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匪大都来自社会最底层,社会最底层是社会高层的构建者,是社会高层的垫脚石,更是社会高层的欺压对象。
生活在社会底层的百姓没有文化,没有知识,没有见识,当他们不愿意继续接受欺压或者被欺压到走投无路时往往会铤而走险,借助于险恶的环境,以土匪的身份来反抗政府,欺压比他们更为可怜的百姓,继而成为政府打击的对象,成为百姓眼睛里的害虫,人人得而诛之,做土匪的大多没有好下场。
如果形势发生变化,就像现在,当日本人侵入中国,当中华民族面临生死时刻,当国家需要大量百姓走上抗日战场时,土匪如果愿意接受政府的改编,往往被视作弃恶从善,将受到政府和百姓的欢迎。
格乃木愿意做这样的人,他可以抗击政府,可以欺压百姓,但是光棍眼里掺不得半点沙子,格乃木有理由痛恨日本人,有理由抗击日寇,有理由把日本人赶出中国,然后再来当土匪,再来抗击政府,再来欺压百姓,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族人被外人欺负的时候,族人应当暂时放下内部的争斗,先把外人打败来再回来解决内部的事情。
王三四却不是这样想,他只图眼前的安逸,他把眼前的利益看得至高无上,说:“日本人侵略中国,自有政府去抗击,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再说我们又没有见过日本人,晓不得日本人的性格,我们之间何来仇恨,我们为什么要去杀了他们?再有,我听人家说日本人有飞机,有大炮,可以从天空往我们的脑壳子扔炸弹,可以隔着老远朝我们扔炸弹,我们手里的几根鸟枪,吓唬吓唬几个百姓还可以,对付日本人就是拿起鲜草去喂老水牛,我可不想做这样的傻事,好死不如赖活着。”
王三四1899年生于花甸坝一个贫穷的家庭,从小父母双亡,童年时代随姐姐一直在花甸坝靠乞讨维生,后来姐姐到花甸坝一户人家当了童养媳,王三四帮人家放羊,因为羊被老虎咬死了十来只,王三四因为害怕赔偿而逃到了山上。
王三四到山里躲了几天,到底抵不住饥饿从山里跑了出来,跑到观音庙乞讨,一个过路的商人见到他,可怜他,将他带到了焦石洞,以2500文钱的价格把他卖给了炳林夫妇,做了炳林夫妇的养子。
炳林夫妇后来有了自己的子女,他们开始冷落王三四,王三四的性格逐渐变得行为乖张起来,他将炳林家的羊全部杀死了,炳林夫妇在气愤之下,把王三四送到了军营,想借军营严苛的纪律改造王三四。
入伍后,王三四受不了军纪的约束,常常任意四出游荡。有一次王三四约了几个人到酒馆喝酒,动手打了酒家女郎,旁人与他评理,他竟动手把酒馆砸得稀烂,回队后受到了严厉的斥责,挨了四十军棍,关了半个月的禁闭。
一天夜里,王三四用匕首戳死了卫兵,拐带着枪枝越墙而逃,回到了焦石洞,纠集起长毛老二、尖嘴老三等五六十人,打制了一批长矛、大刀、匕首,正式当了土匪。
王三四打探到观音庙打歌会盛况空前,随即带了几个暗藏手枪的贴身侍从,经过乔装打扮,冒充山区农民下山赶会,打探虚实。王三四在观音庙看见两姐妹摆摊做生意,生得花容月貌,天姿秀色。
王三四很想把两姐妹弄到焦石洞做压寨夫人,就在夜里再次进入观音庙,观音庙一时枪声大作,老百姓大多躲藏在家,惊恐万状。王三四下令在观音庙放起火来,居民顿时乱作一团,纷纷外出逃命。
两姐妹是王匪要抓的主要对象,怎能逃脱?当即全被抓获,小妹因为年龄小,在离开观音庙时一路哭泣,王三四索性把小妹杀害,把姐姐带回焦石洞做了压寨夫人。
某日,王三四带领大批匪徒从焦石洞出发,沿路烧杀抢掠,下令火烧观音庙,村民纷纷逃往附近的山里躲藏,逃不及的村民大多被杀死,有的村民被抓去做了人质,通知他们的家人用钱用物去赎人。
火烧观音庙之后,王三四由西往东对大烂坝村民进行了大规模抢劫,大烂坝村民损失惨重,无辜村民死十余人,伤数十人。
第三次抢劫观音庙是在1934年农历的九月十五日,这天是观音庙赶街日。
当时观音庙已经有团防大队,并已探知土匪即将洗劫观音庙,大队部派了团兵在四周守卫,这些人平时自由散漫,欺民有余,打匪不足,警觉性不高,责任心不强,只不过是在虚张声势而已,因而被这些匪徒轻而易举地蒙混过关。
