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同深受……
那种失去至亲的痛,像是潜藏在她内心深处的毒,慢慢的,被诱发而滋长着,仿佛她亦曾经历过如此痛苦,恨意冲天间,
她突然迷失了自我。
她到底是谁?
会否,真的是他口中的佳期?
还是另一个她所完全陌生的自己,从不想去挖掘真相的她,在经历了如此生死,突然对自己的过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如在这个世上,她还有至亲,会否也因自己的消失而痛苦着?
待一切风波都平息下去后,她似乎也该为自己寻找失落的过去了。
大雨瓢泼,一道闪电像划破长空,紧接着,闷雷阵阵,疯狂的雨点自四面八方铺天盖地而来,顷刻间,天地已白茫茫一片
。
————-
莫离去了,萧翊似乎也感应到了一般,自穆府被带出来后,便再没有醒过来一次,似乎要陪着莫离而去一般。
那一日,红着眼的莫青突然找到她,问她何时回京,她沉眸以对,慎重道:“莫青,你送你哥哥回京安葬,我带着他走另一
条路,回药谷。”
本该急送他回京找师傅救治,但他虚弱的脉息,让她明白,上京路途遥远,他的身体本已受不得舟车劳顿的颠簸,如此下
去,只会力竭而亡。
莫青自是不明其中道理,唯有一问:“为何要分开走?”
“他的身体恐怕撑不到上京,药谷离此地,三日行程,上京至少十日,我不能冒险。你到了上京后,马上找到我师傅,务必
让他老人家赶回药谷,助我一臂之力。”
情急之下,她已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先带他回药谷,试图凭一已之力,为他控制住体内蛊毒,等待师傅回谷。
“既然如此,我陪你去。”
莫青冷着脸,仿佛一夜间长大了不少,再不是那个青涩少年。
“不用了,你,还要送你哥哥回去呢。”
莫离之死,本不在她预料之中,她再心痛,亦不及莫青万分之一,是以,她又如何忍心再让莫青抛下莫离,送她回药谷呢
?
莫青摇头,一脸正气:“大哥说,一定要保护皇上,这是他临终的心愿,我不可以让大哥失望。”
“莫青,我……”
心下感激,但亦不知如何开口,这风家的男子,无论大小,总是会有一股折服人心的气慨,莫青虽小,但此等气慨,已初
现端倪。
“月姐姐,你若当我是个男人,便什么也不要说了,我风家的儿郎,自要顶天立地,我相信,若是大哥还在,也一定会同意
我这么做的。”
倔强般开口,莫青的眸间,坚毅之色渐浓,知他心意已决,便也不再拒绝,只道:“莫青,谢谢你。”
“不必了,我只是为大哥完成最后的心愿而已。”
莫青的态度很冷漠,似乎与她说话亦只是公事公办,她自以为是他心中有结,却未意识到,莫青真正在意的其实是她女扮
男装一事。
“那你哥哥的尸身如何处置?”
其实很不愿意在莫青面前再提莫离,可此事不解决,她们又如何能安心上路?
莫青眉头微拧,淡淡道:“顺天关有很多大哥的旧部,我会找一位可靠之人,帮我将哥哥的尸身运回上京。别的话我也不想
多说,我来,是想要皇上身上的冰玄玉,有了那个东西,哥哥的尸身便不会腐化,亦能撑至我回京为他安葬。”
“冰玄玉?你确定皇上身上有?”
从未听过这种东西,但她会有此一问,却并非怀疑莫青所说有假,只是担心萧翊行色匆匆,未将此物带在身上。
“当然。”
闻言,她下意识的扭头,望向床上之人,双手已毫不犹豫的在他身上摸索,寻找起来,虽不知冰玄玉是否有莫青所说之功
效,但对于莫离那样忠心为主之人,什么东西都值得为他所用。
并未用太久时间,她已在萧翊腰间摸到一物,取出一看,恰好是一块玄月玉牌,毫不犹豫的交到莫青手中,她轻声问道:“
是这个吗?”
“嗯!”
