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事实证明,就算有一个现成的王子在你面前,你也得够瘦,穿得进那水晶鞋才行——
“实在抱歉,这款全北京就三件,加大码刚半小时前售出,要调货的话……我试试巴黎还有没有货。估计得等3-5天。”
“那大码呢?”
听郑衍叙这么一说,袁满可嘴角一抽:还真是高估了她的身材……
服务生却是将袁满稍一打量,便尴尬一笑:“大码可能……不适合这位小姐。”
这条过膝的连衣裙从头到尾纯白色,是郑衍叙一进店就相中的,袁满虽然也对这件剪裁利落、毫无累饰的大伞裙爱不释手,既然没尺码,就干脆想着白色会显胖,心安理得换下一件。
袁满拿起另一件看着还顺眼的,服务生立马喜笑颜开的配合:“这件有您的码,也是今年春夏秀款,非常的衬……”
话音未落就被郑衍叙打断:“丑。走。”
全店就只相中那条连衣裙,还真是一根筋认死理、丝毫不将就,袁满见他已调头走向大门,只得悻悻然跟上。
可是连跑五家店——
“不好意思,我们这儿没有适合您的码子。”
这句话袁满都已经听腻了,走得腿都酸了,最后只得两手空空地坐在商场一楼的咖啡厅,喝着清水看着别桌的客人点甜品吃。
呜呼哀哉!只能叹:“哎,买件衣服都这么难……”
“自己身材不争气,怪谁?”
对面这补刀补得……袁满耷拉下脑袋,继续喝她那无滋无味的白开水去了。
郑衍叙却是蓦地目光一怔。
袁满抬头,正巧看见郑衍叙双眼放光的瞬间,这架势……是发现了绝世新大陆?还是绝世大美女?袁满顺着他的目光回头锁定不远处,既不是绝世新大陆,更不是绝世大美女,而是个和袁满身材体貌差不多、但气质明显上了一个档次的胖妞。
是何神物令那位胖妞的气质比正在喝清水的这位胖妞高一个档次?
答曰,她身上那件纯白的过膝伞裙。
袁满刚认出对方身上那件连衣裙,还没来得及扭回头来,就感觉到耳鬓一阵微风刮过——郑衍叙起身从她身旁走过,径直朝目标人物迈进。
见郑衍叙那不似平常的迅急脚步,袁满心里不由泛起一阵嘀咕:该不会……
继而展现在袁满面前的,是一副全程高能的画面。
郑衍叙言辞平淡,神情却恳切,袁满就见他嘴巴张张合合地和那姐们聊了一会儿,那姐们就欣然接受,直接跟着郑衍叙走了……走了……走了……
几个意思?袁满看着那两人同时消失在一楼大堂,脑子里顿时飘出无限遐思:郑先生该不会为了那件连衣裙,出卖他自己吧?
当那熟悉的《爱情买卖》的旋律在袁满脑子里回响第N遍时,被人将将打断:“谁点的甜品?”
那阴险的语调,那森森的尾音——
袁满一惊,回过神来,郑先生安然无恙地站在她面前,这一身没有衣冠不整,这一脸没有纵`欲过度,袁满提起的心终于降回原位。
却在看见郑衍叙怒指的对象时——桌上那份舒芙蕾,心脏又受惊一提:“怎么回事?我什么时候点了这个?”
郑衍叙瞥眼坐下,环臂睨她:装,继续装。
袁满指天发誓:“我刚才一直在发呆,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点了这玩意儿,估计……估计……”估计是身体里另一个贪吃的她,趁本尊灵魂出窍去唱《爱情买卖》的时候,代替本尊乱点了一通……
这个说辞连袁满自己都不相信的,瞅瞅郑衍叙,就没说下去,只耷拉下脑袋,认罪伏法得了。
正在前台忙碌的服务生忍不住望了眼他不久前刚上过一份舒芙蕾的那一桌。出乎意料的是,此时此刻,那一桌正笼罩在极端的低气压之中。他之前一直有留意那桌,实在是因为那桌的女客人之前一直对着隔壁桌点的舒芙蕾咽口水,每一下吞咽口水的动作,都淋漓尽致地折射出一个吃货的痛苦与压抑。但估计是碍于男友的眼神扫射,女客始终没敢点单。之后服务生正巧路过那桌,该女客依旧表情凝重地望着隔壁桌的舒芙蕾发呆,其男友则已经离开,服务生对这位可怜的吃货倍感同情,主动询问她是否想点舒芙蕾,她几乎是无意识地点了下头,贴心的服务生便以最快速度为她上了这份舒芙蕾,深藏功与名……
深藏功与名的服务生此时此刻再往那儿一瞅——
那桌的舒芙蕾竟然一口都没动?
