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前面那些办法,想破解画中秘密的人并不一定要得到原作,只要得到他全部作品的复制版或者照片就行,他的画也就未必能卖到这么高的天价。.尒^.*説._蔟.唯有最后这种办法,才能使那个想要破解秘密的人发了疯样不惜任何代价都要得到他的全部原作。
因为秘密藏在画布上。
原来所谓“东山效应”是这么弄出来的,并不是什么成功的商业炒作,而是一场大阴谋中的一个环节。
我叹口气,丢给小海一个无奈极了的笑,说:“看样子,我们还得去弄幅原作来才行。”
她没搭这个茬,返手从沙发上捞过那堆文字材料来翻,说:“我刚才好像看见哪篇报道里说夏东屹坐牢以后,是他的一个远房表亲在打理他的作品。”
我说:“对,是有这么个……”
话没说完立刻明白她的意思,她想说,也许那个表亲手里还藏下几幅原画等着价格推得更高也说不定,就算没有,也肯定能提供些别的线索,比如夏东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有没有朋友,那些画的走向之类的。
小海突然站直了,盯着我的眼睛问:“代芙蓉呢?你又把他忘在哪了?”
被她盯得紧,我一时没回过神来,还真以为自己把个大活人忘哪了,但马上反应过来,跟她说:“这回跟我没关系,是他自己脱离组织回家呆着去了,我拗不过他。”
说着话我突然又明白小海问题里的意思了,对,查夏东屹的事情,最好不要太多动用警察的力量,以免被常坤啊何志秦啊付宇新啊那帮人发现这条线索并抢在我们之前有所行动。但可以让代芙蓉去干,他能力强人脉广而且最近有点闲得长毛,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我马上给代芙蓉打电话,问他怎么样,有没有事。
他苦笑,又叹气,说:“有事没事也就这样了。”
我哈哈笑两声,安慰他:“别垂头丧气跟个丧家犬似的,打起精神来,我还想接着利用你呢。”
他又苦笑,说:“你有什么事直管说,我保证万死不辞就是了。
我说:“别,别,你可千万别说得这么严重,什么死不死活不活的,这种话别跟我说,嫌晦气,万一你真死了,我上哪跟你道歉去?”
他再次苦笑,说:“我要真是为替你办事死了,你不用跟我道什么歉,也不用内疚,我就求你一件事,帮我找找我的儿子,如果可以的话,替我照顾到他成人,我在阴间也护佑你。”
我听着他说话的腔调很不对劲,是真有种看破生死甚至恨不得马上去死的节奏,一下火冒三丈,泼辣辣咆哮过去:“妈的一个一个都有毛病是吧?我是你们什么人啊就都把后事嘱托给我,上辈子欠你们的啊?代芙蓉我警告你,别跟我扯那些有的没的,打起精神来干活,儿子,我跟你一起找!你要养不好的话,我跟你一起养!”
那边好长时间没说话,我听见汽车喇叭声、风声、路边小贩叫卖臭豆腐的声音,于是赶紧问他在哪儿。
他说在路上。
我刚刚平复下来的心情一下又被他这种阴阳怪气的说法给搅毛了,跳着脚问他在去哪的路上。
他笑笑,说:“回黎绪那儿的路上。自己家住不下去,拿了点东西,还是回黎绪那儿再住阵子吧。你们呢?还回来吗?”
