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小镇化学工厂爆炸,空气里检测出化学残留毒气,附近的居民不得不搬走,也都拿到一笔小额的抚恤金。
书志祥就是去要书鸢的那笔钱。
书鸢全身僵硬,笔直地站在门口。
原来,书志祥早就知道她生病了,把所有的害怕闷在自己心里。她接受不了,接受不了他是因为她才出的车祸。
林淑总说她是灾星。
也是有原因的。
她在所有人心里都是不堪的,只有她自己像个没事人一样,活的逍遥自在。还以为她只要努力一点,所有人就会喜欢她。
邱阳挂断电话,转身看到缓缓关上的电梯,书鸢站在里面,眼睫垂着,眼角红的不像话。
他喊了一声:“书鸢。”
她没应,手垂在身侧,睫毛一动不动,就好像没有魂的躯壳。
电梯门关上,缓缓下落。
邱阳脚步停了一会儿,过了几秒,才皱着眉头离开。
病房里林淑靠在床上,旁边桌子上都是补品,聂清站着,在给她剥橘子。
邱阳先是问了一番林淑的情况,才问:“聂阿姨,书鸢怎么走了?”
他以为又是闹的不愉快。
聂青愣了一下,剥橘子的动作停住。
林淑问了:“她什么来了?”
说完,她就看向低着头的聂青。
“嗯,刚刚突然走了,我看她脸色不太好——”
聂青把橘子丢了,推开邱阳跑了出去。
外面还在下雪,书鸢出了医院,来来往往的人在她面前嬉笑、打闹,她低着头,一直盲无目的地走,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书志祥是因为她才出的车祸,让她怎么接受!
她一直知道聂青恨她,但不知道恨的那么深。
恨到不在乎她的生死。
或许有一天,她真的死了,她们也会举杯庆祝吧!
“书鸢——”
身后的声音喊的慌忙错乱。
书鸢听闻声音,头也没抬,继续往前走,像没有灵魂的人。
聂青拉住她,她才楞楞地回头,雪色的寒凉一点一点侵蚀入眼底,眸中的阴翳露了出来,眼尾猩红。
“阮阮,不是你想……”她止住脱口而出的话,转了言语:“你都听到了吗?”
聂青问的时候声音在颤抖,肩膀绷的很紧,微微弓着腰,面容也显得苍茫很多,没了以往的清冷亮节。
书鸢没回,她把头抬起来一点:“为什么骗我?”
当初所有人的口径都一致,书志祥是意外身亡,但没人告诉她,那个意外来源于她。
聂青抿着唇,鬓角有几根白发,唇启了启,终是一个字也没说。
书鸢也不要她说,换了别的问题,问出了心里的执念:“如果是真的呢?”
医生说,如果早一点住院治疗,活下来的希望就会多一点,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没了希望。
聂青抬头,身后是满世界的银白,很冰凉,她眼里难的腾出了一丝温柔,还有一丝疑问:“什么是真的?”
书鸢眨了眨眼睛,抖掉落雪,笑了笑:“如果有一天,我真的生病死了,你会开心吗——”
天际的雪色很亮,她的眼眸很暗,里面藏了若隐若现的死寂。
和对这个世界的失望。
“书鸢——”
聂青的声音有责备也有慌张,眼神里含了不明情绪,沉沉的,似乎所有的情绪都堆在眉目里了。
书鸢朝着远处望了一眼,雪已经停了,她也已经不需要答案了,那些她想听的话,一辈子或许也听不到了。
是她错了,不该抱有侥幸,不该奢求的。
她突然抬眸,眼里好像突然恢复了一些力气,更像失望前的回光返照:“妈,你进去吧。”
从小到大,她跟书鸢交流谈心就少,惯有的只有严厉,这一次她声音放轻了:“阮阮,别多想。”
不管怎么说,书鸢是孩子,更是她的女儿。
书鸢几次偷偷地抬眸,目光小心翼翼的:“我心思简单,不会多想的。”
聂青认可了:“嗯,外面冷,赶紧回去。”
她这个女儿喜欢喝牛奶,要甜的,怕冷,出门会穿很厚的衣服,她其实都知道的。
听话又懂事。
她也是真的引以为傲。
书鸢眼睛有点酸:“你也回去吧。”
不出意外的话,聂青不会找她,而她也没有机会去找聂青了。
“嗯。”
她又嘱托了两句,才离开。
书鸢站着没动,雪停了,她头上的雪花也化了,聂青的身影在一点一点模糊,她什么都不顾了,就直白大胆地盯着。
若是聂青回了头,一定能看见,她脸上的难言和不舍。
晚八点,难得雪停了,月朗星稀,城市温度很低,早前的雪还未来得及化掉,银白裹在黑暗里。
那个恶意的视频,第二次曝光。
暖黄的灯光下面,云陌靠在路灯杆子上,乌黑的眸子眺望着远处。
路边行人稀少,只有晚归的人。
模模糊糊地远处有个人影,跌跌撞撞地走来。
是他未来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