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隔天
薄欢不愿意下楼和他们一起吃饭,毕竟被盛珊指着鼻子骂过,她心上多少有些自卑的阴影,再加上害怕他们误会自己推阳阳落水。
尽管景盛跟她解释多次,没人会误会她。可薄欢躲在被子里就是不出来,景盛要是声音大一点,薄欢就红了眼咬着被子也不出声。
这样的薄欢,让他动不了怒。
景盛坐床边和着被子抱着傻女人,心中却想着:答应母亲的事可能做不到了。
早在回Y市之前,他就拿钱在夕照汀对面的江岸高档小区买了套房,那时候并不知道这片地都会是自己的,当初也只是看中了靠江的房,风景不错。
他准备尽早搬出去。
**
坐在长餐桌边的薛子阳左顾右盼也没等来舅妈,他不顾母亲的反对,端了碗粥去敲薄欢卧室的门。
开门的是舅舅。薛子阳并不知道昨天将他从薄欢怀里拎出去丢给母亲的人是景盛,一直以为是母亲,所以此刻规规矩矩地跟景盛问好。
“舅舅,舅妈起床了吗?”
景盛垂眸盯着比他矮得多的小男生,半蹲下.身摸了摸薛子阳的脑袋,顺手接过薛子阳手里的鸡丝粥,却说道:“去,让人煮一份虾米粥。”
薛子阳很敬佩景盛的,在他心里景盛很强大,小时候用脖子顶着他摘后山的果子,后来替他保护妈妈,所以薛子阳二话没说就嘚嘚地跑下楼。
挥手合上门,景盛扭头就将粥给喝了一大口。然后望了眼正瞅着这边看的女人,心里无端起了把火,“以后离薛子阳远点。”
“阳阳很乖啊。”薄欢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能玩到一块去的朋友,有些不情愿,但不敢违背阿盛的意思。
“就是因为乖。”景盛轻哼了声,又喝了口粥,这死小孩太会哄女人了,让他这个做大人的都有些危机感。
薄欢真就以为薛子阳是给景盛送早餐的,越发觉得阳阳又乖又懂事。
过了上午,雪也停了。
楼里钟声响起,一晃到了吃午餐的时候。
在薛子阳的软磨硬泡下,薄欢抓着景盛的手肘依旧不愿下楼去。
“舅妈,你是不是害怕啊?”
薄欢条件反射地对小孩子摇头,自己也算是大人怎么可以在阳阳面前表现出惧,“不怕。”
“哈哈,”薛子阳露出两颗小虎牙笑得可爱,“舅妈别怕,我会保护你!”
景盛一巴掌扇薛子阳后脑勺上,垂眸冷扫正捂着头憋屈的男孩,毕竟薄欢傻指不定就给这破小孩忽悠去了。
“舅舅,你干嘛打我?”
景盛直挺高悬的鼻梁发出极轻的哼声,直接揽着薄欢下楼,在女人耳边低语重复了遍:“离薛子阳远点。”
正是吃午餐的点,老爷子住后院里没出来。盛伊坐在摆满饭菜的桌边等着人来,盛珊和顾暖早餐过后就离开了。
薄欢见桌面上没有那两人,心中一喜,乐呵地坐在景盛左手边,“大姐好。”
因为见盛伊的次数多了,薄欢也就记得称呼。
“舅妈,你过来和我坐——”
薛子阳刚说完,就被对面男人冷眸一刀砍来。他吞了吞口水,缩了下脖子后脑勺又疼了,舅舅今天为什么一副要打他的姿态。
盛伊摸了摸儿子的脑袋,有些哭笑不得。“阳阳,舅妈就该坐在舅舅身边,别闹。”
“他不去学校?”景盛夹了块排骨给薄欢。
盛伊一想就明白景盛话里的意思,有些无可奈何地莞尔,“昨天就放寒假了。”
话音刚落,明显感觉到桌面的温度冷了些许。盛伊只好笑着追加一句,“不过下午要回一趟家,阳阳的作业没带来。”
“那就在家写完作业,报个补习班。”景盛一副好舅舅的模样帮外甥计划起寒假,“明年就升学考试了,别只想着玩。”
景盛更想说:没事少勾搭你舅妈,让你陪她不是让你勾搭她!
薛子阳连忙出声反驳,盛伊眼里全是笑。
“阳阳加油,要好好学习。”全然不知桌面风起云涌的薄欢对小少年比了个剪刀手,继续啃景盛夹给她的排骨。
“为了舅妈,我会加油的!”
“呵。”景盛笑了声,“那就在家好好学习。”
**
午后,盛伊正准备跟老爷子道别却被景盛反复无常地拦住。
景盛神情平静,淡然地开口:“先别回去了,我明天要离开Y市一趟,帮我照顾点阿欢。”
盛伊是早有准备今天下午回去,明天下午过来,压根没把景盛和薛子阳间的小别扭放心上,不过听他说要离开Y市,问了声,“出差?”
