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明麻木的跪在地上仰头看着自己的闺女,明明才三十多岁,可是已经苍老的仿若五十旬的老年人,眼睛通红,脸上布满泪痕。
欢颜心里一阵收缩,强忍着痛楚又轻声问了一遍,“爹,你打算和我断绝关系吗?”并不是欢颜狠心,而是这个家实在太穷,亲戚又这么极品,虽然原主的记忆不是很多,但是就这么一会,也够她看清这些人的真实面目,她必须和这些人断绝来往,否则苦日子还在后头呢。
路德明迟缓的转过身正对着自己的老父老母,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那泥土的地面都被磕出了一个弧度不小的圆坑。
路老爷子见这架势,眼睛微微眯起,脸色十分难看。
路老太太坐在一旁忙大声哭闹:“我的命苦啊,生了一个不要爹娘的儿子,哇呜呜呜……”
“爹娘,孩儿不孝,不能继续孝顺二老了,可是欢颜是我的女儿,我不能因为她被休,就和她断绝关系,对不起,爹娘。”路德明的话说的断断续续,抽抽噎噎。
欢颜完全没想到自己的父亲会这样,她已经做好了和父亲断绝关系的准备了,可是父亲竟然没有抛弃她。
心里涌起的喜悦不言而喻,欢颜上前扶起自己的父亲,转身对着路老爷子说道:“爷爷,由于孙女的事情使路家的清誉受损,孙女在这向众人道歉了,虽然这声道歉不会起什么作用,可也希望爷爷看在父亲为这个家劳心劳力的份上原谅他,至于房子你们可以拿走,剩下的那十五两,我们也会一并还清。”
“切,说大话呢吧,三哥都没出声,你算老几?三哥,你说说这房子怎么办?”路家最小的儿子路德发轻蔑剜了路欢颜一眼,语气更是冲的不得了。
路德明弯着腰,擦擦脸上的泪水,没有精神气的说着:“欢颜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爹,三哥家这样,除了房子他们还有什么?那十五两的债务得让他们立个字据,还有,断绝关系也要立。”路老太太见自己的小女儿说的在理,忙拉住老爷子,让老爷子吭个声。
虽然路德明是个壮劳力,可是那栋房子不要回来,老四就不能娶媳妇,还有那十五两,一大家节省点,能用三年呢。路德明哪来的本事赚那么多钱,真有本事,也不会把女儿配给一个病秧子。
“德明啊,你可要想好,这件事情立了字据后,就不能后悔了。”路老爷子唉声叹气的说道,毕竟是自己的儿子,把他们逼到这份上,也很不忍心,可是想想远在镇里的大孙子,路有才咬咬牙,这关系必须断,否则影响了大孙子的仕途,得不偿失啊。
“爹,那五亩地你给我们留下,要不然我们吃什么?”路德明见没有转还的余地,只能再争取点。
“什么?还想要地?你都和路家断绝关系了,路家的地怎么可能还给你,想的美!老爷子,可不能给啊,那五亩地可是上等田啊,大不了我们分他们点粮食,饿不死就成。”路老太太嚷叫着,完全没把路德明放在眼里。
路远之看着奶奶那不讲理的样子赤红着双眼,怒声喊:“不要就不要,那把粮食分给我们。”
“你个小兔崽子,你和谁喊呢,这里轮到你说话了吗?滚一边去,窝囊废。”路德发狠劲推了一下路远之,又踢了两脚。
路远之闪了一个趔趄稳住身体,任由路德发的脚踹在自己小腿上,闷不吭声。
“德明啊,那这字据可就立了,德友你去把村长和族长叫来,让他们做个见证。”路老爷子松开盘着的双腿,挪到炕沿边,穿鞋下炕。
“哎,我这就去。”路德友痛痛快快的就跑了,完全看不出来平时懒散的样子。
欢颜把父母和哥哥拉到一旁站着,等着村长和族长到来。
可是就有那些不长眼的货色非要往枪口上撞,“啧啧,路欢颜,没想到最后你落到这种下场。”路春燕幸灾乐祸的说着,那无比得瑟的模样,欢颜真想上去扇她两巴掌,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至少也要把所有的字据都写好了,到时候想怎么虐就怎么虐。
见欢颜不说话,路春燕还以为欢颜是因为被路家赶出家族而悲伤呢,神态更加的傲慢,原本就木炭似得的脸庞竟然还多出了两片绯红。
“路欢颜,你说你怎么这么无耻,还去勾搭野男人,哈哈,这下你想再嫁可是难喽!”路春燕藏在自己母亲身后低笑着,可是屋子就那么大,估计没有听不见的。
“就算我不好找婆家,估计你也不太好找吧。”欢颜耷拉着眼皮,也没抬头,就那么冷淡的说了一句。
“哟,那也比不要脸的****强,贱货!”路春燕的娘张氏见自己闺女受欺负了,忙大声骂着路欢颜。张氏历来是个泼辣的主儿,就因为生了路春燕这个相貌极丑的丫头,一直被村里的那些妇人耻笑,可是好在自己的闺女虽然长的丑,但是女红农活是把好手,就是因为这,路老太太还是很疼爱这个孙女的。
连蓉把欢颜拉到自己的身后,站直腰板,瞪着张氏,“一会村长和族长来了,我们就没有关系了,张春兰你也没资格再叫骂,评论我的女儿。”
张春兰被连蓉瞪的浑身发毛,她还记得刚才连蓉那不要命的样子,像疯狗一样,太可怕了,张春兰直愣着脑袋,也没敢吭声。
欢颜挽着母亲的胳膊,心里百分的温暖,被家人保护的感觉真好,这些是上辈子从来没有体会过的,虽然这个家庭真的很穷,但是至少有疼爱自己的母亲,和不抛弃自己的父亲,那么什么都不重要了。
“村长和族长来了,快快,大家都出去。”路德富招呼大家都去院子里等着。毕竟在陆家村,村长和族长也算是大人物,都要给几分薄面。
众人听见路德富的话,稀稀拉拉的往屋外走去。欢颜一家人落在最后,刚出房门,就看见路德友领着村长和族长走进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