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剑九黄三离去不久后,一个神秘青袍老人从天而降,见着棺椁被打开一部分,发出“嗤嗤”的邪笑,这笑声透着诡魅,就像拂袖的木头相互碰撞。
只见其拂袖一挥,水晶棺椁便消失不见,双眼发亮的望着皇城。
“星辰陨,地辰罡。
仙道渺渺几人游?
人间道,百载劫。
红尘了了几人渡?
道灵棺,天地葬。
万古春秋帝王藏。”
饱含沧桑的声音在天边盘旋,似在娓娓诉说着神秘的到来……
长安城,一片又一片宫顶相连相生,筒瓦月梁穿斗脊桁画栋飞甍叠阁重檐摩天映日烟云,人间天阙般相连沉浮于极目处去,全如是一片宫殿的大海。
城内规模宏伟,布局严谨,结构对称,排列整齐。
外城四面各有三个城门,贯通十二座城门的六条大街是全城的交通干道。
而纵贯南北的朱雀大街则是一条标准的中轴线,它衔接宫城的承天门、皇城的朱雀门和外城的明德门,把长安城分成了东西对称的两部分,称为东市和西市。
城内南北十一条大街,东西十四条大街,把百姓府邸划分成了整整齐齐的一百一十坊,其形状近似一个棋盘。
而其中一条朱雀大街汇聚万千人流,在这条街道上,人来人往,人山人海。
在这条繁华的街道上,从高处向下俯视,有一个艳红的小点,随着视线渐近,那个红点竟是一座古香古色,充满雅气的阁楼。
门前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写着“醉红楼”的门匾上挂着红球。
进出之人门庭若市,随着步伐踏进,四根艳红的大柱上雕刻着奇珍异兽,入眼之处,琳琅满目,梨花木的桌席上,酒肉横飞,入耳之声,嫣嫣语语,妩媚不堪。
在一座高台上,红色的绾纱垂帘而下,露出一个曼妙的轮廓抚琴盘坐。
轻手一拂,顿时琴声悦耳,指尖恍如流水滑过,其声恰似急流勇进,汹涌澎湃,轻手一按,其声缓缓,仿佛空山鸟语,渐缓渐平。
一曲了,绾纱起,一名绝色红衣女子站起身抱琴俯谢。
台下众人纷纷喝彩,鼓掌,而其中有一个白面书生更为激动,他三步向前,大声质问着道。
“可曾记得那日之言?”
红衣女子抱琴掩嘴轻笑,戏问道,
“昨日官人在戏台之下,今日可还在戏台之下?”
白面书生张了张嘴,红着脸,袖袍下握紧了拳头,也不待他开口,红衣女子继续道。
“小女子昨日是戏人,今日还是戏人!官人可知?”
轻言细语就像天地崩塌,让白面书生踉跄着后退三步,心神恍惚,喃喃细语。
“是啊,昨日是戏人,今日亦是戏人。”
转身,蹒跚前行,低着头,连连叹息。
望着落魄的白面书生背影,红衣女子眼中深处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却在又看向角落里一旁的黑影时,眼中杀机一闪而逝。
白面书生的出现就像一场闹剧,惊动了众人,也在众人的嘲笑中悄悄离去。
角落的一张桌子上,一人尖嘴猴腮,目光冷狠,端坐一旁拱手道。
“李丞相,这白面书生真不知好歹,不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岂是那般容易。”
李丞相挥了一下放在桌子上的手,另一只手扶着腮帮,闭目塞听,似乎沉浸在刚刚的琴声里,指尖轻轻的有节奏叩着铺着红绸的木桌。
见着这一幕,尖嘴猴腮那人,目光闪烁,眼珠转动了几下,轻声道。
“近日丞相掌管三军,下官不才,在市坊中得来一件珍物,还请丞相慧眼识珠。”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颗七彩的珠子,珠子上遍布着流水花纹,定眼一看,仿佛其中有水流涌动,更是在拿出的那一刻,这个黑暗的角落里散发着夺目七彩光,令人瞩目。
四周席客侧目一探,在发现其桌子旁边站立着一排士兵,又悄然回头,沉浸在酒色之中。
李丞相也在这时慢慢的睁开双眼,微微侧视着,伸手缓缓拿起打量,淡然着道。
“这珠子到是不错,最近天机柩缺一个书童,你到那去吧。”
“多谢丞相,”
那人听到此话,兴奋立起,当即俯身三拜,在李丞相的挥手示意下,这才激动的离去。
随着那人离开,李丞相身后忽然出现一个黑袍人,黑袍人抱拳一拜,用着嘶哑的声音道。
“星辰罡,已不见,派去之人全部死亡,除了其中两个。”
李丞相顿时目光如炬,暗波涌动,敲打桌子的手一停,四周仿佛一片凝重。
“发布追杀令。”
“是!”
