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牡丹睁开眼睛的时候只感觉马车的颠簸,外头的天色大亮,她动了□子,发觉人被捆绑着,脑子立刻清醒了起来。她只记得昨天夜里正打算入睡的时候,进入房间后闻见一股子奇异的香味,之后整个人就不省人事了,眼下看来她似乎又被谁给俘了?只是到底会是谁?
外面的马车还在继续朝前行驶,她晓得现在自己不能慌,这次的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几个亲王是不可能的劫她的,几个亲王的兵力都被宴帝收回了不少,俘她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她透着飘起的帘子看了眼外头的天色,估摸着是晌午了,也就是说她昏迷了好几个时辰了,只怕都已经出了平陵了,周围的路有些荒,能够看见不少大山,等到外头天色暗了下来,马车才停下,然后有人掀起车帘子扔了水壶和干粮进来。
沈牡丹压下心头的慌乱,轻声道:“我手脚还绑着,能不能先帮我松开。”
那人掀开车帘跳上马车解开帮着沈牡丹的绳子,牡丹顺势朝外看了一眼,都是些身材高大的人,看不清楚长相,也看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人。帮她松绑的是个长相普通的男人,帮她松绑后就跳了下马车。沈牡丹吃了干粮,又喝了水,那人跳上马车又把她绑了起来。
一连上十天过去,她不晓得这些人要把她带到哪里去,只知道越来越偏僻,这些人也不同她说话,每天一日三餐会给她松绑,让解决吃喝拉撒,然后在绑起来关在马车上。这一路他们并没有住客栈,都是在荒郊野外过的夜。刚开始她心里头还算镇定,可过去了这十天了,她心里越发没底了,也开始慌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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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帝自从得知沈牡丹被劫之后整个人的脾气越发暴躁了,稍有不顺便会有大臣遭殃。且这事他根本不能大肆出兵搜查,只能派了暗卫和一些侍卫去暗暗的搜查,只三天后还是没有任何结果,他整个人也更加阴冷了。
夜色暗下之后他回了福宁殿,看着两个儿子懵懂无知的样子,他的心情越发糟糕,也越发的慌乱了。卫奚元已经开始问母后何时回来,宴帝沙哑着声音哄了儿子,这才去了书房。这书房是专门为她建的,设在房间里头,隔成一个小的空间,里面收集的都是她看的一些稀奇古怪的书籍。他来到披着白狐皮子的椅上,看着空荡荡的书案,心里懊悔的不行,责怪自己为什么那天要生气,为什么不早些哄哄她,要是早些哄哄她,她也不会出宫,也就不会出了这事的。
宴帝怔怔的坐在书房里,视线落在书案下的屉子里,看着上了锁的屉子里,他忽然就想起一年多前她说要送给自己的礼物,那时说是还没有完成,他看着她把它锁在了这里。这件事情他一直记得,只是后来瞧她不说,想着她是不是忘记了,心里还暗暗生气了好一段日子。眼下——他伸手轻轻一个用力,那锁应声而落,慢慢的抽出屉子,他就瞧见当初看见过的那个纸筒。
拿出纸筒,慢慢的打开,抽出里面的宣纸,宣纸还未被打开,只隐约能够瞧见里面画着一些东西,等到把宣纸铺开,看着上头画的东西,不一会,他整个人忽然呆住了,慢慢的,嘴角展开一抹苦笑,他一直知道她有事瞒着自己,她不说,他也不愿意逼她。
