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傍晚,柔荑都未听到映雪的消息,让皎月去明黄殿打听,王公公讳忌莫深,什么都不肯说。柔荑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确也一筹莫展。想到太后或是营救映雪的关键,柔荑便又急急忙忙的往熙宁宫赶,柳嬷嬷见是柔荑,直接讲道:“柔妃娘娘请回,这里不欢迎你。”
“你放肆,怎么跟柔妃讲话。”皎月不知其中缘由,见柳嬷嬷竟如此对柔荑,不禁打抱不平。
“皎月,快跟柳嬷嬷道歉。”柔荑严厉的对皎月说,然后又歉疚的对柳嬷嬷讲:“嬷嬷,皎月不懂事,且不知其中缘由,柔荑替皎月向您道歉了,请嬷嬷莫要怪罪。”
“哼,老奴可不敢当,万一柔妃娘娘一个不爽,老奴可能就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柳嬷嬷因着心里有气,说起话来也阴阳怪气的。
柔荑也不恼,诚恳的说道:“太后之事是柔荑之过,但柔荑绝非故意,如今柔荑只想来照顾太后,看着太后身子康复,尽自己的本分,求嬷嬷给柔荑一个机会。且眼下太后之疾别人也不知,嬷嬷一人照顾太后确实分身乏术,柔荑愿将功补过,等太后醒来再好好惩罚柔荑不迟。”
柔荑说的十分诚恳,柳嬷嬷又想到当晚柔荑一直在细心照顾太后,不禁也有些动摇。正想着,里面传来一声:“太后醒了。”
柳嬷嬷一听忙冲了进去,也无暇顾及柔荑,柔荑略一停顿,也忙跟着进去。
只见太后眼睛已睁开,但精神还未恢复,但第一句话就是:“蕊王爷那边无动静吧?”
柳嬷嬷喜极而泣道:“主子,没事,您隐瞒的好,王爷悻悻的回去了。主子您就放心吧,安心养病。”
柔荑见太后生病也心系皇上,不禁对这个女人更加佩服,柔荑跪下道:“太后,是臣妾不慎,这才让别人知道您生病的事,请太后责罚。”说完柔荑磕了个头,半晌未见太后回应,柔荑抬起头来,看到太后又已睡去,此次似是放下心来,太后睡得也更安稳。
柔荑无法,只得先起来,对柳嬷嬷说道:“嬷嬷,今晚便让柔荑在这伺候太后。”
“柔妃娘娘还是请回吧,太后身子刚好一些,万不能再受刺激,且娘娘怀有龙裔,若是因此伤了龙裔,便更加对不起太后了。”柳嬷嬷见太后醒来,心里的气便消了些,语气也平淡了些。
柔荑见柳嬷嬷态度坚决,自己也觉得今日更打仗一般,身子有些吃不消,便未勉强,只想着明日一早再来看太后。
待柔荑回到琉璃宫,身子已是疲惫不堪,但想到映雪还生死未卜,怎么也放心不下,柔荑细细回想着映雪之前的行动,似乎一切都合情合理起来,映雪初来便忠心耿耿,为自己出谋划策怎样打倒卿卿,讨得皇上欢心。柔荑这才想起映雪曾说自己是三等宫女,只能在明黄殿外打杂,可映雪却知道皇帝最爱吃桂圆粥,皇帝钟情蝴蝶,若非深爱着皇帝的人,怎会千方百计的了解皇帝的喜好,柔荑心里默默期待皇上念着这份情能不要为难映雪。想了许久,柔荑对皎月说道:“皎月,你去内务府找刘公公,注意避着人点。”
皎月心知柔荑是为映雪之事,知道此事事关重大,便也万分小心,待刘公公来了,柔荑说道:“本宫有一事要公公去做,但切莫让别人知道。”
