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故事,她是从云详那里听来的,所以,她当然不能告诉他,当年,云详曾牵着她的手,穿梭于香雪海林,将她比喻成那梦中
的梅花仙子。
“是啊,这风雨来得似乎早了点。”
若有所示的说话,若有所思的回答,朵云听懂了一切,却只道:“梅,会怕这风雨么?”
“梅,傲雪欺霜,连风雪都不怕,又何惧这小小风雨。”
自信满满的回答,让朵云觉得安心,她依在他怀里,笑了,那么满足:“殿下便是那雪中寒梅,任何风雨也打不倒殿下。”
“云儿真有信心。”
“云儿是对殿下有信心。”
没有再回话,萧君彻只是那么浅浅的笑着,望着那风雨越来越大,越来越猛烈。
朵云又依近了一些,想吸取萧君彻身上的温柔多一些,萧君彻丝豪不吝,将大氅一挥,将朵云完全包入,两人互相依偎着
,望着那梅树,怔怔发呆,各怀心事。
直后身后,传来不深不浅的脚步声,朵云这才回头,看清来人是小桑时,朵云自萧君彻怀里退了出来:“殿下还有要紧事,
云儿就不打扰了。”
“去吧。”
朵云福了福身,起身时,又望着萧君彻道:“再要紧的事,也没有殿下的身体重要,殿下早点谈完进去休息。”
“好。”
萧君彻似乎并不在意在何处谈事,不过,见朵云那么担心自己,便也没有反对。
小桑瞅了一眼朵云,又低下头去,待她走得远了,这才凑了上来,开始向萧君彻报告他所收集到的情报。
待他说完所知,萧君彻表情淡淡:“这么说,他又要开始行动了?”
“是。”
“你猜萧凌晔此次又会出什么招?”萧君彻玩味的说着,似乎更期待下一次的交手。
“奴才不敢妄断,但殿下还是小心为上。”
萧君彻摇摇头:“该小心的不是我,是父皇。”
闻言,小桑诧异的抬起了头,不敢置信的盯着萧君彻波澜不惊的脸,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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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沥沥的下个不停,但风似乎渐渐小了,萧君彻一直盯着那风雨中的寒梅,若有所思的表情,令小桑不解,但他却聪明的
选择不问。
终于,萧君彻的唇动了动:“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回殿下,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小桑十分有信心的回复着,萧君彻闻言,面上一笑,又问:“那,东风何时可至?”
“只待殿下一声吩咐,风,任时任地。”
萧君彻一笑:“好一个任时任地,那么,且让那风再刮慢一点的好。”
小桑闻言,又是不解:“殿下何故?”
“晔有什么动静。”
话锋一转,萧君彻将话题又转至凌晔的身上,小桑一听,便又慎重道:“据闻沐王中毒颇深,怕是没有十天半夜的起不了床
了。”
“这么厉害的毒,他还也敢喝,还真是有胆色。”说着说着,萧君彻似乎又些欣赏凌晔对自己的狠劲。
“奴才看来,那不过是狗急跳墙之举。”小桑有些看不起的说,萧君彻一笑,不置可否。
“那依你之见,晔接下来,会做什么?”
萧君彻将问题扔给了小桑,小桑倒也丝毫没有犹豫,开口便道:“殿下刚才已点明,说皇上要小心了,奴才要是连这话也听
不出来,便是真的白跟了殿下这么多年了。”
笑笑点头,萧君彻又道:“唯有你,最懂我。”
除了在东宫之外,萧君彻似乎很少自称本太子,一直都只称自己为我。这多多少少拉近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也许,这就
是萧君彻的高明之处,但,对于萧君彻来说,小桑是特别的,他是真心的不想在他面前称大。
“殿下决定如何就对?”
半眯着眼,最后睨了一眼雨中梅,萧君彻终于转身面对小桑,沉默了一阵后,萧君彻突然说:“小桑,我出宫看看可好?”
“啊?”小桑猛地抬头,不敢置信的望着萧君彻,半晌才道:“殿下,可是开玩笑?”
“我离宫后,这里便交给你和云儿了,有什么消息,及时通知我。”认真的表情,凝重的语气,只一眼,小桑便知,再不必
多问。
金鸾殿上,铭帝端坐于上,脸色明显不如平常,手中更是拿着一本奏折不肯松手。
末了,他终于将那折子,递到常青手里,闷闷问道:“众侠爱卿,可还有本启奏?”