后续匪徒赶来,铜号声吹响,已经进入观音庙的匪徒马上配合行动,从伪装物当中拿起刀枪回应,霎时,到处是枪声,赶街的村民四处逃窜,躲藏,行动慢的被匪徒杀死。
旧时的滇西,无穷的战争,沉重的税赋,凶残的匪患,把老百姓逼入到叫天不应入地无门的境地,多如牛毛的土匪把滇西搅得鸡犬不宁。
行走在南方丝绸之路上的马帮,走到山林中的危险路段都要马套笼头,每个人口含一根木棍,以防咳嗽或者发出声响,招来土匪,引来杀身之祸。
每到这个时刻,不管背着多么沉重的东西,大家都是一个跟着一个,一阵奔跑,心跳到了嗓子眼里,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就像走过了一道鬼门关。
王三四虽然狡猾,到底不够精明,最后中了官府的埋伏,百十号土匪被官府打得鬼哭狼嚎,尸横遍野,仅仅逃脱了二十余人。
面对政府的缉捕,王三四带领二十余名土匪四处躲藏,惶惶如丧家之犬,急急如漏网之鱼,情形好不凄惨,好不狼狈。
王三四带领二十余名属下逃到花甸坝投奔格乃木,格乃木原本就痛恨王三四,痛恨王三四杀人手段过于残忍,名声太差,然而格乃木具备壮大自我力量的思想,他想做滇西最大的土匪头子,自然需要招纳土匪。
接纳臭名昭著的王三四,能够获得心胸宽广的好名声,在其它土匪面前树立威信,促使其它土匪投奔他,格乃木想到王三四现在是落毛的凤凰不如鸡,然而到底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王三四做过多年的土匪头目,身上带有太多做土匪的经验,这对于急于扩大底盘发展壮大土匪势力的格乃木来说,无疑有很多方面的好处。
格乃木于是接纳了王三四,叫王三四坐了第二把交椅,做了二大王。
果然不负格乃木重望,王三四的凶残震慑了周边,小股土匪不是被王三四赶尽杀绝,就是被迫投奔格乃木,格乃木的势力日益强大,政府多次派兵绞杀,均无果而终,令政府视为心头大患又无可奈何。
格乃木听了杨问梅的演讲,内心受到极大的触动,愿意组建抗日队伍,不料遭遇王三四的极力抵触。按照格乃木性格,不为我用者杀,王三四晓得自己难逃格乃木的手心,趁着夜色的掩护,带着原来的二十余名部下,悄然逃离了花甸坝。
王三四担忧遭到格乃木的追杀,当即避开大路,翻越苍山,走小路到了白章,经大坪地、太平而至阿家寨,抢劫了阿家寨,掳走了包含阿朵在内的五个姑娘,经瓦厂到紫金山寻找新的落脚点,不想在徐村遇到了茶马石,差一点丢了性命。
茶马石是边寨石月亮河人,试图欺负弟弟茶马根的未婚妻罗家燕,罗家燕眼见形势危急,当即跳进了石月亮河,被堂哥救上岸来,罗家燕心里激愤,又不好说出真相,有意摆出爱恋堂哥的架势,闹出了极大的风波。
茶马石试图欺负弟媳的事情暴露在众人面前,茶马石受到责罚之后,自觉无颜在边寨过生活,在此之前,杨问梅派人到边寨动员村名去当兵,茶马石当时就想到报名去当兵了,只是条件不够成熟,又是遭到了父母的极力反对,当兵的想法被暂时压了下来。
现在茶马石做出了丑事,自觉没有脸面在边寨继续生活下去,就给父母留下了一张字条,只身前往云里县兵役局,被云里县兵役局送到了息烽旅,驻守保山,仅仅过了半年,茶马石被提拔为宪兵,驻守惠通桥,再过了半年,茶马石被调回云里县,任云里县宪兵排长,。
兵源成为政府最为头疼的事情。茶马石带领七名士兵前往瓦厂宣传抗日,寻找兵源,不巧在徐村遇到了抢劫阿家寨后的王三四,当即予以阻杀。
王三四虽然强悍,但是面对训练有素的宪兵,立刻变成了熊包,不过几分钟时间,他丢下死伤的部下和五名姑娘,带领剩余的七名土匪逃离了徐村。
幸好身上还有几个大洋,王三四像个孤魂野鬼,在云里县境内东躲西藏,后来到了太平。
王三四晓得茶马石也来到了太平,晓得格乃木及手下也来到了太平,当即被吓得魂飞魄散,赶忙带领七个手下逃离了太平。
他们几经辗转,来到敌占区,甘心做了汉奸,等待日寇投降之后,等到云里县举行庆祝活动时,周寒苦把捕获的王三四交给了阿家寨的村民,被阿家寨的村民高高地吊挂在一棵核桃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