刘公公是受过上官家大恩的人,柔荑又甚少找他,此番见柔荑神色凝重,忙回道:“娘娘请吩咐,只要小的做得到。”
柔荑点了点头,说道:“今日琉璃宫的映雪被皇上扣留了,到如今还生死未卜,本宫不便去查看,公公代本宫暗中查看,此事迫在眉睫,公公务必要快。”
“是,小的知道了,若无其他人,小的这就去查。”刘公公看出柔荑的焦急,应道。
“恩。”柔荑回道,刘公公便又消失在夜色中。
这边的映雪和皇上两人却都一直处于僵持状态,皇上满面心事,却又什么都不讲,而映雪此时亦是酸甜苦辣咸,各种滋味一起涌上心头。
映雪一番话颠覆了皇帝三年的感情观,当年皇帝发疯的寻找莹莹,此时卿卿出现了,告诉皇帝自己便是莹莹,两人迅速的相爱了,然则后来皇帝偶然得知卿卿根本不会水,那时皇帝便知救自己的不是卿卿,但卿卿身子一直虚弱,柔荑又进了宫,暗中查探许久,皇帝也未找到莹莹,如此皇帝便把此事放在了心里,告诉自己救自己的便是卿卿,更加倍的对卿卿好。如今,真正救自己的莹莹出现了,确是间接害母后的凶手,朕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而映雪亦不能平静,想着这三年自己每夜都会梦到皇帝,梦到他坚定的对自己许着诺言的神情,梦到后来卿卿和皇帝走在一起的情景,梦到自己千方百计想要靠近他,却总是被无视的情景,梦到自己为了离皇帝更近,甚至敢于被太后利用,梦里有太多东西是映雪不愿提及的。
两人就这样定格着,知道王公公进来道:“皇上,好消息,太后方才醒了。”
“什么?你说什么?”皇帝听到这个消息,万分开心,或是心里也希望太后无事,这样才不必如此纠结。
“柳嬷嬷来报,太后方才醒了,如今又睡了过去。但吕医师说过,若是太后能自己醒来,那希望就大了很多。”王公公激动的说。
“太好了,王公公,你先把映雪带到西厢,朕现在就去看太后。”皇帝开心的说道。
留下诧异的王公公,映雪居然没事,还被,还被皇帝留在了明黄殿?但皇帝的旨意也容不得王公公质疑,忙带着映雪去了西厢。
整晚,皇帝都在熙宁宫陪着太后,拉起太后的手想着儿时的趣事,直到三更实在撑不住才趴在床头昏昏睡去。
天刚蒙蒙亮,太后的手动了动,眼睛转了又转,费力的睁开了,好一会儿,视野才逐渐清晰,迎面便是皇帝沉沉睡去的容貌,太后心里一阵感动,多久未何皇帝这么亲近了,以前的皇帝小小个,总爱粘着自己,在院子里扑蝴蝶。但是自从皇帝登基之后,一切都不一样。太后想到自己那么狠心的把皇帝推开,让他小小年纪就变得成熟,眼看着皇帝愈来愈有帝王之势,太后心里高兴,但何尝没有一丝心痛。特别看到皇帝现在这么困倦的睡容,太后的眼眶也湿润起来。
皇帝似是感应到太后的醒来,自己也睁开了眼睛,看到太后正望着自己,开心的叫道:“母后,母后你醒了?柳嬷嬷,快拿水来,母后醒了。”
在外候着的柳嬷嬷也是十分激动,忙端着水进来,两人伺候着太后喝了水,看着太后的精神好了一些,皇帝这才匆匆去上朝。
太后看着皇帝走远,这才收回眼里的温情,正色道:“柳嬷嬷,是柔妃走漏了风声?”
