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带着迷惑匆匆赶来,屁股还没坐稳,大祭祀灵长就开始发难,“王上,今日王子桩上课迟到,还傲慢无礼,燕儿替我维护几句,他更是出言侮辱,实在有辱王者风范…..”
居然视线一扫,就看见各个伴读都站到自己族长或家主身后,连居燕都站在居东宇身后,而居桩一个人孤零零站在大殿中央,不由得沉下脸,“大胆,大祭祀,你这样是要审问王储吗?”
大祭祀准备的长篇大论被打断,愣神了。居然也不理他,看着下面站着的居桩,温和地说:“桩儿,你上来坐。”
居桩施礼谢恩,听话地走到自己的王储专座,刚要坐下,居然伸出手,“来与父王同坐。”
居桩愣了一下,下意识看了眼一旁的悠息,悠息微微点头,居桩顺从地坐到了居然身边。
上次他也坐过王座,只是当时下面没人,也没什么特别感觉。而今天,下面济济一堂的臣子,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们,可以感觉到他们的敬畏,这似乎就是权力的味道。
居然见居桩宠辱不惊的样子,心中很满意,微微点头,,而后看向灵长,“大祭祀为了几句话就召集大家,是想本王怎么做?”
灵长此时看见坐在王座上的居桩,那份激扬的控诉已经说不出口了,可事到如今却也没有退路,只好恭敬地说:“王子桩公然侮辱燕儿,还请王上做主。”
居然面色一沉,“做主?大祭祀将所有人召集起来是请本王做主吗?对于王储,你是否缺少了该有的尊敬”
灵长万没想到居然对居桩的维护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他尴尬地不知说什么好。
居燕急了,连忙走到大典中央,恭敬地说:“父王,教父只是一心维护孩儿。王弟在教习大殿辱骂孩儿,说孩儿猪狗不如,教父只是不忍孩儿受此侮辱,而又不能不顾王弟王储的身份责罚于他,才出此下策,还望父王恕罪。”
大殿掀起一阵喧哗,居桩有些坐不住了,他当时真的是冲动,他也知道这样骂居燕自己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果然,居然扭头看他,“桩儿,你是否说燕儿猪狗不如了?”
居桩硬着头皮,点点头。
下面的喧哗声更大了,灵长终于找回了底气,当即冷笑道:“身为王储,对亲兄弟如此不悌,还能对天下人民仁慈吗?”
“请大祭祀不要断章取义,还是听听前因后果。”紫衣高声说道。
灵长冷笑道:“紫衣你聋了吗?没听见王子桩已经亲口承认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紫衣大怒,腾地站起来,身后的姬盛乐一把把她拉住,用她婉约动人的声音说道:“王上,我们都知道王子桩一向宽厚仁德,怎么会突然出言不逊,难道不应该听听事情的经过吗?”
居然看看居桩,转头看看下面的人,视线来回扫视,温和地问:“哪一个伴读愿意将事情前因后果说一遍”
这差事可不是什么好事,弄不好两头得罪。伴读都是人精,虽然在居桩危险的时候可以挺身而出,那只是单纯的护主行为,百利而无一害的。现在这种政治争斗,还涉及两大守护族,傻子才掺和其中。
于是,大殿内的伴读都很整齐地低头装乖孩子。
居然连问三遍也没人站出来,脸色不由得变得很难看。在他看来居桩是王储,就算是做错了,这些伴读也应该争先恐后站出来睁着眼睛说瞎话维护居桩。
大殿内的气氛有些沉闷,这时,悠息开口了,“桩儿,你自己说。”
居桩正低着头数脚下大理石的花纹,闻言抬起头吃惊地看着悠息。悠息很平静,“你说是怎么回事?”
居桩咽咽口水,开始措词,“今天我去上课……”
“还是我来说吧。”一女孩的声音响亮干脆,大家寻望去,钟离俊走出偏殿,来到大殿中央向居然施礼。
居然满意地点点头,温和地说:“说吧。”
钟离俊毫不拖沓,描述得也很公正,不夹杂任何私人感情,甚至连语气都模仿的一模一样。
等她说完,紫衣就冷笑道:“难怪王子桩一两句不好听的话,大祭祀就敢召集所有的人控诉他,原来是欺负惯了的缘故啊,堂堂王位继承人被一个小小王子打压,置王上于何地?”
首辅大臣舒青莺也道:“王子桩确实出言不逊,但是我们是否该追究为什么王储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当初我们都是伴读出身,那时对王上恭敬至极,如今是出了什么情况?”
居然闻言点头,“当时本王虽是王储,但是各位老师都对本王亲和友爱,伴读们更是恭敬有加。现在伴读藐视王储,教习老师冷嘲热讽,是怎么回事,大祭祀?”最后一句话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了。
灵长连忙站起身,屈身道:“并非是对王子桩不敬,我只是想做个严师而已。”
“那王子燕为何敢与王子桩公然对抗呢,大祭祀敢说和自己的袒护纵然没有关系?”紫衣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打压祭祀族的机会。
居燕抢先道:“紫衣老师,我一向与王弟兄友弟恭,最近只是因为共同爱慕悠雪才会略有冲突。身为一个男人如果畏惧权势不敢当面承认自己心爱的女人,还算男人吗?还能配得上悠雪吗?”
