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不愿插手此事的消息,很快也传遍了整个后宫。
此次波折后,再说起皇后娘娘时,人人都是异常敬畏。就算有些人暗地里心有不甘,却也不敢在面上表露出来。而宫人们在得知皇后如此行事果断,雷厉风行后,竟有些崇敬。
毕竟,那淑妃个性刁蛮,在后宫里也不是个人缘好的主儿。
一时间,杨淳在宫内威望大涨。
冷宫,墙角处的草已然泛黄,锁住冷宫的大门上全是铁锈。
送饭来的宫女匆匆把剩菜匆匆放到墙跟,压根不去叫里面的人来取饭。
一个被打入冷宫的妃子,没了盛宠,自然是连丫鬟都不如。
杨淳坐着较撵,红彤彤的凤鸟轿子,宣誓着主人的尊贵。
“皇后娘娘到——”
大宫女刚一喊完,冷宫里懒懒散散是宫女太监们立刻赶出来行礼:“参见皇后娘娘。”
她从较撵里走下来,朝冷宫的别院走。
淑妃听到外面的仗势,连忙从床上坐起来,撑着不能动弹的双腿,没了鲜亮衣服装饰,素白的旧衣裳显得格外苍白无力。她见到杨淳进来,咬牙切齿道:“你来干什么?”
“大胆,娘娘来看望你,那是你的福分!”大宫女立刻为自家娘娘撑腰。
淑妃无比痛恨,若是放到以前,一个小小的宫女哪敢跟她这么说话。
“我来看看你。”杨淳道,把手里准备的吃食放到桌子上。
这简破的地方,连窗户都漏风,破烂的木桌上突然多了一些精致糕点,看上去极其不和谐。她讽刺道:“别假好心了,我现在这样全是拜你所赐。你是不是在糕点里下毒了?你这个毒妇!”
大宫女刚想说什么,杨淳摆摆手,对这些刺激的话无动于衷。她靠近淑妃,在对方耳边一字一句道:“毒妇?呵呵,等着吧。”
她在这里走了一圈,吩咐下面的丫鬟好好“照顾”淑妃。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也绝不心慈手软。
“起轿——”
摇摇晃晃的凤鸾轿,朝着凤鸾宫的方向走去。
凤鸾宫经过这几日的修缮,更加美观豪华。早早的,等候的侍女们在宫外迎接她。
“皇后娘娘,后妃们来给您请安了。”侍女汇报道。
她心不在焉地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回到正殿里,果然一众妃子聚在那,见到她回来,连忙起身行礼。
“皇后娘娘,您这凤鸾宫真是漂亮,果然身份尊贵的人住所也不一般。”良妃捂着帕笑着夸赞,“姐妹们刚刚还讨论您呢。”
“嗯。”她点点头,有些走神。
“皇后娘娘这金钗真好看,是皇上赏您的吧,羡慕死妹妹了。”
“这是妹妹亲手做的芙蓉膏,姐姐莫要嫌弃。”
良妃打笑道:“就你们那手艺还是别献丑了,皇后姐姐若是喜欢,妹妹改日也给您送来,保证您爱吃。”
几个妃子围上来一起恭维她,这些话在耳边缠绕,最后渐渐失去声音,她已经忘记这些人刚刚再说什么。
后宫就是这样,得宠了便万人之上,过着尊贵的生活,日日有人来请安问候,失宠则像淑妃那样,连宫女也能随时欺辱。人人都想得宠,于是引起各种纷争,她真怕自己哪天不明不白的死在深宫里
她累了。
打发走那些人,她迷茫地坐着,一时间不知道自己的未来。
唐云昭大步流星走进来,守门的宫女刚要跪下,被他摆摆手示意别出声。他从背后递给杨淳一套旗,说:“看,这是邻国使臣觐见送来的小玩意,还挺稀奇的,听说叫五子棋。朕教你玩怎么样?”
“不用了。”她低下头,不想去看他。
唐云昭见她不开心,继续哄道:“这个挺好玩的,五个连一线就赢了,真的不要试试?”
“我不想玩。”杨淳摇摇头。
“那想吃什么,朕让人去准备。”
又是一次无所谓的拒绝。
见她不开心,他使劲浑身解数也没能哄到一个笑容。唐云昭渐渐冷下脸,神色疲惫地问:“怎么样才能跟我好好说话,我想让你开心。”
他很认真的去哄一个人开心,用自己从来没有过的温柔与细心,换来的确实一次又一次拒绝。
这让他气恼,让他不知如何去面对。
杨淳道:“放我出宫吧。”
她不喜欢这里,哪怕衣食无忧哪怕金枝玉叶。明争暗斗,表面再光鲜艳丽,也不过是生活在你争我斗的后宫。即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能避免有心人的陷害。今日能有一个淑妃,自然也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她不敢赌,也赌不起。
若是能有幸在宫外像个普通人一样生活,那该多好啊。
“不可能!”唐云昭彻底怒了,他甩袖离开,头也不回,似乎是气急了。
这个女人到底懂不懂,她对他来说有多重要!为什么一次又一次想要离开,他不允许!
守门的侍女见到天子发怒,连忙跪下求饶,唐云昭龙袍一甩,离了凤鸾宫。杨淳说不上的难受,无力感渐渐遍布全身。
傍晚时,桌上布满丰盛的晚餐,她却食不知味。
门后有几个偷懒的侍女在小声议论,“听说了吗,今晚皇上在良妃娘娘宫里留宿,良妃娘娘这是得宠了!”
“当真?我还以为皇上今日会来咱们宫里呢。”
“你可不知道,今天皇后惹皇上生气了,皇上能来才奇怪。话说,咱们娘娘不会失宠了吧?”
“嘘,不说了不说了,快去干活吧。”
宫里的宫女担心她会失宠,因为失宠了,她们便跟着主子一起跌入尘埃。帘子后面的杨淳紧紧抿住嘴唇,她坐在床前,心里忽然委屈地想要流泪。
小琉璃伸开手:“母后,抱抱!”
她忍住不争气的泪水,张开手把小琉璃抱到床上,轻轻拍着她的背。只是,心里这股悲伤冒起来没完没了,她又忍不住开始黯然伤神。
像一只活在笼子里的鸟,笼子很豪华,饲料很充足,但这只鸟却没办法飞在天空里。她渴望外面的世界,哪怕外面没有锦衣玉食,没有养尊处优。都不重要了,她只是不想这么累了。
小琉璃有些疑惑,她感觉母后今天怪怪的,好像在伤心,于是也用自己的小手去拍打杨淳的背。
小手白白嫩嫩的,轻轻拍打的时候格外可爱,她安慰道:“母后不怕,我在这里呢!”
“嗯!母后不怕。”她怜惜地抱紧小琉璃,在夜色寂静中终于获得了一丝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