柳嬷嬷回道:“是,主子,柔妃说她不慎让蕊婕妤知道了这个消息。”
“究竟是不是不慎,这还两说。便是不慎,也太辜负哀家的信任。这个柔妃,好让哀家失望。”太后十分不满的说道。
柳嬷嬷见太后十分不满,也未在提及柔荑彻夜照顾之事。
“那皇帝是如何处置的?”太后又问道。
“回禀太后,蕊婕妤已被皇上关了起来,消息定是传不到蕊王爷那里,太后可以放心。至于柔妃,昨日皇上见了柔妃,后来映雪被留了下来,柔妃已回了琉璃宫。”柳嬷嬷一五一十的把所知道的告诉太后。
“映雪?好一个忠心护主的奴才,竟忘了是谁给她今天的一切。”太后念着映雪的名字,眼中冒出了一把火。
柳嬷嬷见太后又生气,怕太后会怒极攻心,忙说道:“太后,如今您身子最重要,先养好身子,再一个一个处理这些人不迟。”
太后亦觉得胸口有些闷,便也未再发火。太后的情绪刚平稳下来,在柳嬷嬷的伺候下,喝了点粥,此时柔荑来了,柔荑见到太后醒了,高兴的道:“太后,您醒了?太好了。”
“哼,哀家看你是盼着哀家再也醒不过来吧。”太后见到柔荑来,没好气的说道。
柔荑面色一下就变了,知道太后已经知道了所有事情,忙跪下向太后请罪。
太后别过脸去,说道:“请柔妃回去,哀家不想看到她。”
柳嬷嬷应了,然后便作了请的手势,柔荑怕再刺激到太后,不敢反驳,只得默默的往琉璃宫走去。
回到琉璃宫,双妃已在等候,看着柔荑垂头丧气的样子,心疼道:“姐姐,是不是被太后骂了?妹妹真该死,让姐姐受这种苦。”
柔荑勉强笑道:“没事,太后醒了便好,姐姐惹出这么大的事,太后骂骂也是应该的。”
“姐姐。”双妃拉着柔荑的手,问道:“太后可有说其他的?”
“没有,妹妹放心吧。”柔荑拍了拍双妃的手,让她放心。双妃见柔荑如此说,心里算彻底安了下来,想着还要去蕊珠殿一趟,就未多留。映雪看着双妃离去的背影,嘟囔道:“主子都吃了这么多苦,双妃娘娘可倒好,说完就拍屁股走人。”柔荑不知心里怎么想的,沉默着未说话。
双妃来到蕊珠殿,怎么都进不去,最后谷云塞了很多银子,侍卫这才答应帮双妃带点糕点进去。蕊婕妤收到糕点,也无心情吃,便赏给奶妈吃,奶妈正吃着,突然叫道:“这是什么?”
蕊婕妤接过一看,原是一张纸条被夹在糕点之中,上面只有两字:放心。蕊婕妤心里安定了一些,灵机一动,对芳兰说道:“芳兰,你且去拿笔墨,本宫要写信给父亲。”
芳兰忧虑道:“主子,您怎么才能寄出去?”
蕊婕妤皎洁一笑,指了指糕点道:“全凭这糕点,本宫把糕点送去月华宫,让双妃替本宫传信便可。”
“主子,这,若是双妃告诉了皇上,主子的处境就更加艰难了。”芳兰心思细腻,总觉得此次之事似有哪里奇怪,便劝起蕊婕妤。
蕊婕妤叹口气道:“如今还有什么比这更坏的?且是暗语,就算被皇上拿了去,也定不了本宫之罪。如今本宫只能拼上一拼了。”
芳兰看着蕊婕妤充满希望的神情,便点了点头。晌午,芳兰拿着空篮子,走到门口道:“侍卫大哥,主子已吃完糕点,劳烦侍卫大哥把篮子还给双妃娘娘。”说完悄悄塞了几锭银子,侍卫看了看,只是一个空篮子,就未多想,摸了摸口袋,点头应了。而双妃一收到篮子,边对谷云讲:“你快自信看看,蕊婕妤定在里面藏了什么。”
谷云奇怪道:“主子,这只是个空篮子,有何东西?”
双妃冷笑道:“这蕊婕妤,冰雪聪明,见了字条,自是想到了法子,不然千里迢迢送一个篮子,岂非太过不值?”
“主子英明。”谷云佩服道,然后仔细查看起来,终于,在篮子盖子的把手处,谷云找到两个小纸条,打开其中一看,只见蕊婕妤写着:姐姐,妹妹有难,怕家中父亲担忧,故修书一封,请姐姐代为通传,姐姐的大恩妹妹永世不忘。双妃又打开另一封,确是一份普通的家书。略一思量,双妃起身,谷云问道:“主子,真的打算替蕊婕妤传这封信?”
双妃笑道:“传,当然要传。”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