说到底就是因为一个女人,大家都不说话了。
居然看看灵长,“大祭祀是不是小题大做了?”
灵长再施一礼,“是我鲁莽,只是不想燕儿受委屈。可是王上,他们兄弟因为一个女人而长久冲突,难保不会疏远,还请王上尽早定夺。”
居然伸手坐了一个请的姿势,语气也平和了,“大祭祀所言甚是。”扭头看向悠息,又看看悠息身后的悠雪与悠晴,温言道:“关于令徒的婚姻之事,大魔法师可有考虑本王的建议”
悠息很平静,“王上该知道我们魔法师族的族法,绝不与祭祀族通婚,王上为什么一定要逼迫于我?”
“燕儿是王族!你是瞧不起王族吧,所以才拿燕儿一半祭祀族血脉坐文章!”灵长坐的端正,口气生硬,哪像一点求娶人家徒弟的样子。
居然微微一笑,温和地再次强调,“大魔法师是否给本王一个解释,是真的因为族法,还是大祭祀说对了,其实魔法师族是不屑与王族联姻的,就像大魔法师公然抗旨,至今都不理会本王当着天下人下的赐婚旨意?”
悠息道:“确实是因为族法,没有其他原因。”
居然笑道:“以大魔法师之意,若不触犯族法,就不会抗旨不遵了?”
居桩听居然的话,有一点点引诱的味道,他也无暇细想,全神贯注地找机会插话,绝对不能让居燕得逞,哪怕就是议论议论都不行。
悠息点头,“这是自然,王上是天下至尊,本应一言九鼎,魔法师族绝不会有半点不恭。”
“如此甚好!”居然大笑,“本王也不是昏庸之君,怎么会做出威逼守护族这样的愚蠢行为,这不是要魔法师族离心吗之前赐婚给大魔法师是以为大魔法师一心为民无心感情,才会强制希望大魔法师能够为自己考虑一些,现在看来是本王鲁莽了,大魔法师请原谅本王吧。”
居桩被居然这样的画风转变弄懵了,居然竟然知道这样的行为是很愚蠢的,只会要魔法师族更加离心,还这样做,到底是因为什么?
悠息似乎微愣,随即平静地说:“哪里话,王上用心良苦,不胜感激。”
居然点点头,“既然魔法师族不能与祭祀族联姻,那么和王族联姻没有问题吧,本王今日就做主,将魔法师悠雪赐婚于王储居桩为王妃,大魔法师不会反对吧?”
居桩惊呆了,灵长惊呆了,居燕惊呆了,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就连悠息都露出惊诧之色,连声问:“王上说什么?”
居然心情大好的样子,作为一个帝王没有人能揣摩他的心思,这说明他足够睿智,“大魔法师没有听错,既然桩儿喜欢悠雪,那么他娶悠雪诞下的王储不会玷污血脉,二人又是青梅竹马,感情甚好,也是一段佳缘,本王今日就下旨,怎样?”
居燕急了,大叫道:“父王,孩儿中意悠雪,悠雪也喜欢孩儿,父王您不能这么做!”
灵长也满眼复杂之色,“王上此举岂不有棒打鸳鸯之嫌?也寒了燕儿的心啊!”
居然温和地对居燕说:“燕儿,你听到了,魔法师族有族法,不与祭祀族联姻,你和悠雪不可能的,何不成全你弟弟?”
居燕大急,前走几步,叫道:“父王若下旨,大魔法师不敢抗旨的。”
居然依旧很温和,“大魔法师一定会抗旨的,你可以亲口问问。”
悠息已经恢复平静了,很给面子地回复道:“魔法师族绝不与祭祀族联姻。”语气不容反驳。
居然一摊手,温和地安慰道:“燕儿,你还年轻,慢慢会有更喜欢的。”
“不可能,父王!”居燕急的满脸是汗,“孩儿此生此世只爱悠雪,至死不渝!”又看向大魔法师,恳切地说:“大魔法师,我是王族,是个王子,不是祭祀族!”
“你有祭祀血脉。”悠息淡淡地说。
居燕在下面急得跳脚,灵长急忙再次起身,深鞠一躬,“王上,请下一道不能违背的旨意,魔法师族就不能……”
“放肆!”居然瞬间就变脸了,指着灵长,“大祭祀当本王是什么?总共三道这样的旨意,你打算都要我用在一个王子身上!”
灵长大惊,连忙鞠躬到地,“王上息怒,实在是迫于无奈,大魔法师不近人情,我实在心疼燕儿。”
居桩已经被这样的神转折弄懵了,只是傻傻地看向悠雪,悠雪平静地站在悠息身后,低垂着眼帘,仿佛这一切与她无关。倒是悠晴满眼的激动之色,不停地冲居桩使眼色。
居然不去管灵长,扭头温和地对悠息说:“大魔法师对于本王的提议可有意见?”
悠息看着居然,“我们魔法师族即便是大魔法师也不能干预别人的婚姻,如果悠雪愿意,我可以同意她嫁给外族。”
居然点头,“本该如此。那么悠雪,你可愿意嫁给王子桩?”
居桩紧张地盯着悠雪,悠雪终于抬起头,声音很轻,却没有丝毫迟疑,“我愿意。”
这是居桩此生听到的最动听的语言。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