太子萧君彻,突而位列出班:“父皇,儿臣有本。”
“说吧。”
铭帝一见出言之人是萧君彻,面上明显露出不耐不色。
“今看二月以来,眠山岳梁县、红时县等发生罕见的持续冰冻灾害。其中岳梁县更是遭遇了五十年不遇的冻灾袭击,致使山
林遭遇重创,大片松树拦腰折断、毛竹成片爆裂,十九万多人受灾,百姓苦不堪言。”
“儿臣更听说,眠山的老百姓,良田尽数结冰,初播的新苗也全部冻死,许多人除夕之夜,喝的是雪水,吃的是冰块,已饿
死无数。儿臣自知回天无力,但,肯请父皇下旨拨银,儿臣愿亲自前往振灾。”
萧君彻语音刚落,常青便拿眼偷瞧了一眼铭帝脸色,不错,刚才铭帝拿在手中,放不下心的,便是自眠山送回来的密折。
那边的情况,甚至比萧君彻说的还要严重许多,所以,铭帝刚才才会那么的发愁。
拨银那是必须的,镇灾也是肯定的,并非铭帝刻意为难,但实在是因为国库空虚,本就没有多的银两支出。
这两年天灾又多又频,每每拨出的银两到了当地,却所剩无已,虽然下面常有消息返回,便多数报喜不报忧,铭帝也渐感
无力。
若是再找一不自觉的人送银两,只恐银两到眠山之时,又是杯水车薪,难解困境。
所以,他一直头疼该由谁去送灾银。
而此刻,萧君彻竟然自请出宫振灾,铭帝眼神闪烁着,眸中是喜是惊,更多的却像是一种放心。
“请父皇恩准。”
早就猜中铭帝心思,萧君彻又怎会不知道适时开口呢。
“好,既然太子有些心意,朕便成全你。此行,任务艰巨,太子定要圆满完成。”
言罢,铭帝又叫常青过来:“给朕拟一道圣旨,拨银五十万两,由太子亲自护送至眠山振灾。”
“谢父皇成全。”
萧君彻抱手在前,深深一拜,末了又抬头道:“父皇,可否再派一名太医一起前往?据闻因冻灾,眠山的老百姓,都生了冰
疮,有些还得了奇症。儿臣想,若是能派一名太医前去,再好不过。”
双眼在萧君彻身上来回转动着,良久,铭帝方才开口道:“常青,着上官云详一同前往。”
常青闻言,淡淡就了一声是,复又将眼神调转至萧君彻身上。
萧君彻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于是再次谢恩,铭帝摆了摆手:“退朝吧。”
于是众臣,三乎万岁,目送铭帝离开金殿。
常青一路小随着铭帝,慢慢悠悠的踱回了昭和殿。铭帝一路上都不发一言,双眉紧锁,似乎有什么想不通的心事。
“常青啊!你说太子为何自请出宫?”
他想了一路,却怎么也想不通这层道理,但他改问常青,也并不是想从他口中得知真相,亦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依奴才看来,太子殿下,恐怕是另有所图,太子殿下似乎从未提过出宫之事。”常青想了想,却仍旧照常说了出来。
“朕也是担心这个,但,朕却猜不透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铭帝眉头又紧紧拧起,似乎越想弄明白,便越想不清楚。
“皇上,不如,奴才去打听打听?”
“也好,切莫走漏了风声。”
铭帝慎重的交待着,在没有其它办法的情况下,也只能让常青去打听打听情况了。
一柱香后,常青急急奔回。
铭帝听得脚步声,懒懒睁眼,躺在榻上并不起身,只是含糊问道:“可以探得结果?”
常青缓缓靠近龙床,贴近了铭帝,这才道:“皇上,查到了。”
铭帝又缓缓瞌上了眼,只是懒懒哼了一句:“说吧。”
常青摒退了两侧的宫人太监,这才低低的说道:“奴才方才买通了东宫里的小李子,他说,这事儿跟云妃有关。”
“云妃?”
咀嚼着这两个字,铭帝冷哼:“那不是就上官家的那个二丫头吗?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扭说,这云妃娘娘,当初被送去和亲的途中,其实便是在那眠山附近被劫了下来。而青国的小王爷本要追回这云妃娘娘,
但却意外收到数十名绝色佳人,于是这才答应放弃带云妃回青国。”常青说了一段,见铭帝仍旧闭着眼,于是又细细说道:
“也是就云妃被救之后,偷偷回京,这才遇上太子殿下,并将她带回宫中,偷偷养了起来。不过,云妃感念当初的救命之恩
,在听闻受灾的情况后,央求太子殿下,帮她去眠山寻找恩人踪迹。”
常青说完,又偷眼瞧了瞧铭帝,见他已坐了起来,便上前搀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