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灶王爷上天;二十四,扫房土;二十五,做豆腐;二十六,炖大‘肉’;二十七,做点心;二十八,炸麻‘花’;二十九,蒸馒头;大年三十贴对子。
农历腊月二十三这天是小年,也是灶王爷到天庭报到的日子,每家每户都要做灶旋,还要给灶王爷供上糖瓜。
灶旋是给灶王爷上天时带的干粮,一种半发面圆饼,和面时掺上五香粉、小茴香籽儿、盐,面稍微和的硬一点,两面煎的焦黄起泡,吃起来特有嚼头,要是表面沾有芝麻,味道更好。
糖瓜,就是用麦芽糖做的糖球,形状似南瓜,也是给灶王爷吃的,是要灶王爷吃了糖瓜,甜了灶王爷的嘴,灶王爷也好在‘玉’皇大帝面前多说人间的好话。
二十四,扫房土,既有驱除病疫、祈求新年安康的意思,也有除陈(尘)布新的含义。
把家里的坛坛罐罐,被子炕席,大件小件,能搬得动的都搬出屋,搁在院里,要是有太阳晒最好,既能杀菌,人们又不会冷到。
扫屋子的人带上草帽,用布捂住嘴巴和鼻子,把屋子从上到下扫一遍,洒上水,等屋里灰落下,再扫一遍。搬到外面的家具也用水擦洗一遍,被子炕席要拍拍扫扫,除去灰尘。等屋里没灰了,再把东西一件件搬进来。
二十五,做豆腐,也有的说是糊窗户。
在没有玻璃的年代,窗户都是用棉纸糊的,最初有了玻璃时。玻璃比棉纸贵多啦,大家主要还是糊棉纸。林芳小的时候。家里的窗户也是糊的棉纸,也就这几年才换上玻璃。
至于豆腐,价钱跟‘肉’价差不多,一般人家平时也是舍不得吃的,只有过年的时候,或家里来客的时候。才会买一点。
二十六,炖大‘肉’。
就是先把大酱炒成黑红的颜‘色’,炒出酱香味,再往里加水,估‘摸’着差不多水能淹住‘肉’就行,把有‘花’椒、八角等的调料包搁水里,水开后多滚一会儿。等调料的香味出来,再把切好的大‘肉’块搁进去。大火滚一会儿,再改成小火慢慢滚,到筷子能轻松的扎透‘肉’块时,‘肉’就算炖好了。
炖‘肉’的时候多放点盐,汤要咸。刚炖好的‘肉’吃起来香味并没有实际闻起来那么浓,香味其实都在汤里,放置一段时间后,各种调料才会慢慢渗入‘肉’里。要是汤不咸点,‘肉’味太淡不会那么好吃,还有就是,可能没等调料味渗进‘肉’里呢。‘肉’就因为天气变暖而坏掉了。
很多人家都是在年三十晚上才炖‘肉’,因为买的‘肉’不多,怕炖得早了还没到过年,孩子们就把‘肉’给偷吃得差不多了,待客时不够用,那可就失了面子。
二十七,做点心。
点心皮是用白面,水和猪油和的,喜欢的话,点心皮里加点糖也行,面要多‘揉’几回,这样做好的点心皮才会层多层薄,卖相好看,吃起来酥软。
一般的点心大致只有糖面馅、枣泥馅、豆沙馅。点心馅材料的比例,烤点心的火候,都要掌握好,‘弄’不好的话,点心会很难吃,点心吃起来不是又干又硬,就是甜的能腻死个人,要不就是吃着没味儿。
林芳不会做点心,但会加工已包好的点心,其实就是好玩,将老爸包好的点心,‘弄’成各种小动物造型,然后亲自在炉火上烤这些点心,还别说,玩得次数多了,林芳烤点心的水平在家里算高的,除了林源民,谁也比不过她。
二十八,炸麻‘花’。
麻‘花’面要和的硬,炸出来吃起才脆,那和面就得要力气大的人,这得要一大家子人忙活,差不多都是几家人凑伙干。两个人用擀面杖把面团反反复复的用力压,直到压得面团‘摸’起来滑溜溜的反光,再把大面团切成小块,这时候就能‘揉’面了。
说来奇怪,那么硬的面,先经过擀面杖压,再经过反复‘揉’,竟会变魔术一样,面团不但软软和和任你怎样把玩都行,还非常有弹‘性’,没有经历过的人,怎么着也想像不出这种神奇。
把‘揉’好的面团切成面起儿,一个一个在表面涂上油,整齐的码在盆里,就开始搓麻‘花’啦。
炸麻‘花’也讲究火候,油太热,麻‘花’炸焦了不好吃,油不热,炸出来的麻‘花’不香。炸麻‘花’是双手使筷子,这也有技巧,使得好,炸出来的麻‘花’溜直好看,使得不好,那炸出来的麻‘花’就歪歪扭扭的,用来待客的话,主人家会很没面子。