看着这图纸,他就晓得她并不是遗忘了这份礼物,而是还没有想清楚该怎么告诉她自己的事情吧。他想着,牡丹你真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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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眼又是十天过去了,沈牡丹已经在马车上颠簸了二十天了,天儿越发的冷了,马车上只有一床被褥,晚上的时候盖在身上还是冷的不行,等时间又过去半个多月的时候,她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外头的人没有跟她说过任何话,她也没多问什么,中间也有想逃走的时候,但这些人太谨慎了,除了吃喝拉撒根本不给她松绑。
这日沈牡丹渐渐睁开眼睛,把身上的被褥让身上拉了些,实在太冷了,这段时间她经常睡着睡着就冻醒了,她顺着车帘缝隙朝外看去,马车正朝着一座城池走去,离城池进一些的时候,沈牡丹隐隐的看见那高大的城墙上刻着金安两字。
金安城,她是知晓的,是卫过的边境,过了边境就是蛮夷国了。
等到马车进了城,沈牡丹这才晓得这些人的身份了,她要是猜的不错的话,这些人应该是蛮夷人,只是为什么会劫她?她脑海中闪过一个人影来,心里慢慢的沉了下去。
金安靠北,天气比平陵那边寒冷多了,这会子北风呼呼的吹着,透过车帘缝隙,沈牡丹瞧见路上的行人并不多,风大,一不小心车帘就被掀开,沈牡丹清楚的瞧见路上有个穿着破旧的妇人正牵着一个孩子在雪地上行走,听见马车声,那妇人抬头看了一眼,正好透过被风吹起的车帘子看见里头的沈牡丹,那妇人立刻怔住,有些不敢置信的瞪着眼。
沈牡丹似乎也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碰见姚月,她记得去年年关的时候还在平陵瞧见她,她带着一个孩子正在乞讨,那时候自己正跟宴帝还有孩子们在馄饨摊子上吃馄饨,她当初并没有告知宴帝,而是直接离开了。虽然知道姚月算是逃犯,她当初有心想要告知宴帝的,只是看着姚月怀中那孩子瘦弱的小脸和懵懂的神色,她还是心软了,之后并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拉着宴帝离开了。
姚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沈牡丹,一年前她的确还在平陵,也碰见了沈牡丹,那一刻她真以为沈牡丹会让人抓她的,只是她并没有,她看了自己一眼就离开了。之后每日都过的提心吊胆,一听见官兵的声音就浑身发抖,她后来打听到了罗家在送往边境的时候并没有熬过来,全部都得病死了。那时候她心中松了口气,才决定来到金安的。金安虽然地处偏僻,但只要不是官兵送去的罪奴,普通百姓的日子还是过的下去的。
姚月当然知晓在这里碰见沈牡丹是不对劲的,更何况沈牡丹现在很狼狈,蓬头垢面,还瘦了一大圈。她正迟疑着,那跟着马车的人已经一把推开了她,喝斥道:“滚开,在这里看什么!”
这男人并不是中原人,金安城挨着蛮夷,蛮夷也跟金安城有贸易往来。蛮夷人的长相跟中原人还是有些不一样的,蛮夷人的轮廓更加深邃一些,身姿也更加高大一些。只是沈牡丹怎么会跟蛮夷人在一起?莫不是——姚月想到这里,慌忙拉着笑姐儿离开了。
笑姐儿还有些懵懂,扯了扯姚月的手,问道,“娘,你在瞧什么呀?”
