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被北冥月怀疑,让宁采儿心寒的话,那么这件事,似乎足以让她在绝望中死去,重生在迷乱之中。
阁主密信,唤宁采儿去月满楼。宁采儿去了指定的阁间,却没有看到那个戴面具的男人。
正疑惑的时候,宁采儿发现半开的阁门外,刚好可以看见楼下的光景。
那万人中央坐着的,竟是修纳若衡。
这…似乎又是个什么宴会?宁采儿无语,反正京城多“财子”,宴会早就多的数不胜数。
只是,阁主叫她来这里干什么。
楼下莺莺燕燕,歌舞升平。
修纳若衡坐在其中,突兀的可以。
他眉间似乎有些不耐烦,周围贪婪的目光让他厌恶。
宁采儿突然好笑,记得初见时修纳若衡骄傲的口气——“本王对你印象不错。”
原来他是天生霸道,他高傲的赞赏,对方也必须接受吗?呵呵,如果当初自己也是这般贪婪的目光呢?
宁采儿抿唇笑起来。
宁采儿突然察觉到了一道不善的目光,她第一反应是侧身躲起来。
然后望向修纳若衡,可那道目光并不是修纳若衡的,修纳若衡依然冷着脸低头把玩着酒杯。
宁采儿警惕起来,眯起眼扫视着楼下。
只见一个女子突兀的加快了速度,走向修纳若衡。路过阁门前时,那女子望着阁门的目光阴狠不甘。那女子并没有对上宁采儿的目光,但是她知道,阁门背后是谁。
宁采儿却是苦笑,这人是谁,她全然不知。
那女子收起眸中的阴冷,转而挂上了一抹大方优雅的笑容,踏着步子款款走向修纳若衡。
距离太远,她和修纳若衡之间纠结谈论着些什么,宁采儿一个字也听不到。只不过那女人笑的明媚如花,让宁采儿脊背生寒。
差不多一刻钟以后,修纳若衡率先起身,背对着那女子的脸上挂着一抹冷笑。那女子也起身,跟着修纳若衡出了庭院,瘦小的背影,笼着决然的光芒。
宁采儿知道,此时自己应该跟上去。
即使她宁采儿是杀手,目睹了这样的一幕,还是让她心颤。
…
黄昏的长街上,寥寥几人,修纳若衡走在前面,那女子跟在身后,二人的距离却逐渐拉小。
宁采儿分明看见她的袖中闪着寒光的刀。可是不等她扬手,修纳若衡却突然顿住了身形。
修纳若衡一只手负在背后,笑着转身,那笑却不达眼底。
不过反手一瞬,二人就大打出手。俨然没有了方才的温柔和礼貌。
修纳若衡轻松夺过了那女子的短刀,推进了她的胸膛。
宁采儿却也是心口一痛,自从楚怀陌刺她那一剑之后,她每每经历这样的场景,都仿佛未愈的旧伤复发,抽痛不已。
“慌了吗?”北冥月的声音适时响起。
躲在梧桐树后的宁采儿吓了一跳,北冥月已经近身不足三尺,自己竟然没有发现!
目光再放回长街时,只见暗处又闪出几个人,团团围住修纳若衡。可顷刻之间,还是全都倒下了。
所以,修纳若衡,怎么会是她一个女人能对付了的。
只是,那个女人,她为什么……
“想知道她为什么不自量力吗?”北冥月很自然的问出来。
“嗯。”宁采儿想起方才在月满楼,那女子看她的目光,阴冷不甘…
她心中已然猜到了些什么。只不过,她还是想听听北冥月说,是或不是。
“陆瑾也是我密信召来的。”北冥月毫不避讳。
阁中有规矩,门下轮回客,客分两门,往生客,往死客。往生客接了任务,那么往死客就要配合完成,往死客接了任务,那么往死客就要配合完成。
至于谁来配合,完全抽签决定。去配合完成任务的,往往九死一生,自求多福。
“可我宁采儿居榜首,既不往生,也不往死,她们如何肯抽签?”宁采儿疑惑。
“看她不顺眼而已。”北冥月冷漠的望着长街上躺地上的陆瑾。
宁采儿冷笑,看陆瑾不顺眼?
宁采儿来之前,阁中榜首便是她锦鲤(锦鲤是陆瑾在阁中代号),阁中谁人不知,锦鲤喜欢北冥月?
锦鲤为了北冥月能注意她,没日没夜的训练,却被初入阁中的宁采儿取代了位置。
“就因为她喜欢你?你就要至她于死地?”宁采儿可笑的看着北冥月冰冷的面具。
“杀手最不应该动情,动了情的人,就会心软。”北冥月不慌的陈述。
“所以呢,她今天的死,有什么意义?”宁采儿不解,北冥月不是讨厌这样没有价值的牺牲吗?
“只有死的教训,才能让活着的人记住,不要自以为是。修纳若衡并非常人,并不是你恬不知耻的靠近,就能博他信任。”北冥月面向着宁采儿,宁采儿知道面具下的目光正注视着她。
陆瑾死了,居然只是他北冥月可笑的证明。
宁采儿努力保持着笑容,侧身离开,北冥月却跟在身后,继续跟她说着什么。
身后风刮过长街,陆瑾露出的颈上,赫然细纹着一朵彼岸花。
陆瑾的手指动了动,嘴角挂着一丝苍然的笑容。
花叶不相生,有花无叶,有叶五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