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会议桌上最镇定的是我,这个场景即使多年以后想起来都是值得我炫耀的。我的镇定原因有二:第一,我的枪里虽然只有一发子弹,但现在它指着正尚道的老大罗永超,作为明月公司元老要职,他对我这个三哥春节后这久的锻炼是了解的,即使他的身手再牛,如果敢轻举妄动的话,我要击毙他应该还是有十成把握的;第二,从叶姐和华根生得出他是正尚道老大的时候,我便已经作好了最坏的打算,对场子里的兄弟进行了一番安排不说,也已经想到他正尚道在东北帮自然也安插了不少人全球怪物在线。所以我对此景没有丝毫意外。
“小卢、老候,你们这是做什么?老大我们平日对你等不薄,难道竟要做别人的走狗吃里爬外吗?”傅羽对着其中俩个倒戈的头目愤怒地叫道。
那个鼻下留着一小撮胡子活脱脱一个日本鬼子头型的头目冷笑一声道:“这个时候套交情有何用处,我候三加入东北帮八年,但之前十年我就已经是正尚道的人了。要论感情,你傅羽跟祁天鹏能比过我们罗老大?”
另外那个小卢把枪口指向祁天鹏,然后吩咐我道:“胡贰,把你的枪放下,否则我先干掉东北帮的老大,那样的话别说云南的东北人,就是在全国上下,恐怕你胡贰都会是东北人追杀的对象。”
我把枪交左手,但枪口没有放下,也没有离开罗永超,反而抬起右脚,右手再将腿上那支小手枪拨出,同样指着罗永超道:“超哥,从我内心来说,以前你跟我之间的感情从某种程度上甚至超过了杰哥和那个跟我喝过血茶的杨二,你理解吗?”
两支枪同时对着他的时候,罗永超还是有些反应的,至少眼角不经意地跳动了一下。不过那也是一瞬间的事,听我如此说,他回应道:“老乡,我又何尝不是!如果你好好听话,平平庸庸地当着个只管点场子的明月三哥,那我想我也会永远对你恭恭敬敬的。只不过你胡贰骨子里就不是个安分的人,李杰和杨二随便浇给你一点油你就控制不住到处惹事,这样对我罗永超和正尚道威胁太大,如果我再不对你下手,早晚都得被你给拖进浑水。”
现场的气氛有些凝固,本来找我要个交待的东道主祁天鹏等人僵在那里,跟我带来的兄弟一样变成了观众,现场的主角却变成了我和本来是我“兄弟”的罗永超两人。东北帮及明月帮的人不敢动是因为他们都被一支或几支枪指着,而那些混在东北帮里的正尚道兄弟也不敢动,因为他们的老大被我用枪指着,还是双枪。
从那幅差不多被定格的画面上看,最占优势的还是我,当然了,我说的是指我一个人,至少我是没有受到威胁的人,就算只是表面上的,之前说的镇定与此应该也有很大原因。不过罗永超似比我还要镇定,他固然对我指着他的那两支枪很是忌惮,所以根本不敢乱动一下,但脸上的神色却很坦然。
我清了清嗓子,有些疑惑地道:“超哥,你这话我可不太明白了,我在江湖中抢东北帮的市场、抢镇雄帮的地盘、砸四川堂的场子,这些都是他们先招惹的我,这点祁老大是深有体会的。可不是我自己有何野心或者说有什么多大利益,你应该也看出来,其实根源可不在杰哥和二哥身上。再说了,就算被我干掉那雪狼,也是因为他极力保护李志海所以我才不得已而为的,你犯不上为了这点小事就视我胡贰为眼中钉了吧!”
罗永超露出一丝让人难以捉摸的笑容道:“你做的很多事你自己都不明其因,我旁敲侧击提醒过你多次,但你始终置之不理任性所为。算了吧,反正时间也还早,我就让你等死个明明白白,也好给最后活着的人一些警世。”
说完后,罗永超把头转向祁天鹏道:“祁老大,你先前曾说过,自去年下半年胡贰入道以来,在昆明江湖上掀起的风浪比过去三年总的风浪还更多更大。我想问你一句,去年下半年至今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昆明江湖上所用的枪支弹药恐怕也比过去三年所用的还多吧?”
祁天鹏不知罗永超为何有此一问,但却不敢乱动,老老实实地点头应道:“你说的的确不错,不过我东北帮只是跟随潮流,枪支配备的固然不少,但真正放出去的时候并不多。”
“这就对了!”罗永超接着对我道:“这些枪的引线可都是你胡贰点起来的火呀!你知道吗?胡贰,昆明江湖里的枪支弹药,有99%的都出自我正尚道,包括你现在指着我的这两支枪,都是我卖的。”
我听得有些震撼,但比我反应更大的则是在场坐着的其他人。刀富轻呼一声道:“超子,原来你就是那个神秘的军火头子,日本人永维超四郎?”
