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陌拿出手机又拨出去,电话里的女声传过来,他眼泪跟着糊了。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啪——”
手机掉在地上。
那一年云陌十岁,正是满眼对这个抱有希望的年纪,直到他推开门,闻到满屋的血腥味。
他站在门口,看着进进出出的人,眼泪顺着滴在手上。
他知道了,他没有妈妈了。
云陌的妈妈是一个特别开朗的人,她对着世界怀着一颗好奇的心,喜欢去发现所有的美好,她也很善良。
她不认为弱肉强食的观点。
她会一言一语教每个人去争取,但前提是哪些东西是属于你的。
“云陌,你好记住,无论如何,即使一个人再有能力,也不可以去争取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孩童时期的云陌,眼睛一弯,很乖很乖:“好。”
他努力变得越来越好,还是在十岁那年丢了所有的幸福。
后来,他的世界一直是阴暗的。
二十岁那年,那天雨夜,天很暗,雨很大,天气明明那么不好,他看到了光从遥远的天际浮了上来。
她用一把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伞,挑开了他的心门,让光灌了进去。
雨夜,雨很大,云陌侧眸,雨雾蕴在睫毛上,看过去模模糊糊地。
他看清了她的样子。
她转身走进雨雾里。
他愣了许久。
想到一句话。
她似神明降临。
他从半生的阴暗里走了出来。
云陌抬眸,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盒子,他知道那是什么,是他送她戒指的盒子。
她走了,把所有关于他的一切都丢了。
他最害怕,最担心的一点还是发生了,他害怕她觉得他不够好,害怕她觉得他给不了她未来。
更害怕,外界只要有一个人反对,她就放弃了。
所以她悄无声息地走了,他也没有勇气翻天覆地的找她。
云陌扶着墙起来,走到柜子前,拿起盒子。
走进了才看到旁边放了一张纸。
上面写了字,很工整干净的小篆字体。
【云陌,很抱歉不告而别,我这一生都被黑暗笼罩,万幸,有一丝光走进来了,是你来了。
你告诉我,这个世界其实很好,告诉我不要轻易放弃,我信了,也做了,事实也确实像你说的那样,世界很美好。】
纸上面的话进行了一半,云陌看到后面的字眼,手指捏着纸张边角,捏的边缘褶皱。
原来,是她自己不要他的。
【人都是贪心的,我也不例外,我不想被你用婚姻困住,人外有人,我想去追求更好的,请你,不要来打扰我。】
下面落款,是很公式化的大名。
【书鸢留。】
云陌站着,眼睛红了,他用手捏着信纸,边上有一处被泪打湿褶皱的地方,被他用手挡住。
他站着不动,眼底猩红一片,
过了许久,他伸手去拿戒指盒,动作僵硬,眼眸呆滞:“阮阮,你真不要我了。”
“汪汪汪~嗷呜~”
云陌睫毛垂的很低,挡不住眼角的猩红,他把盒子打开,里面是空的。
他睫毛猛的一掀,眼底盈出一分喜色。
她没有丢下戒指,也就没有丢下他。
是夜,云家老宅,空荡荡地,大厅坐着云乾震,一直没说话
外面的雪还在下。
云陌走进来,满身冷冽,肩膀上落了雪,软踏踏的头发上也有,他抬头,眼里藏了猩红进去:“你拿什么威胁她了?”
他不信,就是死也不信书鸢会像信里说的那样自私。
云乾震看了看他的样子,眉心狠狠一皱:“一个女人而已,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
“在你心里,是不是只有这个高高在上的位子最重要。”云陌拳头握的死紧,但是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很平静。
云乾震连着咳了几声。
林管家劝道:“二少也,先生近来身体很差,你就别气——”
“她在哪里?”
云陌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平静又这么不平静过。
过去的每一分都像是在煎熬一般。
云乾震哼了一声:“没有结果的人,就不该一直想着,你是男人,有你真正的事,过完这两天,跟我军队。”
云陌站在门口往里一点,所有压着的情绪随着时间,在一点一点爆发:“我问你她在哪里!”
“不管她在哪里,你们都没有可能?”云乾震忌讳云陌碰情,就是怕他变成现在这样:“明天最后一天,后天就去军队,战场才是一个男人最该要的。”
林管家站在一侧,不敢言语。
将军这是铁了心要棒打鸳鸯。
对事一向沉着冷静的云陌,终究还是忍不住了,他走了一步,“军队!你懂什么,我TM就是死,就是什么都没有,我也想跟她在一起,想娶他回家。”
他满心欢喜的筹划他们的未来,她就在一旁看着,笑着,伪装的那么好,明明心里已经难受地要死了吧。
云乾震坐了一会儿,才说:“我不管你怎么想,但是不要做忤逆我的事,不然——”
“不然你要干嘛!杀人!放火!”楼梯口传来拐杖敲地地声音。
云老夫人走过来:“我怎么不知道我养大的儿子,有这么大能耐!”
林管家上前来迎:“老夫人,您——”
云老夫人用拐杖敲他伸出来的手:“你跟他蛇鼠一窝,别碰我。”
云乾震:“……”
林管家:“……”
云老夫人挣脱玉秀的搀扶,举起棍子对着沙发上的人落下去:“你把我孙媳妇弄哪去了?”
林管家上前去挡:“老夫人——”
“你给我起开,这是军令!”
林管家是军人出身,最忌讳不服从命令,他上面是将军,但将军上面还有一级,他只能退后。
云乾震也是无奈:“妈,这些事你别跟着掺和。”
“你把我孙媳妇给我,我还懒得掺和呢!”
云老夫人往云陌那边走,
他站着从始至终没说话,隔了许久:“爸,我不会找她,会去军队,只要你不动她。”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平静的不正常,只是呼吸的频率被他压着,像是在深渊边缘挣扎。
他怕。
他不在她身边,若是有人要动她,他护不住。
但是,这话不是承诺,不是妥协,更不是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