话毕,黑影一闪而逝,正如悄悄的来,悄悄的去,其他席客都没有发觉此地曾多了一个人。
而这时,李丞相看着七彩珠子,嘴角一弯,
“定魂珠,到是个好东西。”
说了这么一句话,李丞相看了一眼台上的红衣女子,轻笑了一声。
见李丞相目光看来,红衣女子妩媚一笑,绾起耳边青丝,抱着木琴隐入红纱中。
李丞相也慢慢的起身,视线在众多席客上滑过,正了正衣冠,便不紧不慢的离开。
醉红楼,阁楼里摆着一张四四方方的案席,案席左面有着一张红鸾床,右面靠着墙壁放置着木架,木架上摆放着诗书,旁边摆着两盘兰花,简单温馨,却又让人觉得很舒适。
红衣女子坐在妆台慢慢的卸下状,梳洗一番,换了一身红色紧身衣衫,起身来到木架旁,伸手在木架其中一格诗书后面按了一下,只见,木架缓缓拉开,露出一条深黑的隧道。
随着红衣女子走入,木架又缓缓合闭。
隧道里,一盏昏黄的灯火在黑暗中移动,一刻钟后,昏黄的灯光被置放在木桌上,红衣女子立在一旁,望着黑暗中走出一个人影,轻声道。
“他似乎有所察觉。”
“无妨,星辰罡既已失,他暂且会按兵不动。”
黑色的人影声音显得平静,似乎对所有一切了如指掌。
“那刺杀一事……”。红衣女子询问道。
“按计划进行!”黑色人影声音微微有些凝重。
“飘雪,此事切莫大意。”
“是,雪儿到是有些担心楚王身边的护国长老。”
“那,是个麻烦,我会解决,到是你,不要被那个书生乱了方寸。”黑色人影声音加重了几分。
“是,”红衣女子斩钉截铁的答道。
随着红衣女子慢慢离开,黑色人影似在仰望,叹息着道,
“天下如棋,一步三算。”
声音还在回荡,人影却已消失不见。
丞相府内,张丞相着急的满头大汗,正拓步徘徊。
“还请丞相切勿忙慌。”一个八字胡,头带玉簪,面黄精瘦,身着灰白道袍之人开口劝道。
“我能不急吗?这月儿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前些日子当着满朝文武大臣的面忤逆皇上选妃之事,昨日那李丞相又掌管三军,今日,那些文武百官又纷纷前去讨好,假以时日,这朝廷还容的下我吗?”
“丞相切勿心安气躁,乱了阵脚,这前去宫中探望之人也许正在返回的路上。”
“返回,返回,这才几步脚,要是在多些几步,我这官帽怕是被摘了,也来不及。”
“丞相勿急,李丞相虽说操练三军,但离真正掌握三军恐怕还需要时间,有当朝皇后娘娘撑腰,李丞相不敢轻举妄动。”
“话是这个理,但我贵为当朝丞相,却处处担惊受怕,这心啊,不安。”
“这……”八字胡灰白道袍之人一时也哑然了。
正于这时,门外传来急忙的脚步声,只见一个下人气喘如牛来到面前,跪地一拜。
“快说说,见着月儿没有?”张丞相也不等下人喘口气,连忙说道。
“禀报丞相,小人见到了,只不过皇后娘娘托小人带了一句话。”
“什么话?”
张丞相双眼放大,满心欢喜着问道。
“恕女儿不孝!”
听到的那一瞬间,张丞相如五雷轰顶,两眼一抹黑,天旋地转,脚步打转的瘫软在椅子上。
挥了挥手,示意下人离去,面色苍白的望着道袍之人,无力道。
“青徽子,你帮我算算此劫怎渡?”
青徽子目光一凝,也明白皇后娘娘说出那句话对张丞相的打击,毕竟这些年皇后娘娘为了张丞相,处处受人弹劾,后宫里又时而担心哪些妃子受宠,从而才让一个九品芝麻官爬到了当今的丞相。
每想起当年皇后娘娘失去心爱之人死去消息的泪雨,青徽子这颗心惶惶不安,如果说,是皇后娘娘成就了张丞相,不如说,是他成就了如今楚国的皇后娘娘,这是他埋藏在内心深处的天大的秘密。
遥想当年,青徽子只是长安城茫茫人海中一个算命之人。
那日一名富贵女子因好奇,便请他算一卦,见着此女子富丽堂皇,衣着绫罗绸缎,青徽子便注视着女子面庞仰口道。
“在下观女子面相,龙晴凤颈,贵之极也,行路之姿仿如步步生莲,姿态浑然天成,富之极也,贵有母仪天下之气。”
或许是一时钱财犯难,或许是想多讨些银钱,青徽子便夸大其词,说下此话,得到了一笔丰厚的银两。
因此事被下人告知,当时还是三品官员的张丞相特地前来拜访,邀请他作为府内客上卿。
正巧,几日后,楚王选妃,张丞相以为这就是青徽子算的天机,便把女儿送入宫廷。
可没想到自家女儿早已心有郎君,一气之下逃离家门。
当时青徽子也吓了一跳,在心里细细衡量,见此事有可行之路,到时不成也可换着法子抽身离去,便跟在了张丞相女儿身后,跟了几日,在两人分开的片刻间,青徽子走了出来,借口道出张丞相的门第之间,身世悬殊,劝他离去。
却没想到,男子似乎也明白自己出身卑微,与她不会有好结果,这让青徽子的一番话句句戳心,让他动了念头离开了。
或许在那种朝代里,出身卑微,这人世间的男女之情不会像书里那样,海枯石烂、坚定不移……
就这样,随着男子离去,青徽子日夜在张丞相女儿劝说,见其每天以泪洗面,便心生一计,道出她心上郎君已死一事,在几个昏官的谎言下,张丞相的女儿入宫了……
而他这一呆张府,不知不觉有些年头了,回过神来,青徽子摇头不停地叹息。
这一次,他该怎么说下去?曾经的愧疚与不安涌上心头,令他的心跳动个不停。
唯有叹息才能稳定心里没有的答案。
眼一睁,一闭,道。
“此劫不难,丞相可出城游玩几日,此劫自会化解。”
“哦……当真!!”张丞相面目顿时焕然一新,跳了起来,瞪大着眼盯着青徽子。
在那双眼睛下,青徽子的心在打颤,却还是缓缓的点了点头。
就这样,张丞相带着浩荡的下人出了皇城……
其中就有青徽子!
(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