我现在倒不是非常担心他的安全,而是担心他的情绪,太低落了,感觉像是要去寻死似的。
我说:“当然,当然回来,我一会就过来跟你汇合。”
然后问他有没有发现被人跟踪的迹象。
他说:“没有,放心起见特地多绕了几个圈,确实没有,看样子那些人是真的放弃了。”
我嘱咐他不要放松警惕,时刻都要做好意外随时发生的准备。他沉寂了一会才说:“我懂,我会的。”
挂掉电话以后我坐进沙发里发了会呆,亚丰家的保姆买菜回来了,眯花眼睛看着我笑,眼神干净而温暖,有种幸福的人独有的光茫。她给我泡茶,问我喜欢吃什么菜,又说要给我煮两个糖鸡蛋。我花了好点力气才推托掉她的好意,看她围上围裙进厨房里忙的背影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动,觉得生活真美好,吃饱穿暖没烦没恼就是最幸福。
小海问我是不是真能确定代芙蓉没危险了。我说大概吧,自从上次在公安局门口跟那拨人产生正面冲突以后,不管是他还是我,都没有发现被人跟踪。小海说她也一样没发现。
我和小海都是跟踪和反跟踪的好手,除非事况紧急或者脑子里想太多事情有点凝神,否则都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活着,要跟踪我们却不被发现是很难的。代芙蓉虽然没这么夸张,但因为一天到晚警惕着,也不会相差太多。所以事实很明显,那些来路不明的人,早在那次正面冲突之后,就不再跟踪他了。
可能是因为他们从代芙蓉家里拿到了他们想拿的东西,也可能是因为那天我所引发的正面冲突。
我想起那辆套牌的黑色路虎。
自从那天之后,我就对马路上所有同款的黑色路虎敏感,每见一辆都会多盯几眼,但是再没看见过上次那个车牌。
有可能他们换了个牌子套了。
谁知道呢。
既然看照片看不出花样,就没必要再耗时间,小海把茶几上的图片和材料都收起来,问我下一步怎么办。
我沉吟半分钟说:“你留这儿吧,我去找代芙蓉,让他想办法帮忙查夏东屹的事。”
她往老爷子的房间看了一眼,点头。
我刚走到楼下,突然接到白亚丰的电话,他压着声音火急火燎说:“妮儿,我想起来,我的手机好像设置了自动云备份的,你用电脑登录我的账号应该能把那天在画家东山家里拍的照片调取出来,用户名和密码我马上发过来给你。”
我接着电话拔腿又往楼上奔,跑回白亚丰家什么话都来不及说先进书房开电脑。小海急忙跟进来把书房门带上然后问我怎么回事。我盯着电脑启动画面,没回答,心里有点紧张,祈祷白亚丰真拍到了什么了不起的线索,能把通往真相那扇沉得要死的铁门再往里推推,最好能直接把整个真相揭露出来。
打开网页,输入白亚丰发送过来的用户名和密码,相册果然设置了自动云备份,手机拍的照片一张不落全都在里面,轻而易举就把他在夏东屹家客厅里拍的都找了出来。
只有五张。
白亚丰拍这几张照片的目的明明白白就是电视柜上那只青铜香炉,第一张因为距离站得有点远,拍进了很多旁边的东西:电视机一角、茶杯、茶叶罐、一张装在相框里的铅笔素描画,是个挺漂亮的女孩子、电视柜下面摆着一只打开着的铁盒子,里面衬着黑色的绒,还有点金黄的颜色,应该是块丝绸,可惜都只拍到一个角。
我基本可以判断,那只只拍到一个角的黑色铁盒应该是用来装这只青铜香炉的容器,所以基本能想象夏东屹当时正在家里捣鼓这件古董,突然白亚丰就上门拜访了。他因为深居简出平常没有客人,自然就以为是物业公司的人,以为三言两语就能打发走,因此没有将东西收起来就去开了门,没想到会是物业带着个警察来,还打发不走。白亚丰脑子笨,有时性子又急,一张破嘴叨叨叨叨什么都往外说,夏东屹不愿意让物业的人听说他跟什么案件有关,只好马上让白亚丰进家门,然后才有了后面这一系列事件。
我得仔细看看这只青铜香炉。
另外几张照片是那只香炉的中景特写和局部特写,古董这玩意我真心不怎么懂,完全看不出真假,只觉得很吸引眼球,通体旧铜色,光泽度挺好,花纹处有些黑色和灰色物质,很有时光的沧桑感,圆的,侧壁和炉盖以及炉脚上都精心雕刻着看不出品种的兽类,雕工非常精致,鳞片毕现,连体毛都清晰可见。特别是炉盖上那只兽,脸上仰,龇牙咧嘴,很狰狞。
这肯定不是陆地上的兽,也不是麒麟,有点像龙,但不是我们平常见到的那种龙。老话说龙生九种种种有别,可能是其中一个变种。不过就眼下的状况看这好像不是最重要的。
得找个懂古物的人问问这炉的来历,到底有什么样见不得人的秘密,夏东屹才会费那许多心思搞一场蒙面抢劫的戏码把白亚丰的手机抢走删除里面这几张照片。
我无意中回头一眼,突然发现小海脸色苍白,眼睛瞪得铜铃那么大,直直盯着屏幕上的照片,姿态绷得特别紧,散发出一种不明所以的危险气息。
我看看她,再看看照片上的香炉,再看看她,再看看香炉,很容易就看出了联系。
果然,小海声音低沉地说:“我家以前也有一只这样的香炉。”
我凝凝眼神,不作声,等她继续往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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