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与裴羡之同坐的徐翁捋了把胡子,笑呵呵道:“来,花小姐坐这。”指了指对面的空座。花频频转了转眼珠,瞧谢小榕正兴冲冲与阿萌说话,短时间不会缠她,便去了靠窗的位置。
虽然裴羡之刚才话里带刺,但也是打招呼,礼节上她都要回一句,便在坐下时淡淡道:“裴公子好。”然后凭着感觉,左脚使劲往下踩,直接踩到了另一只脚上。
裴羡之像是没料到她的意图,当即闷哼一声,面容却很温和:“花小姐,你踩到裴某了。”花频频已唤小厮添了杯茶,抬袖抿了半口,才面无表情道:“抱歉,一时没注意。”
“无碍,裴某皮糙肉厚,别说是跺一脚,哪怕踹一脚也没事。”裴公子大度得很,抻手去捉酒杯,“没硌着花小姐就好。”
啧,明明是踩,硬说成跺,花频频转眼间罪加一等,不过她也无所谓,撩起的眼风扫过拢着酒杯的手,五指修长,根根如玉,心中暗叹,这手要不是生在他身上,她能心满意足瞧好几年。
一时无话,两人均瞅着窗外。茶楼临近怡和湖,从二楼望去,湖岸杨柳青青,春意盎然,湖中碧波荡漾,游船畅游,一派大好春光。这时徐翁忽而打破沉寂,饶有兴致得问:“花小姐来时可瞧出城中有何变化?”
来了!终于来了!这糟老头又想找她掐架了!花频频收回目光,坐姿端方,浑身上下飚出了大家闺秀的范儿,佯装淡然道:“春闱在即,书生多了些。”徐翁呵呵,抿半口茶润润喉咙,又问:“那如此多的良才,可有入你眼的?”
果然还是这个!只要两人在场,这老头总是把话题往她终身大事上引,搞得她老以为要么他有个孙子相中了自己,要么是他……呃,还是有孙子比较好。
花频频只好冷脸道:“当然,这些在大街上溜达的书生们都在本小姐眼里。看着他们,本小姐就好似瞧见了扛起我朝国盛繁华的根根栋梁,本小姐不能不佩服,徐翁以为呢?”
徐翁:“……”
裴羡之依然望向窗外,面容却有些惫懒,曲起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桌面,花频频被他敲得心堵,心想要不先走?反正谢小榕也无碍。
可柳姑娘不知何时自顾自坐了过来,笑得满脸娇媚:“花小姐果然出身大家,连心都操得这么大。”
讥讽之意,不言而喻。花频频低眼,左脚加劲,对面裴羡之拧眉,她心暗爽,不太在意道:“本小姐也不想这样。如果能像柳姑娘这样每日唱个小曲儿,无忧无虑的,也不错。”她向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从不委屈自己。
柳姑娘被刺到软处,柳眉一竖,似要发火,裴羡之却扬袖饮酒,饮罢笑笑:“花小姐,你脚不硌得慌?”从坐下到现在,花频频的脚一直踩在他脚上,时不时还加把劲,闹得他想睡会都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