再一看——
男友竟然已去而复返?
那男友脸臭得堪比哈士奇,服务生只能默默表示爱莫能助了……
郑衍叙乜一眼面前那舒芙蕾,以及那不争气的女人:“活该你买不着衣服。”
袁满脑袋不由得压得更低。
可说归说,郑衍叙还是把手里的纸袋提到了桌上。
袁满余光瞥见,抬头一看,纸袋上的logo不就是她之前光顾的那家?
再一看纸袋里,白色伞裙!她的码子!
袁满腾地抬头,只见郑衍叙一脸的平静,一脸的高姿态,一脸的“让尔等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深藏功与名”……
袁满算是明白过来了:“刚才那女的……”
“我送了她件别的,跟她换了这件。”
战袍来之不易,袁满眉飞色舞:“我就知道你是嘴贱心……”
对面的郑先生眉眼一横,袁老师立刻改口“哦不!是嘴好心更好!”
可见任何人拍起马屁来,都是完全罔顾事实真相的……
***
三里屯某幽静的、清雅的、主打高端的发型店,今夜,注定要被一串“菜市场”嘶吼震得屋顶直颤——
“我不剪我不剪!”
已经被架上剪发椅的袁老师,在镜子面前做着最后的抗争:“我不剪!”
镜中折射出不远处的沙发,郑衍叙正坐在其上,翻着杂志,很快选定了一款发型,头也不抬:“剪。”
郑衍叙冷冷一声令下,发型师稳稳一刀下去,袁满的抗议与断发一道,轻飘飘地落在地上,任人踩踏。
剪刀声嚯嚯,袁满深深闭着双眼,都说“长发及腰,少年娶我可好?”这么一剪刀下去,她又得拖个几年才嫁得出去了……
半小时后——
“袁小姐?”
“袁小姐?”
“袁……”
瘪吵吵!我睁眼面对现实就是了嘛!袁满一皱眉,豁然一睁眼。镜中那个顶着新发型的袁老师……
貌似……还可以啊……
发型师摆出深沉得意脸,一旁的学徒立刻拿出丝毫不输北电表演班的架势,“这是今年最流行的没睡醒发型,修脸型top.1,好打理top.1,高街感top.1,”末了不忘透过镜子,对正坐在沙发上、用手机处理公务的郑衍叙点赞,“品味——top.1。”
郑衍叙这才放下手机,抬起头来。
此时的袁老师已经忍不住在镜前搔首弄姿起来,拨一拨发尾,撩一撩耳鬓,下巴被衬得更尖了,怎么看也不像140斤了……怎一个满意了得?
郑衍叙也有同感:“不错,光看脸,会觉得你只有135斤。”
这到底是在夸她还是在……损她……
袁满撇嘴。反正再好的话一旦从郑衍叙的嘴巴里说出来,都会变味……
自从有了战袍,一切仿佛都顺风顺水了起来。
袁满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跟着郑衍叙走出发型店。感觉自己简直就是行走中的广告词——飘柔,就是这么自信。
郑衍叙脚步不停,边走边说:“明天我去接你。”
袁满快步跟着,狗腿笑:“好的。”
“最好提早一个小时出门,找人给你化妆。”
“好的。”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明天来临,想想还真有点小激动呢……
正激动着呢,煞风景的就来了——
“今天的所有账单。”
“啊?”
袁满停下脚步,错手接过郑衍叙头也不回地甩给她的一叠账单。
“不是你买单啊?”
“从袁助理的工资里扣。”郑衍叙依旧脚步不停,手插着裤袋,低调地傲慢着,走了。
袁满被落在原地,翻着这一张张的账单,肉好疼好疼……
哎,算了,反正现在每个月不用还车贷,有余钱,潇洒一回又何妨?
甩发!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