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前辈,晚辈、晚辈能看看桌上的那张符吗?”葛抱朴颤抖着,紧张又期待,鼻息不可自已的加重变粗。
正在从床下掏折叠凳的萧平途也未多想,随意答道:“想看就看,在这里不要拘束。”话音刚落,葛抱朴敏捷窜出,站在方桌前,小心翼翼看着桌上随意摆放的一枚符,灰败的脸激动得潮紅,颤巍巍的伸出手,轻柔地触碰符的表面。
刚一触碰,符面弹起丝电花,电得葛抱朴立即收回手指。但葛抱朴脸上变得狂喜,又惊疑不定,又轻柔地触碰符面,电花啪、地打了下手指,便由得手指抚摸。
“青箓?真是青箓?”即使手在一遍遍的抚摸符面,但葛抱朴犹不敢相信,他在亲手抚摸青箓。听见师傅的惊叫,谢奇立即冲入房间,见师傅正迷醉地摸着桌面上的符,心下松了松,强忍着刺鼻的烟味,斜眼乜着萧平途,眼神愤愤难平。
“一张破符而已,回头让师伯給你画些,你别在这里丢人行不!”谢奇只觉得在仇人的房间里,尊敬的师傅一脸狂热的摸着人家随意放在桌面上的符,简直将玄门的脸丢得干净。尤其这脸丢在仇人面前,这让他如何挺起胸膛报仇雪恨!
“破符?”谢奇的一句话如同刺中葛抱朴的G点,顿时激动地高呼,小心瞥了眼前辈,才揪住谢奇的耳朵,压低嗓音说道:“不懂别瞎说!破符!还破符!别说你师伯画不出,整个道家能画出这符的也不过十指之数,你居然说是破符!气死我了!”
“什么?”忍不住惊呼,谢奇警惕地瞥瞥萧平途,也压低嗓音,不肯相信地反问:“师傅你确定?就这张破符能画出来的人不过十指之数?”
“我当然确定。那十指之数要么是大派掌教,要么是隐世仙贤!”葛抱朴耳提面命,給徒弟扫盲,“这也不叫破符,这叫青箓。道家符箓,白黄紫金血,血符特殊外,白黄紫都是符,而金符的全称便是金符箓。箓即神,在画符时运识入神,笔笔入神,才符上添箓,即为符箓。”
“咱道家炼精期炼得体内之气,除血符只能画出白符;炼气期人体气与天地玄气相合,能画出黄符与紫符;炼神期开识海养精神,画符时运气落笔,运识入神,变成金符箓。紫符与未入神的金符威力相当,但一旦金符入神成金符箓。哼哼!金符威力顿时甚于紫符十倍,符箓才是符道的顶点。”葛抱朴一脸向往,沉醉在对金符的渴望中。
谢奇瘪瘪嘴,不得不打破师傅的幻想,说道:“师傅你别向往啦!咱们师徒都在炼精期,你老甚至在炼精期卡了幾十年,靠着人体气延年益寿活得久点,你就知足吧!估计这辈子你也突破不了了。”
葛抱朴一脸便秘的表情,幽怨地看着徒弟,叹气道:“师傅知道自己资质欠佳,比不得你师伯。所以我将希望都放在你身上,可连你也……哎!如此下去,我葛家一脉为了玄门传承不得不外选掌门!想想,真是愧对仙贤葛公!”
见勾起师傅的伤心事,谢奇立即转移话题,问道:“师傅,你说来说去,这张破符你还未介绍!”
果然,葛抱朴神情转落寞为亢奋,兴奋说道:“这叫青箓!如果将紫符当作未入神的金符,那青箓便是未运气下笔的金符。青箓,空入神,未运气,使用时可引动天地玄气,威力介于黄符与紫符之间,故名为青箓。这青箓真正可贵的是,可以在使用时运气入青箓,让炼气期便画出金符。”
谢奇闻言,顿时咋舌。偷偷看去,高道权正拉着萧平途聊天,也不知在聊些什么,两个人都笑呵呵的,仿佛有谈不尽的话题,不像刚认识的人,反而像一对分别已久才又重逢的友人,话着一起的过去,谈着分别中的将来,讲着彼此的生活。
暗暗在心里向高道权竖起拇指,长久的搭档配合如此默契,缠住萧平途,让师徒俩尽情地窃窃私语。朝萧平途暗暗一笑,谢奇一把将桌上青箓拿过来,在葛抱朴目瞪口呆中揣进衣兜中。心里得意,将宝贵的青箓偷走,足够让仇人心疼。
哼哼!这不过是利息!债,慢慢来算!
谢奇这一动作,将葛抱朴吓得够呛,连忙将青箓又掏出来,小心翼翼放在手中,才朝谢奇低吼:“你疯了!炼神期才能画出青箓,想偷走?前脚刚带走,后脚我可以替你收尸了,连把你制成僵怪的机会也没有。”
谢奇耷拉着脑袋,眼睛不耐地扫来扫去,对师傅认为仇人是炼神期,简直在妄想吗!年纪比他还小,怎么可能嘛!至于青箓,也许是捡的,也许是前辈送的,可能性太多了,师傅平时精明,这时却偏偏死脑筋,大路明明有,偏偏往死胡同里撞。
可下一瞬,谢奇的目光呆住了,拉拉师傅,指指墙角。顿时,葛抱朴也呆住了,看看手里的青箓,又看看墙角的,一样阿!也是青箓!可怎么像垃圾一样随便撇在墙角?
心脏抽搐,葛抱朴心疼呀!
什么情况最可怜?
就是你当成宝的东西,别人当成垃圾!
今天葛抱朴懂了这句话,他真想大喊:前辈,让我当你的垃圾桶吧!
将手上拖着的道书塞回褡裢,从中掏出另一本书页写着《抱朴·炼气》的道书,脸颊隐隐抽搐,转头又变回恭敬与灿烂的微笑,双手奉书,走向萧平途。
高道权见葛抱朴走来,立即停下话头。萧平途顺着高道权的眼神,看过去。
“前辈,晚辈愿以我玄门的《抱朴·炼气》厚颜向前辈求取张青箓。”生怕萧平途拒绝,葛抱朴像个称职地推销员,立即介绍道:“这本道书,既包含当今炼道界的常识,也包含我玄门炼气期的总纲,也许会对前辈有所帮助。”
萧平途淡笑,出色的感官,让他轻易将两师徒的窃窃私语听在耳中。葛抱朴对谢奇的解释介绍,更让他大开眼界。
唯一让他无语的是,随手扔掉的垃圾也成了宝。
目光瞥向那墙角。
果然……
那里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