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顾一直都觉得,自己的情绪会不会带给沈凉时太多的压力?
他跟谈易谦之间的某些怨恨,会不会因为自己的情绪变迁而变得更加厚重?
这个叫沈凉时的男人,很在乎自己,很爱自己,这种在乎和爱她没法去形容,但是她知道她这辈子再不会寻到第二个如此对她的男人了。
她想跟沈凉时道歉,可她也知道他不需要那个道歉,想到这里时,她又愧疚。
侧过身子,她靠在沈凉时的肩头,被沈凉时拉着的那只手收紧,她说,“其实安然现在很幸福,很快乐,这就够了,不是吗……”
沈凉时紧抿着嘴唇,没有答话。
……
谈家。
谈章晔和梁媛蓉上楼之后,慕葵生也带着安然上楼准备洗澡休息。
慕葵生给安然洗澡,安然知道妈妈肚子里有个小弟弟,爷爷说以后要照顾妈妈,因为妈妈怀着小弟弟很辛苦。
所以安然很乖的任由着妈妈洗,不让妈妈太伤神。
很快,洗好了澡,慕葵生帮安然穿上睡衣,带她到床上坐下,说道,“你等会,妈妈去拿毛巾给你擦头发!”
慕葵生抬脚朝着浴室方向走,很快找来干毛巾,正准备出去,突然听见外面的安然兴奋的喊了一声,“爸爸~~”
慕葵生脚步一顿,整个的怔在那里。
然后就听见谈易谦问安然,“你妈妈呢?”
安然乖乖的回答,“妈妈去浴室给我拿毛巾,帮我擦头发呀!”
慕葵生闪着眼波,知道自己不出去不行,她暗自深吸一口气,走出了浴室。
目光落在男人身上,他似乎还没洗澡,依旧是衬衫和西裤的打扮,身姿笔挺的站在灯光下,耀眼的很。
慕葵生尽量不让自己目光落在他身上,走到安然的边上,给她擦头发。
“我来!”
一只手突然覆盖在了她的手上,她指尖一颤,但是下一秒,手上的触感远离,她手中的毛巾被他抽了过去。
悻悻抽回手,她站在旁边,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小安然被爸爸擦头发,很开心,很幸福,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望着爸爸。
爸爸和妈妈好久没有在一起了呢,她现在这样子算不算电灯泡啊?可是如果没有她这个电灯泡,爸爸和妈妈也好尴尬好尴尬呢!
谈易谦擦完了头发,说道,“安然的头发很长了,擦不干,需要吹风机吹下,不然晚上睡觉了头疼!”
慕葵生后知后觉的“哦”了一声,起身去拿吹风机。
“算了……”
她刚走两步,身后男人的声音传来,“你坐下休息,我去拿!”
话刚落,人已经大跨步的走了过来,很快越过慕葵生,朝着放吹飞机的柜子走去。
慕葵生深呼吸。
这个男人的气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那么陌生了?
陌生到,都让她有些不习惯了?
安然的头发吹好,已经是十分钟之后,谈易谦被小丫头缠了一会儿,就起步离开了。
整个过程,和慕葵生的所有交流,都是和安然有关,而且实际上,也没有几句。
慕葵生躺下二十分钟左右,将安然哄着睡了,可是她自己却怎么都睡不着。
她努力闭上眼睛,回想着谈易谦今天看西顾的眼神,即使他掩藏的很好,可陪在他身边六年,她多么了解他,他一定不知道。
他心中那个最挚爱最难忘怀的女人,至始至终都是莫西顾,慕葵生,你清醒点!
你现在所能做的,就是等待,等待一个星期之后,将自己的感情和人生,做最后一搏,或者,最后一次交代!
……
谈易谦回到房间,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上,深吸了一口。
烟瘾加重了,这一点是他承认的,止不住娇策。
先前梁媛蓉特地提醒他,慕葵生被医生嘱咐,明天需要再去医院检查一下腹中的孩子。
慕葵生身体状况特殊,这怀着孕,真的一点马虎不得。
梁媛蓉的意思是让他带着慕葵生去,难得的周末。
他刚才去找慕葵生,就是想去说这件事情,可真的见到了她,他又觉得自己说不出了。
大概是看到安然,内心里对她的还有西顾的诸多愧疚便涌了出来,这让他有些无法正视慕葵生肚子里的那个孩子。
选择退出来,可也知道,他根本就退不出来了。
手机就是那个时候响起来的。
他看了一眼号码后,接了起来。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对面男人的声音传来。
谈易谦薄薄的笑,“这样挺好。”
“……”没了声音。
过了一会儿,又说,“我挂了!”
“等等!”谈易谦叫住他,“我正无聊,聊聊如何?”
对方沉默片刻,问道,“聊什么?”
谈易谦再次笑,“你我认识十七年,现在居然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
沈凉时说,“的确是无话可说了……”
“是吗?”谈易谦的目光淡淡的落在窗外,外面夜色漆黑,但因为黑,他才什么都看不到,一切的一切,都隐匿在了黑暗中。
“我曾经送过西顾一个手链,后来被西顾放在了谈家她的房间里,几个月前,西顾回来,我将那只手链戴在了她的手腕上,不过她之后应该又取下来了……因为那是我送的东西,她不喜欢。”
“不过……今天我注意到她带着一个脚链,是你送她的吧,知道吗?我在给她买手链的时候,本是打算买脚链的,可是后来我放弃了。因为那个营业员跟我说,送脚链代表下辈子将和这个女孩子结缘,有相约来生的意思……我不喜欢这个意思,因为我只想要今生,来生,对我来说太遥远了……”
他笑了笑,又说,“可是现在,我多么希望我们俩能换一换,我送她脚链,你送她手链,如果今生无缘,有来生,好似也是不错的……”
沈凉时凝起眉头,却是没有说话。
谈易谦深吸一口气,笑了笑,“看来,你我之间真的是没有别的话可说了,那就算了,很晚了,我也该睡了!”
说完,他静默片刻,听不到那边的回应,最终是,挂了电话。
……
房门口,慕葵生站在那里,紧咬着嘴唇,听着谈易谦低沉婉转的声音从房间里面传来,只觉得每一个字,每一个词,都像一把利剑一样狠狠插进她的胸口……
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