“不是。”
说话的男人视线余光正瞥见门外慢步跑过的一大一小,眉心一挑,掐了手指间的烟不再多说,直接跟了过去。
整一个下午,景盛抽空陪着薄欢在院子里打雪仗堆雪人滑‘雪橇’……捎上碍事的薛子阳。
期间他隔着雪人俯身亲吻一脸欢喜的女人时,薛子阳一边拍落被舅舅扔到脖子里的雪球一边凑上来说自己也要亲舅妈。
景盛忍住将这破小孩丢一边的冲动,面带微笑地温柔开口:“舅妈喜欢别人俯身吻她,你加油长高。”
隔天
景盛用完早餐便离开,没告诉缺少安全的薄欢他是去外地,因为确定一天的时间足够他往返,就像是一次极其普通的上班,晚上都是会回来的。
订的是到S市的航班,那天晚上说要娶薄欢也并不是一句气话。
纵然景盛交代过盛伊不许薛子阳去薄欢的房间,可盛伊一不留神自家儿子就不见影儿了。
薛子阳和薄欢没玩一会儿,盛伊接到薛家的电话,纵然离婚后与薛家断了关系,但薛母弥留之际想看看小孙子,她没拒绝。
盛伊去后院跟老爷子道别,然后带着薛子阳离开。薄欢一直将两个人送到门边,薛子阳使劲地蹦跶也只到薄欢的肩膀,本想用手把舅妈的脖子勾下来却想到舅舅说的话。
憋屈身高的小少年进车坐好,恋恋不舍地望着在车外对他笑的女人。
盛伊轻笑了声,再次嘱咐天气冷让薄欢多注意身体后才离去。
车驶离,盛伊通过车镜还能看见站在门口的女人,一瞬间她的视线有些飘忽不定……景盛纵然不是什么好人,可她自己也不见得就是好人,这么多年了。
一时间,阿盛不在,阳阳和大姐也回家了,大房子里佣人轻声慢步地来来回回,可薄欢就觉得空空荡荡的,只好上楼。
**
顾暖因为手机落在盛家,这天刚赶完一个通告就去找了盛珊。盛珊拉不下脸面不愿意回盛家,但顾暖又说手机很重要,她便打电话回去让人送过来。
却从电话里听到景盛不在家的消息,盛珊两根眉下的眼里精光一闪,让人不用去把手机送过来,她直接回去。
在盛珊心里,不管二哥有多大的能耐,都不姓盛,说到底盛家还是她和大姐说了算。以前是因为景盛没有忤逆过她的意思,所以才没发作,一触即薄欢就觉得二哥变了个人,对她的宠爱消失殆尽……
她带着顾暖一起回去,没先去后院看望老爷子,直接问了佣人薄欢的下落。
听见急促的敲门声,薄欢想不出会是谁便开了门。门开了道缝,她看是盛珊和顾暖,连忙想关上门却被门口两个女人合力推开。
“怎么?”盛珊趾高气昂地进来,语气轻蔑,“不欢迎我?”
薄欢冷着脸,没吭声。
这模样愣是将盛珊堆积三天的怒火给挑起,那晚被景盛训斥被爷爷训斥连带着还被姐姐训斥,全都是因为这个傻子!
“这是我们盛家,这里每间房我都有权利进去,你给我脸色看?”
薄欢瞅了眼盛气凌人的她,然后自己坐在沙发上掰手指,心里暗自嘀咕:谁给你脸色看了。
盛珊几步走到薄欢身前,瘦锥子脸有些尖酸,说话也刻薄至极,“景盛是看你脑子有病才可怜你,还真想仗着自己是傻子就赖着他一辈子啊!”
薄欢当场并没有听明白过来,将这两句话细分开来理解,前半句她才不相信,可后半句精准地戳到她的心思。
在她看来喜欢阿盛和阿盛在一起无可厚非,并不是赖上,可从盛珊口里说出来就像是天理不容似的。
薄欢咬着下唇,就跟小学生被冤枉后委屈的大声解释一样。“你别胡说,我才没有赖着阿盛。”
她对面的女人却没想住嘴,鄙夷地目光将薄欢从头到脚打量透彻,不过是脸长得美身材还行就用身体勾上了景盛?
“不是赖上就好,不是赖上你现在就从盛家滚出去!”盛珊尖声冷笑,“住在盛家吃用都是我们盛家的,你给过报酬吗?只拿身体伺候伺候景盛,你就想在盛家立足了?我盛珊告诉你,没门!”
所幸薄欢脑子不好听不明白那句‘拿身体伺候伺候景盛’,努力想反驳却又找不着言语,她喉咙梗塞眼眶发胀。
没什么存在感的自尊心在这一刻只剩下羞耻。因为盛珊说的很对,她吃穿确实都是阿盛出的钱,她也没给过阿盛一分钱的报酬,自己确实是没地方可去所以跟着阿盛,无时无刻不再担心害怕着被阿盛赶出去。
她并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觉得没关系的事情从别人口里说出来会令她脸上一冷一热,嗫嚅着唇:“阿盛。”
盛珊最是见不得这样哭哭啼啼的女人,景盛没准就是被这一幕给骗了,她丈夫出轨对象不也是长了双动辄就哭的明眸大眼吗,说是在床上的时候各种下.贱会勾引人!
“骚.货,你敞开腿让景盛上的时候是不是也阿盛阿盛的喊着??”盛珊手一伸就抓住女人的头发,将她扯到自己眼前,“不过也对,你这样的傻子除了敞开腿给人玩,我还真不知道你适合做什么?呵呵。”
薄欢不知是给疼的,还是给这些听不懂的污言秽.语羞辱的,瞬间面红耳赤却没掉一颗泪珠子。
她反手抓住盛珊的手腕,用力一扯一推就将盛珊掀开,那天被盛珊打过一次,所以这次没给机会。
险些摔倒的盛珊被顾暖上前一扶,刚稳住身体就怒极反笑起来,“薄欢,你知不知道薄家的人都在找你?你跟母狗似的缠着景盛发.情,你姐可是为了找你都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