赣州,胡月镇。
四月份,天气温暖,日光温柔,镇西的一座宅子里,花频频在海棠树下的躺椅上阖眼小憩。
不远处的廊下,阿萌和小聚坐在毯子上一边注意着树下的情景,一边互相抢对方的零嘴吃。
“死阿萌,这是我的!”小聚小声嘟囔,一个侧头,忽而瞧见漫步而来的素衣青年,忙捂住阿萌要哇哇大叫的嘴吧,压低声音警告道:“公子回来了!鲎”
阿萌一听,急忙缩到了她身后,大眼睛溜溜转了转,瞧见裴公子直接朝花频频而去,咕哝一声,“他又该欺负小姐了。”
“你知道什么?!”小聚拖着她偷偷进了房,躲在门后禁不住白了她一眼,“这不叫欺负!不懂别乱说!”阿萌闻此撇嘴,却也不再言语。
两人在廊下的举动早已被裴公子捕捉到,他无奈得摇了摇头,朝她俩摆手,示意她们该干嘛干嘛去。见此,小聚不敢多呆,立马拉着阿萌溜走了。
海棠树已开了花,被风一拂,花瓣飘了下来,落在树下人身上,被裴公子随手一掸,又飞向了别处,他单腿跪在躺椅边,轻轻喊了声,“频频?”
躺椅上的女子眉眼精致,眼角的落花娇嫩勾人,闭起的眸子,睫毛长而密。裴公子抬袖,指尖点了点自己的鼻子,笑道:“竟还没醒?”
温凉的指尖探上花频频的唇角,他淡淡唔了一声,探起身子,脸颊贴向了对方的脸颊,唇角落在了她眼角。
悄悄伸出的舌尖一卷,舔走了她眼角的落花。咬着花瓣,他又为难得出了声,“你再不理为夫,为夫就要咬别的地方了?”
“嗯?”几乎是他话落的同时,花频频一张小脸唰一下红到了耳根。她愤愤然得睁开眼,抻手将眼前人的俊脸推开,恼怒,“自从来了赣州,你怎么越来越没个正行?!现在退后,退后!”
可巧落花从裴公子唇上滑落,将将砸到她唇上,裴公子由此撤了半步,含笑的眸子深深凝视着她,“退后可以,娘子先把为夫的东西还给为夫。”
“咦?”花频频迷惑,将要启唇惊呼,瞬间被他用指腹抵住了唇角,他再次探身过来,趁其还没反应过来,将自己的唇贴了过去。
两人唇角相磨,花频频瞪大的眼中满是恼羞,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她便被放开了。
轻喘了几口气,她被气得按着胸口瞪向了自己的夫君。裴公子朝她眨了眨眼,淡然微笑,又漫不经心吹了口气,口中重新衔过来的花瓣便随风飘走了。
“……你,你无耻!”花频频这才反应过来他将才说的东西是什么,再次被他的不要脸气得语无伦次,“那,那明明不是你的!那花一开始就是……”
“哦?”裴公子逼近,长臂一抻,捞她入怀,温柔轻问:“一开始就是什么?”
“一开始就是落在我脸上的,结果被你舔……”语到此,猛地一顿,花频频察觉自己又被他下了套,欲哭无泪!卧槽她都是在说什么啊啊啊!去你令堂的舔啊啊啊啊啊!
“频频,别再令堂来令堂去的。为夫的令堂不就是你令堂么?”裴公子彻底猜透她的心思,下巴轻轻枕着她的黑发,弯唇一笑,“还是说,你对咱爹有意见?”
……我对咱爹没意见,我对你有意见!花频频缩在他怀里默默吐槽,早知道嫁给他以后被他欺负得这么惨,当初她就不巴巴跟过来了!
当初两人一到这里,裴公子便传信让裴家父母及花老爷火速赶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与她成了亲,速度快得她瞠目结舌。
两人一完婚,裴家父母带着宝宝又火速离开了,花老爷倒是小住了一阵,眼瞧着自己闺女日子过得不错,京中又多次来信催促,遂放心得回了京。
如果说,家中长辈在时,裴公子还有所收敛不好意思恣意妄为,那么长辈们一走,他算是如了意了,简直有要把花频频一整天都圈在他怀里的趋势。
对待花频频,他像是中了毒似的,对她百依百顺,对她有求必应,一会儿不见她人就想得慌,可一见了,就想抱着她任意揉捏,想将他揉进自己心坎里。
有天晚上,熄了灯,他禁不住道:“频频,我许是病了。”
闻此,花频频愕然,忙在黑暗中翻身起来,一脸担忧问:“白天不还好好的么?是哪里不舒服么?要不我们现在起来去看大夫吧?”