说是炸麻‘花’,其实也就是个说法,家里有条件的话,很多东西都能炸,红薯、豆腐、山‘药’、‘肉’丸子、素丸子、鱼等等,就是很费油,家里条件不好的,只炸一点意识一下,炸出来的东西只用来待客,自己是舍不得怎么吃的。
二十九,蒸馒头。
来到当地的很多人会觉得晕头,馒头和馍馍到底有什么区别,还不都是发面做的?其实本质上,馒头和馍馍确实没什么区别,当地人之所以会这样分开叫,不止是因为这两样形状不一样,口感也不一样。
馍馍的形状近乎方形,和好面后,将面团‘揉’成长条形,再用刀把长条形的面切成一截一截的,面发好后,蒸熟就行了,这一截就是一个馍馍,表面较粗糙。
而馒头是半球形,跟做馍馍的工序一样,只是,要把这一截一截的面变成圆的,就得‘花’时间一再‘揉’,直到‘揉’得面团表面光滑,圆溜紧实,面缝都暗藏在馒头底面,馒头才算好,面‘揉’的多了,吃起来就劲道,口感好。
平时人们吃的都是馍馍,只有过年时才会吃馒头,就是因为做馒头太‘花’时间。
家里没时钟计时间的,要判断馒头是否蒸熟,就看笼上冒气的形态。笼刚搭好时,人们会在每层笼的接缝处缠一圈湿笼布,以图阻挡笼缝里‘露’出的蒸汽,也就是起着密封的作用,其实笼布都是棉布做的,透气‘性’好,哪里能密封的了。
开始时笼表面冒白气,那是湿笼布上的水分受热蒸发。等笼布上的水分蒸发完,笼上就只有微弱的蒸汽冒出,随着锅里水开,笼上慢慢的蒸汽会越来越多,直往上冲,达到一定程度,蒸汽又慢慢变少,直到蒸汽再次变得稀薄时,馒头就熟了,此时就可以熄火。
不过这个时候还不能掀笼,要等蒸汽再落一下才行,否则很容易出现鬼抓馍,不吉利。
所谓的鬼抓馍,就是掀开笼后,有的馒头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迅速的瘪下去,变硬变青,有那上面有明显小坑的,就好像有人用手指头摁的印子,人们解释不清这种现象,就说是被鬼抓了。每每碰到这种情况,都会有人对着虚空破口大骂,意图骂走那些小鬼,有怀疑是自家已去世亲人莅临的,便会供上香火,好生祭奠一番。
大年三十这天,林源民一早就把红纸裁剪好,动手磨墨,待墨汁浓稀刚好,‘毛’笔蘸饱墨汁,准备下笔时,忽然又把笔放下,对着睡眼惺忪的林芳道:芳啊,你不是说今年你来写对联吗,好,这个活儿往后就‘交’给你了,我老人家也轻松轻松,享受个现成。
昨晚睡得太晚,林芳这会儿脑子还不太清醒,就给自己倒了冷洗脸水,可她刚要将手浸入冷水,董慧欣一把扯开她,呼啦啦就往冷水里兑进了热水,脸盆上方立时水汽萦绕,林芳无奈,只能用热水洗脸,边洗脸边声音慵懒的问林源民:爸,往常年一进小年,你就不停的帮人写对联,怎么今年拖到今天才写呀。
林芳以为老爸在饭馆那边帮人写对联的时候,自己家的顺手已写好了呢,因为自己这几天都在家帮忙做过年的吃食,没怎么去饭馆。
我这还不是为了让你‘露’一手,才特意留着今天写的吗?林源民绝不会承认自己是不记得了,虽然平时嘴上总唠叨自己老不中用记‘性’差,其实他很不想承认自己老了呢,这好日子才刚有个盼头,他还想好好干他个几十年。
董慧欣撇撇嘴,不过没有揭穿他,昨天他还嘟囔今年忙翻了,把写对联这回事给忘了呢,村里人也知道他忙,好像集体商量好了一样,今年都没来找他帮忙。
林芳当然也不会信老爸的说法,自己这几天可都在家呢,商店那边加工辣椒酱的活没停,家里这边还要多准备几个大男人过年的吃食,老爸老妈几乎从早忙到晚,就连自己这个往年从来不干活的人,老爸老妈都没硬是阻止自己的帮忙,忘了写对联这回事也是正常。
林贵成派来的工人过年前并没有回家去,反而是加紧干活,虽然工人小头目说过,过年的事他们自己会打理,不用林家费心,可林源民总觉着心里过意不去。
人家过年都不回家,就是为了帮自己家赶时间干活,再说对方全是大男人,他见过那几人的伙食,根本就是只处于能做熟的程度,看着都好吃不到哪里去,大过年的,怎么着也得改善一下伙食,所以这回不管小头目怎么说,林源民都强硬的决定替他们准备过年的吃食,小头目请示过林贵成后,也就由着林家忙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