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轩阁乃南雍夜曦帮旗下产业。
夜曦帮早年在山东绿林道上杀人越货、刀口舔血,和东一宗旗下的八大山寨有异曲同工之妙。
后来,山东沦陷于东瀚。
夜曦帮来到临安城,开办了璃轩阁,以金石生意作为切入点,逐步拓展了生意渠道,业务繁博。遂成今日“陆地之鹰”的雄阔气象。
而萃宝斋,早年间在临安城也只有“见山书局”一家分号,做的也是金石生意,后来逐鹿海上贸易,成为南雍最大的海上贸易商,有了“海上之鲸”的称号。
说起夜曦帮和萃宝斋。
呼延雄和魏长风也是耳熟能详,因为这两家商号不仅在南雍大大有名,在天下六国之中也是颇负盛名。
其商号网点不仅遍布南雍,在其他五国的京都、重要城镇、码头皆设有分号。
东一宗,开宗立派,收编八大山寨,人员达数万之众,不做生意,哪里养活的了这么多人。
东一宗在发展的过程中,曾经学习过夜曦帮的发展模式,但是几经努力,势力也仅限于紫柏山片区。
虽然开设有饭馆、客栈、赌坊、青楼、镖局、马帮等业务。看似琳琅满目,奈何这三国接壤的紫柏山僧多粥少,东一宗的日子也是过的捉襟见肘。
呼延雄和魏长风,平日里对夜曦帮和崔宝斋多有仰慕之情。
这两大商业巨擘令人眼花缭乱的商业布局,手腕、手段、手法,是整个天下生意人学习的典范。
龙青云说起璃轩阁和萃宝斋,关于“风卷葵”的商业操作手法,也算是稀松平常、合情合理。
二人虽是惊异出声,但也是基本上信了龙青云的回答。
只是这南雍太子雍坦何其尊崇,身边侍卫众多,魏长风思量着如何得到“风卷葵”,可是大大难办。魏长风眉宇紧蹙,懊恼的神情布满脸上。
现场的气氛,虽然缓和了不少,但也是尴尬无比。
呼延雄意识到魏长风和龙青云似乎“杠上了”,接下来必有一番比拼,龙争虎斗势所难免,看了看娇俏可人的凌芷烟,露出一个微笑的表情,似乎有凌芷烟在此斡旋,大可放心。
呼延雄站了起来,以宗门事务为由,飘然离去,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凌芷烟蕙质兰心,当然明白化呼延雄的深意,双眸看向义父魏长风,又瞧了瞧龙青云,两个都是自己重要的人,该怎么办呢?
此时的凌芷烟有种“抓慌之感”,不禁绞尽脑汁、搜肠刮肚,如何才有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让二人既可以比拼,又不伤身体的办法?
蓦然间,凌芷烟想到柳松权曾经提到过龙青云棋艺精湛,而义父魏长风也是弈棋高手。
想到此处,凌芷烟指着石桌上的棋盘,看了看龙青云,轻声道:“听说龙公子棋艺不错,要不和我义父对弈几局,可好?”
凌芷烟声音温柔,仪态端庄。眉如远山含黛,目似秋水横波,说不出的明媚动人。
今天的凌芷烟,不像第一次见到时,忧郁裹身,眉宇间舒展了很多,此时的少女,如吐蕊的花朵,清丽绝俗,浑然天成,有一种令人震撼的自然之美。
龙青云不禁心生摇曳之感,吞吞吐吐,嗫嚅道:“可以......可以......”