“永维超四郎……罗永超无敌败家子最新章节!不错,原来你就是那个假日本鬼子!”傅羽也惊叫道:“我就说了,为什么每次交易你都不说一句话,连你声音都没人听过,以前我只以为是因为你不懂中文的缘故,原来你压根就是假扮的,连名字都几乎没变,只是拆开来叫。”
见罗永超不置可否地点了下头,神色间很有些自豪,我插嘴道:“如此说来,我可是你的消费者呀,你不给我点回扣也就算了,怎么反而还要算计于我呢?”
罗永超微笑道:“我也很想给你点回扣,不过你自然不会要,而且生意太好了对我的威胁就会倍增,所以我必须要想办法弄掉你,才能保证我正尚道的安全,才能保证军火生意的安全。”
“我不懂!”我摇了摇头。
“这样说吧!我们正尚道的靠山是某个政头和军头。”罗永超确实是想让我们死得明白,所以继续解释道:“军火不同于其它生意,国家明令禁止不说,流入各帮派的量太大以后,首先是我的靠山会容易出问题,我们自然也就会越来越难有容身之地。其次嘛,这些东西流入市场太多的话,对社会的稳定,特别是黑色社会的稳定非常不利,像我们这些靠混在这个社会里各帮派打工的正尚道兄弟,不注意就会丢了饭碗,甚至像雪狼兄弟一样丢掉老命。”
“我懂了!但这也不至于就必须要弄死我呀!要控制武器流入社会,江湖中人来找你买,你不卖也就是了。”我忽然有些鬼火上冲,对着罗永超吼道:“你他妈逻辑就不对!既然都是江湖中人,不管你们是什么卧底也好、打工者也罢,这都不合乎江湖的规矩。你只是找借口想我死而已。”
“不,看来你还是没弄懂。”罗永超除了神情与以往不同外,对我的耐心总算没太多变化,接着解释道:“祁老大和这里各位老江湖都知道,军火交易的卖方其实不止我正尚道一家,云南这个市场之所以被我们给垄断,一是因为我们的质量保证、价格地道,二来也因我们的货非常安全,在社会上几乎找不出我们货的具体来源。”
我见包括傅羽、刀富等人都不约而同地微微点头,心知罗永超所言不假。
罗永超接着道:“市场供需在任何时候都是一样,黑色社会也好,军火生意也好。我们正尚道的业务量在以前就已经是饱和程度,根本不需要再扩大业务量。但你来把市场搞乱以后,我们的供货压力便成倍增,而且其它那些早几年前被我们好不容易赶出云南市场的其它供应商,又有可能趁虚而入重新进来。“
“我们不怕竞争,但关键是你把江湖弄乱后,最后无论你赢还是别的帮派赢,最终的结果除了社会混乱以外,我们都要重新跌入到业务的底端。这样解释不知你清楚一些了没有?”罗永超说完后,眼睛直视着我。
我笑了,对着罗永超道:“唉,难怪二哥去年向我介绍时,说你是优秀企业家、商界精英,看来并不是在恭维你,这些东西没个经济学的研究生学历根本就分析不出来。但说实话,我胡贰听得真叫个一头雾水,硬是没听出什么什么所以然来。”
祁天鹏估计是因为受冷落的时间太长了,迫不及待地接口道:“永什么超……那个郎哥,话说你要干掉胡贰,关我东北帮啥事呀?小卢、老候这些兄弟平时都非常听我们的话,可是我东北帮的主力骨干。这样吧,你正尚道的人接着在东北帮干就是,该给的酬劳我一分不少,你就只解决你跟胡贰的恩怨如何?过后我必定给你们大大的好处。”
“你还真把我当成小鬼子了?什么大大的好处留着你到下边享用吧!”罗永超看了一眼祁天鹏道:“我正尚道几十年来江湖从没人知道我们的真正身份和来路,你觉得今晚知道了真相的你们还可以活着出去?”
祁天鹏讨了个没趣,见指着他的枪口反而又多了两支,也不敢出声了。
我感觉怀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情知自己之前的某些准备已经到位了,所以不但没像其他人一样被罗永超威慑住,反而更加放松地笑道:“好吧!之前算我愚钝,最后一个问题:既然你必须置我于死地,为什么不直接动手,偏要下如此大的脑筋拐这么大的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