“拿去吧,不过……”
本想要宽慰他几句,莫青却不给她机会,只是面无表情的打断了她:“要是无关紧要的事情,就不要说了,我先把东西拿过
去我哥那里,安排好一切后,再来找你商量去药谷之事。”
说完想说的话,他甚至不等她回答,便已瞬间转身,逃也似的朝莫离所在的灵堂而去。
萧翊一直昏睡不醒,不得已,云晚歌只能以水代食,哺喂于他,以汤渡命帮他吊着最后一息。
山路崎岖,她们连爬带走,艰难向前,好几次莫青都忍耐不住,问她如何将蛊母化灰给萧翊入药。
每每,她只是摇头,不是她不愿意讲,只是连她自己也不知。
那蛊母游走在她体内已经多日,却始终不肯出来,若是要化灰,恐怕也只能连她一起化成灰烬了。
这个方法,她倒也不是没有真的想过,要她为萧翊牺牲,她也认。
只是穆烨的话,始终在她心头萦绕。如果,他没有骗她的话,那么便是**成灰,也救不回萧翊的性命。
所以,这也是她必须回药谷的理由,只有到了那里,她或者能重新寻找到关于蚀心血蛊的记载,方可知道此蛊真正的解法
。
云晚歌与莫青都识轻功,脚力亦算上乘,但仍在山路上艰难行走了三日,当她们终于来到药谷的入口,她甚至忍不住潸然
落泪……
终于到了啊!
入得药谷,云晚歌吩咐莫青将萧翊带到谷中的温泉之内泡澡,一来为他活血,二来,亦可让他身体恢复几分知觉。
迫不急待的冲进了药堂,在墙角的书桌上,她终于找到了那本落满了灰尘的手札,一页一页的翻了下来,直至第一百二十
三页时,她终于看到了祖师爷对于蚀心血蛊的记载。
其中,大部分的记载与她知道的差不了多少,但,在最为不明显的一处,有一行小字,不甚清晰,但仍可辨认。
“蚀心血蛊,实乃子母蛊,母死子便亡,子死母便伤。是以有称:蚀心血蛊,若要化解,当需蛊母尸灰,做为药引,两生相
攻,蛊毒必克。吾,不以为然,久经查证,得一结果。蚀心血蛊,此虫凶残喜血,但,其母虫喜食同类,若要破解,当以活蛊
入药,子母相争,以毒攻毒,最终母虫必会食掉中蛊之人体内所有蛊虫,而后,反蚀而亡,而蛊毒言可全解。”
祖师爷那句反蚀而亡,她有些看不明白,但这段记载,已给了她最为重要的答案,也就是说,真正的解蛊之法,并非蛊灰
,而是活蛊。
知道了解蛊之法,她却再一次犯了大难。这蛊母自进入她体内以后,几乎与平常无异,她甚至完全感受不到它的存在。
如若想要取出活蛊,除了穆烨说的那个办法,她还真不知道如何才能办到。
心中烦闷无处抒解,她决定还是先去看看萧翊现在的情况,他的身体,已近虚脱,在解蛊之前,少不得喂点补充休力的药
汁给他的。
来到药谷,最大的好处,莫过于药备齐全,但凡有人能说得出的,在艺谷便也能找得出来。
熬好药汁,她寻到温泉之地,却见,莫青已趴在池边呼呼大睡,这几日也真的难为他了。
不过半大的孩子,日夜不眠的陪着她赶路不说,还背着萧翊这么重的一个人,心里又惦记着莫离的身后事。
没有忍心去打扰他,且让他好好睡一觉吧,不过,见他睡得那般香甜,云晚歌也觉得身体泛困,强作精神,轻轻的来到萧
翊的身边,想给他灌几口药下去。
他仍旧昏迷不醒,完全没有知觉,如同活死人一般。
之前的日子,她均是以口渡汁于他,起初,见莫青在一旁看着,还颇觉羞涩,渐渐的也就习惯了。
今日,虽然是喂药,她仍旧以口哺喂,待得最后一口灌入他口中,突地,他的身子动了一下。
惊喜的坐直了身子,却发现他仍旧紧闭着双眼,似乎并未醒来,那他的身体为何为动?
云晚歌半眼起眼,仔细的盯着他的身体一阵,诡异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温泉水热,已然超出了人的正常体温,而萧翊的露在外面的手臂之上,隐隐有着小小的突起点,在缓慢移动。
云晚歌张大了嘴,看着这恶心又恐怖的一幕,失声叫道:“莫青,莫青。”
睡得正香的莫青,被她这么一叫,吓得腾地从池边蹦了起来,急急问道:“怎么了?皇上怎么了?”
颤抖着双手,云晚歌指着萧翊手臂上蠕动的小包,惨白着脸,哆索着说不出话来。
而莫青也在看到那吓人的一幕时,再也忍不住,俯身狂呕……
惊骇过后,云晚歌突而镇定无比:“莫青,内室之中有火折子和火盆,你拾些干柴过来,生一盆火给我。”
呕吐之后,莫青颇有些不好意思,听云晚歌这么一吩咐,他便逃也是的去了,不一会儿,便将她所需之物全部准备了齐全
。
点燃盆中的干柴,轻轻绾起袖角,素手执针,纵身跳入了温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