似乎在答应凌芷烟“可以”,又好像在称赞凌芷烟形象气质“可以”。
凌芷烟报以羞涩一笑,俏脸上浮起一抹红晕,霞飞双颊,心中一阵窃喜,转身朝里屋而去。
魏长风狠狠地盯了龙青云一眼,心忖:
“这家伙色眯眯地盯着芷烟,分明就是个登徒子,看来我要在博弈上好好敲打下他,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须臾间。
凌芷烟轻移款步走了出来,后面跟着一个丫鬟模样的紫衣女子,双手捧着一款精致的围棋盒子。
此女子长相甜美,倒也乖巧可人。
石桌乃正方形,上面刻有纵横十九道笔直的线条。龙青云和魏长风分坐两端,形成对峙之势。
魏长风镇定自若、云淡风轻,捋了捋颌下柳絮,仪态潇洒道:“年轻人,你先来吧!”
在凌芷烟面前,魏长风可不能失了气度,右手示意龙青云执白先走。
龙青云也不客气,拎起面前的白子,径直在石桌中腹天元处,落下一子。
“啪!”地一声,清晰悦耳。
显然这围棋是上好的玉石精琢而成,摸在手里温润,落子清脆。
“咦?”魏长风满脸惊诧地看了一眼龙青云:“这家伙虽然讨厌,但是也算眉清目秀,怎么下起棋来,草包一个。”
凌芷烟也是颇为纳闷,一双丹凤眼凝视着龙青云,满是疑惑之色。凌芷烟虽然不擅棋艺,也懂得“金角银边草肚皮”的道理。
尽人皆知,这围棋博弈的胜败,最终决定于对局双方所围地盘的多少。
所以,为了能抢在对手前面多围空,对弈双方通常皆会先行抢占,棋子围空效果最高的四个角,接着,再进攻棋子围空效果略低的四条边。
直到最后,双方才会去争夺棋子围空效果最低的中腹。
黑白子布局的点位不同,其效果也大相径庭,迥然不同,布局角上围的最多,边上略次,而中腹甚少人使用。
魏长风看到龙青云刚毅的脸上,洋溢着湛然出尘的气质,不禁疑惑起来:
“这小子镇定自若,看来绝非草包一个。能被呼延雄如此推崇,招揽为军师,又被凌芷烟看好的人,又岂会是草包?”
“难道此人这一招另有深意?虽说中腹最不易围空,但也有绝顶高手,其谋篇布局迥乎常人,往往以匪夷所思的手法获胜。”
魏长风不敢小觑,严阵以对,似乎把龙青云当成了国手,颇为谨慎地在角上围落下一枚黑子。
博弈之道,其实就是征伐之道。
如果把这华夏之地,看作这纵横十九道的棋盘。那么此时的东瀚。无疑属于棋盘中的“金角”,占据了极大的地理优势。
处于东北“金角之地”的东瀚,没有后顾之忧,进可攻退可守,才能在北雍年间,一举攻克北雍京都汴梁。
这腹背受敌、四战之地的中原王朝,恰似龙青云此时布局的“草肚皮”。
西面京兆府所在的关中之地,算得上“金角之地”。而东面山东所在的齐鲁大地,也算得上“银边之地”。
关中之地、齐鲁大地。这两处北雍故地,此时都落入东瀚之手。
但是棋盘上的龙青云,可不会轻易丢失西面、东面的“边角”重地。
龙青云略有所思,在东面的“银边”之地落子数枚,占据了有利位置。
西北面的“金角”之地。
魏长风率先出手,黑子凛然一落,龙青云剑眉一扬,白子一引,魏长风黑子一碰,龙青云白子攻出,魏长风黑子扳回。
白子接着压,黑子反压。如此往复,争夺数回。双方激烈对峙。
弈棋,进入了白热化的争夺战。
......
此时的重庆府。
镇远侯苏万亭府邸,庄严肃穆一如往昔。
宽阔的议事大厅。一个锦衣紫袍青年,正指着面前的军事沙盘,朗声道:
“这关中之地、齐鲁大地,乃是我大雍故地,只要收复这两处故土,形成两面夹击之势,就能直捣开封府,收回我故都汴梁。”
锦衣青年天姿英伟、气势豪迈,浑身上下洋溢着王贵之气。
此人正是南雍太子雍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