他缓缓摇头,“你先别急,先让我抱一
会儿。”他哄着她钻进自己怀里,慢吞吞道:“频频,你帮我揉揉心口这。”
“是心口疼么?”花频频听他语气虚弱,可心疼了,抬起小手赶紧覆在他胸口上,但没敢用大力气,只轻轻揉了几下,“怎么突然心口疼了?”
“很早就疼了,只是你不知道道。”他侧过身,大掌摩挲上怀中人的脸颊,感受着掌心的嫩滑,无比认真道:“因为有个姑娘老在我心里动来动去的,撞得我心疼得难受,可她不动吧,我更难受,你可知道为什么?”
“她动呢,那就说明她在我心里,还好好的。可她一静,我就害怕,跟她跑了似的。”
“频频,你要是不想我疼,就告诉那个姑娘,让她老老实实得在我心里住着,我活着,她就跟我的心一块活着。”
那一夜,花频频窝在他怀里失眠了,她晓得自己是喜欢公子的,与他成亲怕是这辈子她最欢喜的事了。
裴公子待她,情深意重。她当在自己心上永久得刻上他的名字,这才对得起他的情有独钟。
风停了,海棠花撒了一地,两人静静相拥,花频频忽而想起了一事,不由眯起了眼角,问裴公子,“你又去拜访了顾老?”
胡月镇虽是个小镇,但也算物产丰饶,生活水平不算差,再加上景致优美,也算是赣州出了名的好地方了。
当初两人选择在此落户也是想到了以上的因素,但来了之后,竟又发现了了不得的人物,顾何止,全朝出了名的文章大家。
裴公子自幼读书,且天资聪颖,又在翰林院多受侵染,于文章方面也是略有所成,但比起顾老,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了。
他之前在翰林院就曾与傅清恒一同读过顾老的文章,读罢感受颇深,心中儒慕之情更盛,如今与顾老同住一镇,自然少不了要去拜访。
花频频自然也明白他的心情,既从未阻挠过他,也未多询问过,今日突然提起此事,裴公子不知怎的有了不好的预感,神色顿了顿,方问:“是有什么问题么?”
“也没什么。”花频频懒懒开口,忽而笑了一声,“听说顾老有个待出阁的孙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说,容貌还一等一的好,为此求亲的都快把顾府的门槛都踏破了,可惜都被顾姑娘拒绝了。”
闻言,裴公子挑眉,“所以?”花频频仰脸,眸子俏皮得弯起,笑意盈盈,“顾家姑娘,米见过么?”
裴公子是不能瞧见她冲自己笑的,她一笑,他总忍不住表达自己爱的她心情。
离京的那日,城门口,他坐在囚车里,瞧着她一步一步靠近自己,脸上是自己从没见过的笑容。
震惊?欢喜?傻眼?心疼?统统不能形容他当时的反应,他觉着,她笑的那一刻,带动着他眼中的一切都亮了。
以往,她不哭不笑时,他对她的喜欢分毫不减,现今她打开心结,笑着要求和他一起走,他唯有喜极而泣。
“频频,别这么冲我笑。”他按耐不住得低首,两人眼中满是彼此,花频频感受到他的情绪波动,忙撤离他得怀抱,从躺椅上起了身,再次问:“顾家的姑娘,你见过么?”
裴公子依然单膝着地,他抬袖替她拍了拍裙角上落满的花瓣,轻笑,“见过。”
“如何?”花频频追问。裴公子见正午了,终于站起了身,随手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及花瓣,想了想,才道:“很聪明,诗做得不错,相貌吧,是个大美人。”
“是么?既然都得你首肯了,想必不错。”花频频容色淡了下来,越过他走了几步,忽而回头道:“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
问罢,似是又觉不对,又道:“是我想错了,你和我又不同,哪有天天在家窝着的道理。”说着又要走,却被裴公子的声音绊住了脚,“对了,我想顾老明日来家里做客,你觉着可行。”
“这种事,你做主就好。”花频频回头见他还在原地站着,疲倦似的捏了捏眉心,“该吃饭了,快点跟上来。”
饭毕,两人一同商量了顾老明日来做客的事情,等有了结果,又交给管家去做。末了,花频频道:“其实,也可邀请顾家姑娘来,这样我也可以与她交个朋友。”
闻此,裴公子眼神一闪,瞬时又软了眉眼,只道:“一切都听你的,你喜欢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