、女红。洗衣是重活,浆衣是累活,由新来或不听话的女犯包揽。
在轻活,因女红可以坐着,又不必日晒雨淋,而穿针走线本是女子手到拈来的看家本领,故而最受女犯青睐。纵观几十号人当,做女红的也那么三五人,着实是份塔尖的美差。
而洒扫轻则轻兮,却是份脏活,安排给那些表现良好,却又不讨狱卒欢心的女犯去干。如今鹿晓白三天没到,便越过重活累活脏活,直接到塔尖去,如何不令人羡慕?
好像怕郝四反悔,猪婆大姐大忙推着鹿晓白往那边走去,还小声嘀咕着“赶紧的,往那边一坐,有你舒服的了!”
听这言下之意,她这是交好运了?敢情一只死耗子博得了那刘大人的同情,因而给予特殊待遇?不管是什么,只要不是叫她去给他松骨行。
鹿晓白懵懵懂懂地被推着走进这三米深十几米长的廊檐下,里面坐着的几个女犯诧异地看了看她,又看看猪婆大姐大,随即又低下头专注于手的活计,没人出声。“好好干,我过去了!有什么事叫我!”猪婆大姐大交待了一句,便走了。这话算是向她们几个交了底小鹿是我的人,你们别动她。
地摆放着的一个个大大小小的笸箩,大笸箩装的是布料及衣服半成品,小笸箩装着针线尺剪。没人招呼她,鹿晓白自己搬了张木墩坐下,拿起一块布料,看着身边几个正在飞针走线的女犯,她的思绪一下子飘回几个月前,那些莺啼柳绿的初夏日、良辰美景的艳阳天!
那时,元子攸在家养伤,而她,除了照顾他之外,便跟着奚大娘学做女红。本领没学多少,却扎得满指的血窟窿,元子攸心疼她,硬是不让她再碰针线。那时候,她还深为他懂得心疼人而惊讶、欣喜万分,以为是自己坚持不懈的努力有了成效,殊不知他根本不傻!
那个夏天,是她穿越以来,最为惬意舒心幸福感满满的日子。这样的日子,随着七夕的到来而一去不返!
心一阵抽痛,她甩了甩头不再往下想,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望着外面的天空发呆。已近午,太阳还未出现,看来这天,这样阴沉下去了。一股焦躁慢慢涌心头,从第一天进来起,她便告诉自己不要急,耐心等,做好打持久战的心理准备。可这都第三天了,怎么他们一点动静都没有?
转念又想,说是第三天,其实满打满算,至今为止才四十八小时也是整整两天,的确是心急了点,所谓度日如年是也!
她不禁想起一个段子老师叫学生们以《假如生命只剩三天》为题写篇作。有学生写道,他第一天安排好一切之后,剩下的两天都在教室度过。因为在教室,他总是度日如年。
段子有点冷,但当时她恰被戳笑点,笑了好久。确实,如果想留住时光,在最难过的地方呆着行了。然而此刻,若让她来写那篇作,她会写只想留在亲人身边,在爱人怀抱感受光阴的流逝,哪怕只有片刻,亦足矣!天色便在鹿晓白的浮想联翩暗下来。晚餐是铁打不动的两个窝窝头一碗清水。虽明知他们不大可能会在所有的窝窝头下毒,而她刚才紧盯着狱卒丙,见他分给她的窝窝头是从大桶里众多的窝窝头拿出来的,说明她手的这两个身份并不特殊,可以放心食用。然而,早牢房里那一桩命案还历历在目,她怎么也咬不下去这第一口。她扫了扫周围的人,只见人人都与她保持不短的距离,有些迟疑地拿着窝窝头往鼻子闻了闻,犹豫着咬了一口,再咬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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