姚月的身子有些抖,她摇了摇头,“娘没瞧什么,咱们赶紧回去吧。”
等到姚月回去后,她整个人都有些坐立不安的,一晚上都没有休息好,等到翌日一早,她就对笑姐儿道:“笑姐儿,娘要去咸邯一趟,笑姐儿跟着娘一起好不好?”她晓得这次一次机会,若是沈牡丹真的是被蛮夷人劫走的话,那么自己通报宴帝,想必宴帝跟牡丹也会饶了自己,她不愿意带着笑姐儿东躲西藏的。只平陵太远,坐马车都要一个半月的时间,她怕来不及了,不如去咸邯,咸邯是景王的地盘,这里距离咸邯并不远,也就几日的路程,到时候景王自会有法子通知宴帝的。
之后姚月就收拾了东西,把存了一年的银两找了出来租了一辆马车朝着咸邯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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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牡丹坐在马车上还有些发愣,等天色暗了下来,马车驶出金安城,快要到交界线的时候她才暗暗的叹了口气,姚月又怎么可能会帮她,只怕自己这次是凶多吉少。说起来沈牡丹也不晓得这到底是不是天道轮回,上辈子因为青竹,她撞见了罗南和姚月的奸情而亡。这次又因为那青竹跟宴帝呕气而被掳,只是不晓得结果会不会一样。可她真不想死啊,她还有最爱的男人,最爱的孩子。
一想起宴帝跟儿子她心中就难受的不行,想着一家四口在一起的欢乐日子,不多时她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她是被人摔醒的,感觉自己重重的落在地上,沈牡丹疼的闷哼了一声这才睁开了眼睛,入眼的是一个很宽敞的房间,四周一瞧,她就晓得已经到了蛮夷的毡帐里了。
那人把她摔下来之后就退了出去,沈牡丹手脚都被绑着,整个人躺在地上不能动弹,约莫半个时辰之后,门帘被人掀开,沈牡丹就瞧见一脸笑意的沈慧宝走了进来,她的心也渐渐沉了下去。
沈慧宝蹲□子,直视沈牡丹,笑道:“牡丹姐,没想到吧。”
沈牡丹垂着眸,道:“沈慧宝,你是不是疯了?是你教唆匈弥把我掠来的吧?你知道你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吗,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沈家人着想,为你姨娘和你弟弟着想。”
沈慧宝起身,冷冰冰的道:“不错,就是我让匈弥把你掠来的,我同他说,只要把宴帝最爱的女人掠来,一定能够换取两个州的。我已嫁人,出嫁从夫,沈家人与我何干?”
沈牡丹的心越发的沉了,这人竟然连沈家人都不顾及了,连自己的姨娘和亲弟都不管了,可真够心冷的。又听见沈慧宝道:“沈牡丹,你嫁给宴帝又如何?最后还不是落在我手中了?”
沈牡丹冷声道:“怎么会是落在你的手中?匈弥要拿我换城池,自然不会伤害我的。“
沈慧宝心中气急,蹲□子一个巴掌甩在了沈牡丹脸上,打的沈牡丹的脸颊立刻红肿了起来,她正想在挥手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一个男人冷冰冰的声音,“宝儿,你在作甚!”
沈牡丹抬头,是西郸国的王子匈弥,沈慧宝也慌忙起身,来到匈弥身边,挽住了他的手臂,笑道:“殿下,牡丹是妾的堂姐,千里迢迢来了这里,妾自然要过去看看她的。”
匈弥看了沈牡丹脸上的红肿一眼,冷着脸道:“那你打她作甚,你明知晓我们掠了她是为何,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饶了你的!”
沈慧宝垂下头,看不清面上的神色,轻声道:“是,妾知晓了。”
匈弥又道:“好了,你先出去吧,我有事跟中原的皇后娘娘说。”
等到沈慧宝出去,匈弥蹲□子掏出匕首割断了身上的绳索,冲她柔声笑道:“皇后娘娘,您不必担忧,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只是想拿你跟宴帝做个交换,这一路你辛苦了,我让人送了热水和热食进来,你好好休息一会吧。”
沈牡丹晓得现在反抗不会有任何好下场的,她轻点了点头。
等到匈弥出去后,她站起身子活动了下手脚,这一个多月都是在马车上度过的,站起来的时候腿脚都有些不灵便了,差点摔倒在地。她又活动了下手腕,这才察觉手腕疼痛不已,低头看了一眼,手腕因为被绑了一个多月,已经被摩擦的有些烂了,她又看了下脚脖子上,也差不多是这样了。
不多时就有人把热水和食物送了进来,沈牡丹避开伤口小心的清洗了身子又吃了热腾腾的食物,心里晓得自己暂时还是安全的,这才走到旁边铺着羊毛毯的床榻上睡下了。这一睡下,她就碰见宴帝跟两个孩子了,她碰见宴帝很着急,整个人暴躁的不行,梦见两个孩子想她,哭的伤心,她忍不住在梦中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要去医院,可能不会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