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宣府城内,现在就是两个王爷。一个是因为代王朱桂造反而来的燕王朱棣,另一个就是朱元璋所有封王就藩的儿子中最小的谷王朱橞。
代王朱桂、谷王朱橞两人都是惠妃郭氏所生,同样出于郭氏的还有蜀王朱椿。但是朱椿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那就是这件事情,我身为你的哥哥,我不禁不会支援你,我反而要声讨你。
所谓之声讨,其实也就是送一封信件什么的。毕竟这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哪怕是万一,朱桂得了皇位、坐北朝南,那么自己也自然要拜在天子脚下。
所谓之做人留一线,日后好见面是也。
等到真的即位,那么新皇帝自然算是宽宏大量的原谅,更是做足了戏份。
而这朱桂的十六弟朱橞,却没有给朱桂任何的回应,这才是朱桂最不解的。要说现在大明哪里军队里的士卒战斗力最强的话,自然就是几个边境重镇的骑军。虽然在攻坚上没有什么作用,但是大明的京师,是在江浙平原之上。虽然河网密集,但是骑兵的冲击能力,还是不容小觑的。至于攻城,最好的方法就是围城,而不是直接进攻。直接进攻,将会面临护城河,城墙的阻碍。还有城墙上的弓弩、甚至是火器的伤害,每样都是足以致命的。
哪怕是你真的已经来到了城墙脚下,架起了云梯,那么你可能会面临滚木礌石,或者是热沙子生石灰之流的攻击。哪怕一个最土的方法,都能把你从云梯上赶下来——直接把云梯掀翻下去。
哪怕是你真的是已经找到了内奸,骗开了城门,那说不定也是诈降。能你走进城门的时候,千斤闸陡然放下,要么被压死,要没就被困两闸之间。
别的也不多说,建文五年二月初一,在北方还是有些寒意。但是就在这个有些薄雾的清晨,大明开始变得不再平静。
在薄雾的掩护下,朱桂的一万骑军已经来到了宣府城下。
“投射檄文!”朱桂披挂整齐,骑马立于阵前下令。
“得令!”几十个军士拍马向前,手持大弓,从马匹边上的箭袋里,抽出了特制的箭矢。
“王爷!”一声呼喊,把朱棣从睡梦中叫醒。虽然有些不快,但是朱棣还是迅速下床,着衣开门。
“发生什么事了,一大早就这么急急忙忙?”朱棣忍住了自己的火气,他也知道,要是没事的话,这些属下也窝在被窝里睡觉呢。
“回王爷,您看……”
那名千户递上了一支射进城内的檄文箭矢,朱棣眉头一皱,慢慢的拿下了捆绑在上面的檄文。
“朱桂!你小子真的敢反了?第一战还闹到本王坐镇的宣府?真以为本王是吃素的?”朱棣才看了几眼檄文,就不禁暴怒。不光是因为檄文发火,这火气还夹杂了因为被人从温暖的床铺喊醒的愤怒。
随手将檄文扔在地下,朱棣转身就离开了自己的住所。
“马上传令,本王的中军大帐,诸将都来议事。你,把这檄文,捡起来,然后给众将都看看。”
朱棣现在驻军宣府镇,就是为了看着朱橞和朱桂两人。宣府和北平之间隔了一道居庸关,粮草辎重什么的根本不是问题。而宣府到大同则算得上一马平川,真是被朱棣占据了地利。朱棣也知道朱桂手上只有些骑军,也没有攻城用的石炮之流,几乎可以忽略。至于北平方面,现在居庸关也在朱棣的控制之下,根本不用担心朱桂的叛军能到达那里。
倒是朱棣这里有些劣势。因为朱棣本身就是要准备清君侧的,所以北平的地下党军队不能用。加上他自己本来就想用小部队吞并朱桂的十几万大军,所以身边已经没有什么骑军了。除了自己燕王三卫的那点骑军,别的都是步军。而宣府的军士,实际是掌握在万全都司和谷王手里。而这个谷王,确是朱桂的亲弟弟……
给朱棣的感觉就是很棘手。
此时在谷王府,谷王朱橞也是盯着这份檄文出神。
“老师,让她们都下去吧。”朱橞看了看四周,对站在他面前的一位中年男子说。
“都下去吧……”
“是……”周围服侍的侍女行了一个万福,就匆匆忙忙的离开了王府大殿。
“老师,您看?”谷王朱橞的岁数比朱允文还小,所以在他的身边,朱元璋也给安排了一位老师作为辅导。
这名老师也是宣府人士,洪武十九年进士。姓卓名宣。因为此人有些腐儒,不受到朱元璋的喜欢,所以算是发配到宣府给谷王做老师。倒是卓宣喜欢回到自己的家乡,算是欣然接受。
“王爷,以臣来看,这件事情,我们不妨跟着燕王殿下做。”卓宣倒是算是老奸巨猾,“因为从目前的形势上看,代王殿下只有十六万兵马,朝廷加之藩王合众国,差不多有百万大军,我们没必要打草惊蛇……”
朱橞稍微一想,也算是明白了其中的关节。其实这个叫做卓宣的宣府人,其实并不酸腐,他只是想回到自己的家里。
所以朱橞在他的教育下,算是明白了些人情世故。
“王爷,请恕臣直言。”卓宣也算踌躇了半天才说,“这种事情,其实对于王爷您来说,没有半点好处……因为王爷您要论年龄,比皇上还要小。虽然是皇上的长辈,但是这皇位怎么轮都轮不到你的头上……”
朱橞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
“徐将军……”朱桂稳住身下的战马,转头问徐膺绪道,“大军营地是否妥当?”
“回王爷,随时可以攻城,但是……”徐膺绪倒是很快就回答说。
“不用但是,我们初来乍到,怎么说也要先显示一把威风。徐将军!”
“末将在!”
“准备攻城,全权由你指挥!”
“得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