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那么圆满做什么呢?天色也不早了,放花灯还不如回宫去睡觉。宫里不是也快落钥了么?
“你这花灯是怎么做的?为什么还可以开花?”轩辕冲雨问初见。
初见得意地一甩头发,笑嘻嘻地道:“有小机关,也不是特别难啦。就是把花瓣做得活了而已。其实啊,中间的位置还有其他用处的。”
“哦?”六王爷挑眉。
“诺,你看。”初见将花灯中间的水晶灯罩拿开,空出了一个盘子状的东西。
“这里就可以放零食,边走边吃。”
赫连君尧:“……”
轩辕冲雨拍了拍手:“妙极!”
“要把它放了我还舍不得呢。”初见叹息道。
“那就别放了。”赫连君尧淡淡地道:“时候不早了,还是回宫比较好。”
哎?就回去了?初见侧头看向三皇子的脸,这才发现这主儿好像从一开始就不怎么开心啊。这么热闹也没见他笑过。
“嗯,那就回去好了。”初见点头,看着轩辕冲雨问:“王爷在何处落脚?”
轩辕冲雨想了想:“客栈吧,你们国都最大的那间。要是你出宫,就可以来找我。”
“好。”初见点头,跟轩辕冲雨挥手道别,然后小碎步跟上赫连君尧去。
“皇兄皇兄。”
“做什么?”皇子殿下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
初见好奇地看着他道:“今天你好像心情不好。”
“没有。”
“我觉得你有…”初见撇嘴,在赫连君尧身边绕来绕去地走,跟宠物撒欢儿似的:“要不我给你讲故事吧?”
纳兰绝和红锦走在后面,感觉前面两个人真是过分的和谐——完全就是宠物在逗主子开心的模样。
沈初见,你还能再没出息一点儿么?
答案是:能!
三皇子可是她的饲主呢,他不开心的话总感觉没什么好事,总要让他周围的冷气淡一些她才觉得有安全感。为此,出息算什么?节操和下限一起离家出走都可以。
“你听过愚公移山的故事么?”初见问。
赫连君尧一脸看白痴的神色看着沈初见,脑子坏掉了?打算给他讲个哄小孩子的愚公移山?
“从前有个人叫愚公,他的门前有太行王屋两座大山,每天爬山很是辛苦,于是他决定将山移走。”
这丫头还真的开始讲了,赫连君尧面无表情地听着这碎碎念的声音,不发一言,只沉默地往前走。
“于是他就每天运土,有个智叟笑他说,这么大的山,怎么可能移得完。愚公却说,我死了,还有我的儿子,我的儿子死了,还有我的孙子,子子孙孙无穷匮也,总会将山移完的。”
神色冰冷的皇子殿下没有反应。
“于是玉帝听说了这件事情,就派了天庭的两个大力士下来……”
“将太行王屋搬走了。”纳兰绝闲闲地接了一句结局。
初见停下步子,回头冲纳兰一笑,道:“不,派了两个大力士下来将愚公打死了。”
赫连君尧:“……”
纳兰绝:“……”
红锦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家公主,忍不住上前去摸摸她的额头:“公主,晚些时候让楚大人来请脉吧?”
“去去去,你们这群不懂幽默的人。”初见撇嘴,哼了一声就继续围着赫连君尧转。
皇子殿下的面色缓和了许多,银色的面具在夜里有些发亮,看着身边跟只苍蝇一样的沈初见,突然觉得心里松了不少。
他刚刚到底纠结的是什么东西?不知道,就觉得古里古怪的,也许是早上没睡好的缘故吧。
“啊,都在放花灯。”初见停下了步子,指了指旁边的忘川河,里面已经一片明亮,飘着各种各样的花灯。
她没能第一个放呢。初见看看手里的灯,有些可惜。只能拿回宫里丢永乐宫门口的水池里么?
赫连君尧也停下了步子,侧头看了看河边的人,都是成双成对的眷侣。这一次花灯节,国都不知道又要有多少喜事。
“把灯点上,去放了吧。”赫连君尧淡淡地道:“拿回宫太麻烦了。”
初见一愣,指了指手里的花灯:“它么?”
皇子殿下点头。
刚刚还不太想让她放呢,难不成是被她的故事打动了?初见一笑,让红锦重新点上了灯,乐颠儿乐颠儿地往河边走去,将花灯小心地放进河里。
一朵彼岸花,静静地在忘川河里流淌。初见莫名地觉得四十五度仰望天空有些明媚的忧伤……
当然,这种非主流的感叹不会停留多久的,没过一会儿小吃货又继续跟着赫连君尧回宫,在他身边一蹦一跳地道:“皇兄,我再给你讲一个鲁迅的故事吧。”
“不要。”
…
回到永乐宫,初见伸了伸懒腰,趴在榻上懒懒地喊:“绿绮,我们回来了。”
红锦拧了帕子给初见擦脸,一直守在宫里的绿绮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半晌也没见着人。初见收拾好自己,换了常服,忍不住道:“绿绮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红锦,咱们去后院厢房看看?”
