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特意强调小妾二字，意味深长地看着老黄氏。
顾玉乔的卖身契就在那妆匣里，本朝卖身契，买主卖主各持一份。
至于林氏为什么会知道，那当然是顾玉乔让神农鼎帮忙感知的啊。
“啊？”顾老爷子懵了一下。
老黄氏已经急得跳了起来，“林氏，你一大早跑来胡言乱语，怕是得了癔症了，我妆匣里怎么会有什么证据，简直莫名其妙、居心叵测！你滚！我们老顾家不欢迎你！”
顾老爷子被她吵得脑壳疼。
“亲家，子不语，怪力乱神。这……托梦的事情哪能当真？”
“举人老爷，这事情确实有点荒唐，不然我也不会一大早来求您了。”
“爹。”
顾老爷子还在犹疑，沉默了半天的顾华明终于开口，“只是察看妆匣而已，看在我岳母如此诚心求您的份上，您就去看看。若是没有，也好让她死了心。”
林氏适时又抹一袖子眼泪。
“哎，亲家莫哭，我去找便是。”老爷子应下，就要进里屋。
老黄氏吓得尖叫一声：“老头子！”
“让冬儿去找就行了！”
知情的顾老二也想抢先进屋去，被早有准备的顾阡羽拦了个正着。
“二叔，爷爷我来扶就好了。”
林氏一边感叹外孙女儿料事如神，一边说道：“举人老爷，那神农大帝说要您亲自去取，才能拿到呢。”
让别人去，卖身契肯定会被毁灭或转移啊。
顾老爷子应了，自去里屋打开妆匣，没想到，还真有一张卖身契在里面。
拿到卖身契，顾老爷子也没细看，就一脸怪异地回了厅堂，递给林氏。
“亲家，你看看，可是这个？”
林氏却不接，“举人老爷，我识字不多，劳烦您给念念。”
老黄氏几人已然面色青白，一个个眼珠子骨碌碌转地想着对策。
顾老爷子不疑有他，打开。
“顾家因有一女，名玉乔……嗯？”
顾老爷子使劲揉了揉眼睛，又仔细把那卖身契读了几遍，越读面色越黑。
落款处明明就是老黄氏的姓名。
他抬头看了看躲闪着的老黄氏几人，又看看似笑非笑的林氏几人。
脑袋嗡的一声。
“亲家，你说的女儿是老大媳妇？”
“正是，此刻她不就奄奄一息地躺在你家后院的茅草屋里？”林氏眼神哀怨。
所以，那个被自己骂昏聩的人正是他本人？
顾老爷子回想着他和林氏的对话，感觉脑子有点乱。
他年轻时去京城赶考，见识过高门大户的做派，而秦氏更是出身勋贵。
于是他坚持学大户人家男主外女主内那一套，他为人虽还算公正，但这么些年家里的“小事”总由着老黄氏折腾，只要事情没大到影响他的名声，或者没闹到他跟前，他就不管。
这么多年都这么过来了，他也没听村里人说过他们家什么闲话。
但如今林氏说这些事村里人尽皆知，他顿时感到自己一张老脸都丢尽了。
这份丢脸的窘迫感，加上他对大房的愧疚之心，以及在亲家面前竖立起的公正现象。
让顾老爷子的怒火涨到了极点！