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父亲又抬起头了,昔日他那鄙夷和厌恶的眼神又一次浮现在我的眼前。
我不由得后退几步,生怕那所谓的幻觉成为无法挽回的现实。
我那慌乱而又畏惧的视线穿越片片飞舞的樱花,阳光下那位身着大褂,两鬓微白的中年人向我投来一个比阳光还要温暖的笑容。
他笑了,父亲竟然笑了,我喜极而泣并大声呼喊着他的名字。
“Minerva,父亲笑了。”我木讷的坐在病床上,边笑边哭。
“这真是值得高兴的一件事。”
“是的,是的,父亲对我笑了。父亲他还爱着我,他没有抛弃我,也没有狠心把我当做实验体。Minerva,太好了!”
“恭喜,您不久就可以回家了。”
“恩!汐说得没错,父亲一定是担心我的身体状况才把我留在这里继续接受治疗,也因此才没有将此事告诉母亲。”
“但是根据您今天的表现,Minerva判断您尚未痊愈。”
“怎么了?”
“您的情绪起伏过大,并有明显的情绪失控行为。”
Minerva说的没错,半日内我的情绪就像是夏日的天空般阴晴不定。
快乐、愤怒、恐惧和感动轮番上演,就连我自己都能觉察到这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表现。
“抱歉,我会慢慢学会控制自己。”我对Minerva说。
“您为什么要向Minerva道歉呢?您不需要向我道歉,而是要给您的朋友汐女士道歉,您刚才的行为和言语显然已经伤害了她。”
我何尝不知此事呢,在汐转身离开的那一刹那,我立马感到了说不尽的懊恼与悔恨。
我起身来坐到玻璃圆桌前,拾起了那那朵掉落的桔梗花花朵,“汐应该生气了,她还会来看我吗?Minerva。”
“Minerva虽然不知道您和这位朋友以前的关系,但对汐女士的言行进行析,我可以得出一个初步的结论:汐对您是非常喜欢和珍重的。”
“真的?”
“是的,Minerva是严格按照‘朋友’这个词的定义和解释做出的分析,非常可靠。”
听到Minerva这么说,我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一半。同时我又感到一丝失落,如果Minerva的分析是准确无误的,那么汐真得就只把我当做朋友而已。
“这样也好,有汐这样一位朋友,我也知足了。”我一面安慰着自己,一面拿着掉落的桔梗花朵来到放置Minerva黑色铁盒显示器的床头柜前询问道:“Minerva,有办法将这个保存起来吗?”
忽然,Minerva下方的银色床头中柜弹出一层冒着寒烟的抽屉,“请您将桔梗花放进冷藏层。”
我看到冷藏层里面摆满了各种白色的塑料小盒与玻璃瓶,里面装满了品种繁多的药物。
我在其中挑选了片刻,终于找到一个空瓶子,恰好能把花朵装进去。
“Minerva,这个柜子其它三层抽屉是做什么用的?”我好奇地问。
Minerva将冷藏层关闭后说:“冷藏层下方保管着您的纸质资料和病例,上方是我的主机。这两层抽屉被系统锁定,我尚无权限打开它。”
我敲了敲床头柜,发现它是由一种特殊的金属材料制成,非常坚硬和牢固。
“您刚才的举动是否有想要强行打开柜子的冲动?”Minerva突然说道。
“啊?没有啦,随便碰碰而已,你可别误会了。”我急忙掩饰道,可转念一想,我对Minerva的行为分析和心理猜测能力感到非常吃惊和后怕,这种后怕是源于人们对其创造出来的可以匹敌甚至超越人类自身智慧的生物或机器的担忧。
哪怕它无限接近人类,但始终不能被人类社会接纳,永远都只能作为威胁人类的存在,最终被剥夺某项最重要的能力乃至它们的生命。
Minerva的智能,甚至可以说智慧远不止它现在所表现出来的样子,它真正的潜能全部影藏在其强大的学习能力中,Minerva可以在学习中掌握和超越人类所能拥有的知识和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