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子讷趋身至元子攸身后,伸长手臂握住他抓剑的手,耐心道:“子攸,你跳起来时动作要迅猛,另外不要等脚落地才把剑刺出去,在半空中就要完成这一刺。再来……”
于是元子攸重复了几次,一次比一次利索。清风徐来,拂起他垂落的鬓发,缭绕于他的白玉似的脸颊,带出一份朦胧与神秘。月白蓝缘的鹤氅随其跳跃旋转而猎猎翩飞,始终裹着他的身形,宛如一只白身黑羽的水鸟在浅滩上舞蹈。
看得鹿晓白眼珠掉地都忘了捡起来。哇噻,元子攸居然会空翻耶!翻起来也蛮帅气的嘛!
原来,元子攸练剑的时候是这副样子,跟平时很不一样,看起来就跟正常人似的。看来,我那个培训计划是对的,运动、游戏、听故事是开启智力的金钥匙。鹿晓白心思灵动,下一个培训项目又浮上脑子——让他学琴!
看他们三人剑来剑往的,感觉速度、节奏和美观上跟电视里所演的有些差别。不过人家影视那是经过特技处理的,讲究的就是视觉效果,艺术的成分未免多了些,而现实中,注重的是如何在你死我活的争斗中自保,哪有心思去秀劳什子艺术?
武侠小说影视中,偷窥人家练武的往往要担着很大风险,比如有暗器、或干脆就是那把正舞得风生水起的利剑短刀刷地飞来,看得正起劲的偷窥者便啊的一声光荣负伤。
而出手的人,其力道和位置都掌握得刚刚好,轻了便给偷窥者逃跑的机会,重了会直接把人给弄死。要恰到好处,这样才能让偷窥者束手就擒再然后逼问是谁指使有何目的哪个门派的等等等等……
神思正天马行空之际,忽然有个东西光速飞来,“啪”一声打在鹿晓白趴着的门边上,反弹开去,落在地上。她吓得跳起来又立即软在地上,仔细看去,原来是一块小石子。
“哈哈哈,这就是偷窥的下场!”元子正双手抱于胸前得意大笑。
“晓白?”元子讷身形掠起,踏着湖中那些大石几个跳跃便立在她面前,“怎么样?伤到没有?”
迎上他关切的眼神,鹿晓白心头一暖,有些羞愧有些委屈,摇摇头:“没事,只是吓了一跳……对不起,二哥,我不是有意要偷看的。”
见两个弟弟走了过来,元子讷沉了沉面:“明知道是你三嫂,还这么胡闹,快赔个不是!”示意元子攸把鹿晓白扶起来。元子攸却视而不见,鹿晓白偷偷瞄了瞄他不善的神色,自己强站起来。
元子正装无辜:“谁知道是她?你看她鬼鬼祟祟的,我以为是贼……”
“有我这么身娇体弱楚楚动人的贼吗?”鹿晓白抛给他一个白眼。
“你娇弱?那本四爷还弱不禁风呢!”元子正一脸鄙视,眼角挑着讥笑。
喂,我刚刚还在元子攸面前大言不惭地说你是我闺密,你好歹给点面子,有你这么拆台的闺密吗?看来有必要给你上一堂《如何做个成功好闺密》的课。
鹿晓白深感郁闷,垂下眼睑,如刷的长睫也跟着盖住眼底的怨懑,没好气道:“反正我就是被你吓到了。”
“那又如何?”我就吓你了,元子正手搭凉棚欣赏蓝天,话说这个动作还是跟你学的。他忍笑忍得有些辛苦。
看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互不相让,元子讷不禁头疼,俊雅的五官满是无奈之色:“子正,明明是你不对,少说两句。她是你嫂子!”
见有元子讷帮腔,鹿晓白底气大增,抬起尖翘的下巴,狠声道:“你要赔偿我精神损失费!”
“你们看!你们看!”元子正表情夸张地指着她,向元子讷控诉:“就知道她没那么轻易被吓到!啥叫精神损失费?”
“就是我受到惊吓,心里很不安,脑子很混乱,会引发一系列的疾患,所以,你要赔!”
“怎么赔?”元子讷与元子正同时问,前者好看的唇线隐忍着笑意,后者却是一脸警惕,谁知道你那脑瓜子是怎么长的,啥鬼主意都有。
“呃……就是,大家都这么熟,我也不会狮子大开口,什么金银财宝都是粪土,我是看不上眼的。不如……”鹿晓白忽然有些羞怯,低下头去,又半抬着眼看向元子攸。
阳光下,元子攸竖起剑在头顶轻轻晃动,仰起的面部线条清晰,如刀刻斧削,剑光忽左忽右在他脸上倏忽掠过,他紧抿双唇微眯双眸,加大手腕的力度,硬是晃出道道寒光,笼罩于他周身。
似是感受到身边的眼光,他顿了顿,换了手法,开始左右移动手臂挥舞长剑,就像演唱会上粉丝们舞动手中的荧光棒,专注投入而热情奔放。
三人便这样静静地看着这个沉浸于游戏当中的男子,直至他越舞越乱,完全没了章法,最后喘着气罢手,又若无其事插剑入鞘,转头对着三人呆怔了片刻,憨憨一笑。
戏看完了,元子正率先打破沉默:“喂鹿晓白,到底要怎么赔?”早赔早超生,从此别再赖上我。
鹿晓白迎上两人询问的眼光,神情又开始忸捏起来,呃了又呃,才快速回答:“教我防狼术!”
“啥?防狼?这里又不是荒郊野外,哪来的狼?”元子正鼓圆双眼,这女人,就不能说点正常的话?
“哦,是防身术。防身用的,嘿嘿——”她忙改口,生怕他们拒绝,“教几招就够用了。不会防碍他学剑的。”说着指了指元子攸。心里没底,这家伙不会因为我的加入而从此弃剑不学吧?
“这个……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就怕你经不得痛。”元子讷有些犹豫。她若真有兴趣,对子攸来说是件好事,以后两人入了宫,她还可以陪他练剑,不致荒废。只是刀剑无眼,误伤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经得起经得起!我皮糙肉厚的,绝无问题!”鹿晓白就差拍胸脯保证了。
元子正嗤鼻讥笑:“哈,刚才是谁说她身娇体弱的?”
自知说漏嘴,她有些不好意思:“那是选择性的娇弱,偶尔发作一下。嘿嘿——”
“你先问三哥给不给吧!”元子正松了一口气,还以为要什么赔偿,练剑嘛,教几招花拳绣腿唬一唬她就行了。
鹿晓白明白关键要元子攸首肯,当下软了声请求:“元子攸,我陪你练剑好不好,这样,有个比你更差的人衬托着,你就会觉得自信很多。”
这话怎么听着有点别扭?元子攸神色古怪地瞟了瞟她,没吭声。
“没吭声那就是默许了!”鹿晓白雀跃万分,兴奋地撸起袖子绑在腕上,摩拳擦掌催促元子正:“二师兄,现在就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