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照姑姑说的,仙真会作为随行尼姑进宫面圣。
于是仙真将自己好生拾掇了一番,预备万全。
寺里的马车已准备就绪,马夫、慧渊、仙真和两名随从尼姑一行共五人启程前往皇宫。
马车颠颠簸簸,枫叶簌簌落地。
满地的残枝败叶,是为了迎来严冬,还是为了生出下个春季的第一只绿芽,而滋养土地。
晚秋的风虽凛冽,但仙真却满是笑颜。
宣武帝之父孝文帝迁都洛阳以后,仅用了五六年的时间,洛阳“居天下之中”的地理优势就得到充分的发挥,发展成为当时中国最繁华的大都市。
但是,仍有一些鲜卑贵族总是想着要回平城老家,孝文帝为了不让这些人太难过,就答应他们冬天住在洛阳,夏天回到平城。孝文帝时代,一直按照这一承诺执行。
但宣武帝得以亲政时,他对洛阳的气候已经很适应,不愿意再回平城,于是废除了孝文帝时的规定,命令洛阳籍的鲜卑人必须定居在洛阳,不再每年北迁。
后来人评价宣武帝这一举措时说:“高祖孝文帝定都于洛阳,作为永远的定居地,但完善此制度的却是世宗宣武帝。”
宣武帝确立洛阳为永远的定居都城之后,决定对洛阳城进行全面的扩建,传旨征发民夫五万余人。在城外增建三百二十三座新坊,每坊三百步,并且建造了雄伟华丽的宫殿。宣武帝在工程完成之后,于太极殿大宴群臣,一派盛世景象!
“宣~,邶灵寺师太觐见!”随着宣令宦官悠长的声音暗了下来,接待宫女领着慧渊和仙真一行人前往了后宫方向。
一行人随接待宫女来到了玥嫔的摘星阁。
摘星阁阁外,玥嫔的贴身丫鬟前来迎着:“师太,我是玥嫔娘娘宫中的丫鬟晓菊,我家娘娘的事儿,待会儿就要麻烦师太尽心了。”
仙真见这位晓菊清爽干练,约莫比自己年长十来岁左右,便替慧渊道:“晓菊姑姑请放心,我师父定会尽力而为。”
晓菊:“如此甚好,请随我来。”
摘星阁比起皇宫主殿来说,虽是碧玉小阁,但却也是雕栏花砌,玲珑秀雅,想必阁内主人是皇上的宠妃。
进到阁内,只见正中摆了一扇明月松间照的屏风,两旁的几个大青花瓷瓶内插满了满天星。
有好些满天星已枯谢,想来是因为丫鬟们近日忙着其它事儿,而疏于打理。
“师太快快请进!”候在大厅的玥嫔见客人们已到,便亲自起身迎着慧渊一行人来到了寝屋。
玥嫔约莫十八、九岁,生得一副姣好的容颜,艳而不妖,和蔼中透着一股心事。
“晓菊,叫人摆上两个蒲团,好让师太们打坐礼佛、诵念梵文!”玥嫔吩咐着晓菊。
转过身来,玥嫔又带着哭腔对慧渊道:“呜呜呜~,师太,我本已有五月身孕,可没曾想,就在几天前的一天早上,我本在就在这间你们现处的屋里,服太医给开的安胎药。本是好端端的,一阵妖风突然从窗户里吹进来,本宫就霎时晕倒在地,醒来时却才发现皇儿已经没了。呜呜呜~。”
“想来,定是此屋里有妖邪作祟,还望师太们此番前来将这妖邪给超度了,还这摘星阁一个安宁。”
仙真觉得此事未免太蹊跷,不由地问了句:“玥嫔娘娘,据您所言,您的皇儿是因为妖邪作祟而不幸没了吗?”
玥嫔:“我知道这听起来荒唐,但我说的都是真的。”
仙真:“虽然我乃诚信礼佛之人,却也从来不信这怪力乱神之说。”“这事有些蹊跷,恕贫尼斗胆,这会不会是**所至,比如会不会有人在您的安胎药里下了药,才导致您晕倒滑胎。”
玥嫔:“呃~,这,怕是不可能吧,喝药之前都是有专人替我试了毒的。而且后来对残留药物的检查,也没发现什么异样啊。”
仙真:“哦,那可能是贫尼多想了,但贫尼还是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慧渊怕仙真得罪人,赶紧说了句:“好了仙真,别再胡乱猜测了,我们出家人的职责就是用佛法超度亡灵妖邪。”
“玥嫔娘娘,请您恕罪,我这个徒儿什么都好,就是有些多嘴。”
玥嫔:“呵呵~,不碍事。”
“皇上驾到~”太监主管张公公这一声传驾突然响起,可把玥嫔乐坏了,赶紧上前迎着。
“臣妾给皇上请安”玥嫔喜笑颜开地行着礼。
玥嫔:“皇上您日理万机,今儿个怎么有空来摘星阁?”
皇上:“朕批完奏折就来了。今日,师太们要来此**驱邪,你和朕的孩儿就这样没了,朕说什么也得过来瞧瞧。”
玥嫔呜咽道:“呜呜~,皇上您有此心,臣妾真是太感动了,此番是臣妾命数不济,以后,咱们一定还会有孩子的。”
至于说玥嫔为何欣喜如此,那便是皇上自她怀下皇子以来,皇上谨慎起见,为了让其安心养胎,很少来摘星阁了。
其实北魏皇宫里,在宣武帝还没登基之前,也发生过好多起看似偶然的滑胎事件。
至于真正缘由,后妃们都心照不宣。
北魏后宫,为防止外戚专权,实行母死子贵的制度,宫中诸嫔妃及宫人都相皆祈愿,不愿生下皇子,即使有了身孕,若是显现出所怀是男孩的迹象,也会找各种机会堕胎。
玥嫔此番便是在太医问诊时,被告知很可能怀的是男孩,才出了后面的滑胎事件。
至于皇帝自己本人,虽然多多少少也知道实情,但面对众多宠妃如出一辙的表演,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毕竟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很难去处置谁。更别说,宫中能受到皇上宠幸怀孕的,大多还是权臣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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