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寒枝沉声道,“过来帮我,把五皇子身上的衣服都脱掉,快!”
都……脱掉?脑子里陡然浮现出那天与五皇子裸袒相对的情景,萧云儿忍不住地红了脸,却也知道现在情况紧急,也顾不上避嫌,赶紧跟慕容寒枝合力,将五皇子脱了个精光,他那重新变得千疮百孔的身体就露了出来。
慕容寒枝瞬也不瞬地将这些衣服和被子都扔到地上,扯下一半边纱帐来盖到五皇子身上去,接着他示意萧云儿退后几步,她拿一柄小刀在左腕上一划,血立刻涌出,滴在那被子衣服上。
萧云儿有些吃惊,低声叫,“姑娘,你---”
“不要急,我没事!”慕容寒枝低叱一句,眼睛死死盯着地上的衣物,血一滴一滴落在衣物上,而后慢慢渗进去。
过了好大一会儿,那衣物突然就有了微微的鼓动,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爬着,萧云儿越发吃惊,反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眼睛却瞪得老大。
慕容寒枝眼睛越发地亮了,眼看手腕上的伤口血滴的速度慢了,她又是狠命一划,血立刻成线般落下,不多时,一条绿色的、寸许长的、叫不上名字的虫子赫然爬了出来,直向着那浸满了鲜血处爬去。
这情形如此诡异,萧云儿到底还是憋不住,差点就跳起来,“这是————”她虽害怕,反应居然相当快速,闪身过去,一把夺过慕容寒枝手上的刀,跟着右手一甩,那柄小刀以闪电般速度直射过去,刀将那虫子钉在了地下。
“你——”慕容寒枝意外之至,瞪大了眼睛看她,又是惊奇,又觉得想笑:原来萧云儿并没有她想像得那么弱不禁风,看她刚才出手的劲力,明明就是会武!
“忘了告诉姑娘,奴婢家里是开镖局的,奴婢自小随父亲习武,会两下子保命的功夫。”萧云儿脸色有点发白,见那虫子剧烈地扭动了一阵,便不动了,从它身体里面流出一些黄绿色液体,那味道就跟五皇子身上的血泡所流出的脓液味道一样。
看来,害五皇子至斯的罪魁祸首就是它了。
她虽然会武,到底是个姑娘家,也从来没见过这般诡异的东西,还是忍不住出了一身冷汗。
“原来如此,云儿,你比这母虫更让我吃惊,”慕容寒枝清清冷冷一笑,“呵呵,到底被我刺中要害了吧?我还当你不会出现了呢。”她在手腕伤口上洒了些药粉,撕下一块衣襟包扎好,这才将小刀拔起,顺带着把那条虫子也挑了起来。
萧云儿眉头一皱,有点儿想吐,“姑娘,这个……是什么?”她是见都没见过的,而且听姑娘的意思,好像早知道会有这么个玩意儿,是怎么回事?
“你不会明白,就别问了。”慕容寒枝白着脸笑笑,刚才她流了很多血,虫子被抓到,她也不是没有付出代价。
“是,姑娘,”萧云儿很会看眉眼高低,果然不再多问,看到五皇子昏迷,又忍不住地担忧,“那,五皇子他——”
“没事,”慕容寒枝傲然一笑,眼神里透着无尽的睿智和自信,“云儿,你放心好了,我既然知道是什么在做怪,自然知道如何治它,你还信不过我?”
“是,奴婢知道。”萧云儿这才笑了出来,她很喜欢看到慕容寒枝这样自信满满的样子,这会让她知道,自己没有跟错人。
慕容寒枝擦了一把满脸的汗,回到床边去检查五皇子的伤势,发现他手背上和身上都起了一些泡,唯一没有复发的,就是脸上。脸上那些伤本来就好得慢些,现在倒可以和身上的伤一起复元了。
想到此,慕容寒枝禁不住地苦笑,转过头来,“云儿,你去交代他们准备为五皇子药浴,不过这次的药跟上次又会不同,你亲自去药房抓药。”
“是,姑娘。”萧云儿答应一声,等慕容寒枝把药方写好,她拿着一溜小跑地去准备不提。
一个时辰之后,一切都已备齐,慕容寒枝跟萧云儿两个如婴儿般赤裸的五皇子小心地放到木桶中,大概受到药水的刺激,五皇子呻吟一声,慢慢睁开眼睛,眼眸却是暗淡无关的,看起来相当疲累。
“慕容……姐姐……”他哑着嗓子叫,又是委屈,又是痛苦,眼泪都要流下来,“我、我这是怎么了……”他明明就快好了呀,为什么又成了这个样子?难道、难道上天就是不肯让他好起来,非要他的命不可吗?
看到他这样子,慕容寒枝说不出的心酸难过,却还是强打精神,笑着安慰他,“五皇子,你莫要担心,我一定把你治好就是!你什么都不要问,也不要管,一切听我的就好,知道吗?”
她怕的是经此变故,五皇子对她的信任会不复当初,不再要她医治,那就糟糕了!五皇子这病,目前除了她谁也治不得,而她要是半途撒手的话,五皇子必死无疑。
“我知道,我会听你的话,”五皇子孩子似的吸了吸鼻子,眼泪终于流了下来,他这个样子,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去管什么,“慕容姐姐,我娘亲怎么样,刚刚我的样子,一定把她吓坏了吧?”
“淑妃娘娘应该只是着急五皇子,不会有事,等下你这边好了,我就过去看她。”慕容寒枝不由暗暗苦笑,等下在杨淑妃面前,可有得她解释了。
其实,这次慕容寒枝要他们准备的药并不如先前的药那样烈,五皇子泡在里观,不会觉得太痛,反而会令他浑身放松,对他恢复体力很有好处。
五皇子也感觉出来这一点,难得的是他还笑得出来,“慕容姐姐,为什么这回的药不会让我觉得痛?”
慕容寒枝一边用毛巾帮他擦拭脸上的伤口,一边道,“这次的药和上次的不同,这些药只是帮你洗一下伤口。“
“哦,”五皇子答应一声,转目看到地上那脏了的衣服和被子,自己都皱起眉来,“那么脏……慕容姐姐,又害你几天吃不下饭了。”
慕容寒枝只是淡然一笑,眉眼之间现出愧疚之色来,“五皇子,你……心里在怪我,是不是?”
“什么?”五皇子一怔,一时会不过意,“为什么?”我为什么要怪你,还有我什么时候说过怪你了?我要怪你什么?
“你应该怪我的,我没有治好你的病,还让你受更多的苦楚,”慕容寒枝下意识地停下手上的动作,手指摸索着粗糙的桶沿,心里好不是滋味儿,“你……是不是觉得,当初信我信错了?”
原来你是这个意思。五皇子一下回过头看她,眼神诚挚,“我没有,慕容姐姐!我知道自己这病得来的很不寻常,你肯帮我治,我已经感激不尽,怎么可能怪你?不管你治不治得好我,我都感激你一辈子,这话我说过的,你不相信吗?”
刹时,如同有一股暖流从心底扩散开来,慕容寒枝鼻子一酸,眼泪如断线的珠子,啪嗒啪嗒地往下落,哪里还说得出话,只能拼命点头:
我信,我信!
五皇子,有你这番话,我一定要救你到底,万死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