“是,公主。”红锦应了,带着初见往后面的宫人住的厢房走去。
“绿绮?”推开厢房的门,桌子上趴着一个丫头,不是绿绮又是谁?
“这是怎么了?”初见奇怪地凑过去,戳了戳绿绮的头。
绿绮身子一僵,连忙低着头站起来,再朝初见跪下,磕头道:“公主恕罪,奴婢…奴婢不知道公主回来了。”
“你别怕啊,我又不吃人。”初见扶起她来,左看看右看看,古怪地道:“发生什么事了么?”
这丫头平日里话最少,但是也是最成熟稳重的,很少出什么差错。今日整个人看起来都没什么精神,眼眶还疑似有些红。
“没…没事,奴婢不小心在这里睡着了而已。”绿绮低声回道,白净的脸上有淡淡的红晕。
本着不八卦会死的原则,初见很严肃地看了绿绮半晌,道:“绿绮啊,有什么事说给我听,好歹现在我也是公主,能帮你做主的对不对?就算我不能,不是还有三皇兄么?是不是我们出去的时候你受了什么委屈?”
不过他们出去的时候沐卿和楚云起还在宫里呢,应该不至于有人敢欺负到永乐宫头上来。
“奴婢…奴婢…”绿绮嗫嚅了两声,竟又掉下了泪来,不顾初见的搀扶,扑通一声又跪了下去,磕头道:“是奴婢的不对,奴婢没有守好本分,奴婢痴心妄想。所以无论怎样都是奴婢该得的。”
这台词,怎么那么像一个丫鬟爱上了主子,表白未遂跟女主子哭诉呢?初见默默地看着,心里想着绿绮这会是对谁痴心妄想了?
一旁的红锦显然知道内情,两人一起共事这么久了,又是同一个房间,所以绿绮的心思,她自然知道。
桌上还放着一个精致的香囊,男子的款式,绣了雅致的竹。
“主子,绿绮不好开口,奴婢便说了吧。”红锦叹了口气,无奈地道:“这丫头喜欢沐大人,不是一天两天了。奈何沐大人始终不曾领情,今日估计也没有收下绿绮的香囊吧。”
沐大人?初见愣了愣,转头惊讶地看着红锦道:“沐卿?”
红锦点头。
那个总是拿把破扇子扇来扇去的家伙?绿绮喜欢他?
初见忍不住抬起绿绮的脸来,仔仔细细打量了个遍。这丫头也是水灵灵的,长得很是秀气可爱,为什么就看上沐卿那家伙了?
“据我所知,那家伙看起来风度翩翩温文尔雅,好像却有一肚子坏水儿吧。”初见道:“绿绮,你怎么偏偏喜欢他?”
绿绮低下头,沉默地看着地面。红锦无奈道:“沐卿大人对绿绮有救命之恩,喜欢上恩人不奇怪。但是他已经拒绝过绿绮很多次了,奴婢也觉得绿绮不该继续这样下去。等二十五岁出宫去另嫁也许更为幸福。”
初见点头啊点头,天涯何处无芳草,这里不行那里找嘛。
绿绮磕了两个头,咬唇道:“给公主添麻烦了,奴婢会尽量约束好自己的。”
“你这傻丫头。”初见叹了口气,挥手道:“起来,先起来。说起来我也没有太正式地跟沐卿打过招呼呢,不如明日便在永乐宫设宴,宴请沐卿吧。”
绿绮一愣,抬头看着初见。
“喜欢一个人放弃好像是挺不容易的,那你便喜欢着好了。”初见摸摸头道:“但是当你觉得整个世界都是他,他却还是未曾领你情的时候,也要记得放手才好啊,绿绮,女子的感情很珍贵的。”
红锦看着一脸正色的公主,微微一笑。绿绮则是一阵沉默后,郑重地点了点头。
她的心愿,其实也不是多么的大,只希望那人能看见她,正视她就够了。不用娶她,也不用做其他什么事情,也就够了。
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
初见耸耸肩,站起身来出去了。找来小厨房的厨师商量明天的饭菜,沐卿同学,她应该好
好招待一下才对。她记得那主儿不吃辣,那么明天的菜里有没有辣,就全看他的表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